分卷(54)
男人听完沉默半晌,回屋里头去不管她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坐在地上撒泼嚎哭。
婶啊,你省省,哭又不顶用,我干活去了。
估摸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那小兄弟似乎见多了这场面,好像没什么感觉,又坐回矮凳上拿起破扇子摇着,打着哈欠。
他们好像都忘了还有旁人在。
叶凌江站在原地,一时无话,心情颇为复杂。
第74章 【赢州】不三与有理
叶凌江闷着一口气,很快就离开了陈家,他觉得这里的人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然后到了楚云川所说的茶舍去与他碰面。
天冷人闲,茶舍里坐了不少客,大家多半都在闲谈,看起来都很怕冷,穿的很多,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很不一样,黑裳飘逸,坐在一角,背对着门。
很多人都在议论中境皇城最近要选秀的事情,时而感慨自己没能生个女儿,时而又悲愤有的人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听说这回大大小小的州城,有上万的女子去选秀呢
上万别人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选秀而已,又不是养猪,这么多
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说是王帝颁令,只要女子在十四至十七之龄之间,不管何种身份出生,都可参加,看来是被最近的谣言给刺激的,想要告诉别人他非断袖之癖。
我就说嘛,堂堂君主,怎会放着娇美的萧妃不要,去和打仗的男人一起不过李大将军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
这你就不懂了,你还没试过那人放低了声音。
看来那谣言因为这选秀的事情不攻而破了。
叶凌江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陈家之事确实是白三所为,不过他家中之人说没看见任何人,那小姑娘就忽然倒下了。他喝了一口热茶,看了看周围,发现有不少年轻男女时不时看向这边。
准确来说,是看着楚云川。
眼前的人缓缓开口。
何家亦是这种情况,中招的人是个哑巴,在家里受苦,经常被继母施压打骂,还以为是那日下手太重,把人给打死了,结果发现只是睡着了。她怕被抓,就赶紧先报去衙门了,和其他几起案连在一起看,就知道是中邪了。
叶凌江不由得发问难道他不像之前那样,给我们造梦
楚云川想了想,道他给人造梦,本是因为他人之梦是噩梦,是苦梦。
叶凌江立刻想到什么而他们,有各自美好的梦,所以只要让她们一直睡着就可以了
楚云川点头极有可能是如此。
外面忽然有人闯了进来,拿着刀大喊了起来,那架势吓得人多数都钻到了桌子底下去了。
姓钱的,出来你个狗娘养的杂种可忒坏,良心被狗啃干净了说好的我出钱你出力,到最后骗我说罢就蹬上最近的一张长凳,恶狠狠地把刀砍在桌上。
一群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给我出来怎么,没脸了
声落一会儿,里面忽然跑出一人,似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看见那个来挑事的人,面容十分紧张,然后偷偷对他挤了挤眼,似乎还挺熟。
兄弟,你咋个来了都说了那些事缓缓我还要做生意呢,咱出去说
出去出你娘的去当老子好哄骗这招用了百八十遍了,天天拖我有意思吗别怪老子不念旧情,你做初一,老子就做十五那人亮了亮杀猪刀,叶凌江才看见他脸上有一条大疤,身上还都是畜生的血和污秽之物干了之后的样子,你们听着,老子张不三,就隔壁卖猪肉的,你们大概也都认识我,没在我那买过猪肉,也在我铺子前看过我宰猪
张不三这名字听起来就不三不四的。
不三哥啊,你这是咋滴了嘛,杀猪刀无眼啊,你先放下来再好好说,怪吓人的
有人在桌底下瑟瑟发抖,边抖边说。
放心,老子不是不讲理的人,只是实在气不过了那屠户喘着粗气,满脸怨怼看着这儿开茶舍的人。
桌底下的人又缩了缩,感觉这杀气十足的。
你有啥委屈事儿你就说嘛,干嘛动刀呢是我们听着,说完你就消消气。
这茶舍的小老板钱有理,还真是没理。我与他认识十几年了,前阵子说自己老婆身患重病,急需用钱,老子二话没说借给他三百两,最后左拖右拖还不上,说做事儿赔我,行,我说那你就替我搞搞事,运运货,清清猪圈啥的,当我雇了你了。这一开始说的很好,什么张大哥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什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可结果呢没几天就三天两头说茶舍忙,说身子骨受不住歇几天,那也行,你家茶舍祖上留下的产业,不能说荒废就给它晾一边,我理解。可是,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得我来养活,三百两我一个人得赚多少天,你想过我的难处吗如果这腌臜泼才说的都是实话那我也就认了,顶多早起几个时辰,晚睡几个时辰,把这空的钱补上也就得了。然后呢然后我就发现,诶嘿,他竟然拿着我的三百两,去找盈月摘星楼的姑娘去了每天爽的欲仙欲死,哪里有什么难过的样子完全不管不顾自己的结发妻子,还让她天天给自己做奴婢似的,简直不是个东西
真有这事儿我见他天天为自己媳妇难过,还特地绕了远路来喝茶,想说能帮点是一点,难不成都是装的
我也是问怎么不见老板娘,他说生了大病在家歇着了,花光了积蓄,我才每天都来。
那些人听了他所说的,开始觉得自己被人骗了,被耍了,有点愤愤不平。
茶舍老板钱有理脸上又青又白,激动道你含血喷人我
老子喷你个含鸟猢狲张不三见他还死不承认,差点真上去砍他了,也不给他说嘴的机会,老子要是有污蔑你的,天打五雷轰
有人怕他真的动手,上前把他屠刀抢下来了。
张哥,你可别这样,不值得,把借据拿来让他还钱就得了,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家怎么样你就别管了。
张不三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忽地踹了一脚桌子。
借据,老子拿他当兄弟,也相信他的人品,根本就没立字契
大家都纷纷没话说,开始犹豫起来了。
这
没有字据,怎定真假
钱有理也愣了半晌,忽然哈哈笑了起来。
对,没借据你他娘的就是在污蔑我是不是我每天干那些漂亮女人你心里不爽我家那口子都不敢多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凭啥说我我爱操谁操谁,有本事你也去啊
张不三啐了一口,整个人像是被怒火燃烧你说的是人话她对你任劳任怨,每天给你烧饭洗衣端洗脚水,病成那样你也就是多看了一眼
呵,你跟我做兄弟十几年,每次喊帮忙都毫不犹豫,现在又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对我媳妇有意思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以前追了她好些年,因为家里是干杀生的活,她爹不同意才没成。每次上我家里都色眼瞧她,不知道收敛,巴不得在我面前就弄她了,说不定,你都对她下过手,我没说你就不错了,还敢来说我
张不三块头大,肌肉发达,可是就被这么一个瘦弱的茶社老板快说的吐血晕过去了。
大家伙儿都被这给震惊到了,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呢
你张不三明显被他给气到说不出话了。
角落的少年看不下去,忽然开口了。
老板,听起来你妻子病了很久,应该看过大夫了,是什么病
对于忽然而来的插嘴和问题,钱有理愣了下,看向一处。
是大夫说就是劳累的,比较严重。
哦,可是找的附近那家辛字药铺抓的药因为这城东只有这么一家药铺。
钱有理瞪着叶凌江,你谁啊问东问西,干你什么事
为老板你解罪啊叶凌江一脸虔诚,大家差点被这屠夫给骗了不是你只要回答清我的问题,她们就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
钱有理看了看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我在别处抓的药。
为何
别的药铺有的药材没有。
如此叶凌江低头思虑片刻,又抬头问道,贵夫人现在病情如何
现在更差了,一直昏迷不醒。
这句话说的很快,毫不犹豫,应该是真的。
姓钱,昏迷
难道就是
可否将药方给在下一观在下略懂一些医术。
药方钱有理怔了怔,药方在大夫那里,因为我一直在他那抓药,拿来给去的太麻烦,就放他那,用完去取药就行了。
既然贵夫人病情更加恶化了,不如我直接去看看
看什么看她现在和前几日那些说是中邪的人一模一样,边笑边睡着,八成也不是什么累的,就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他故意瞧了眼张不三,有点儿指桑骂槐的意思,谁知道我一个人在茶舍忙的时候,她都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人
你娘的嘴巴放尊重点,她可是你的女人,你怎么能怀疑她当初要不是你给她爹说如何如何照顾好她,如何一生一世对她好,她爹那种脾气怎么可能轻易让她嫁给了你
我对她不好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跟着你这种杀猪的好我给她住好宅子,睡好床,给她你给不了的满足。他故意激着张不三。
敢来他这里闹事,那就别做兄弟了反正也只是表面撑着。再给家里那黄脸婆扣个红杏出墙的罪,不治她病也就没人会说三道四了,到时候她一死
想到阿缈姑娘的身子样貌,他的心不禁荡漾了起来。
先别吵了,张屠户没有证据证明老板你欠他钱,那老板可有什么能够证明他和你妻子有染吗这可不是能够随便说说的事情,关乎两个人的名声,还有你妻子的贞德。
他听到我妻子出事,立刻能给我三百两难道还不能证明
对于叶凌江的多管闲事,一心想给他们扣帽子的钱有理十分不耐烦地吼了出来,却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作者有话要说双11快乐
该快乐吗陷入沉思。
我手已经剁完了,在用脚写东西。
最近睡眠异常从来没好过,大家有什么安眠的好办法吗
第75章 【赢州】戏子有无情
众人唏嘘不已。
有人从桌底下探出脑袋来,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不是说没借你吗
有人说话快,闪到舌头咯
钱有理指着叶凌江,慌道你他娘的框我
叶凌江耸耸肩我只是问问而已。
大家伙儿都听到了,他属实欠了我三百两钱有理啊钱有理,你心怎么这么脏我哪一次不是掏心掏肺帮你反过头来却咬我
钱有理看一群人在议论他,好似已经解释不通,赶紧认栽,开始了苦肉伎俩。
我媳妇确实病得严重,都几日没醒了,家里穷,你老是逼我,我也拿不出来,一直逼我,不就是要我俩去死吗
张不三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前面那番话更是要我们死不是吗三百两对老子来说根本不是小数目。反正咱俩兄弟是不用做了,你把钱还我,以后你媳妇的事儿我也不会管了,免得你又怀疑这个那个的,我了解她,你这样不信她,怀疑她的贞洁,还不如让她死了
我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呀,要不这样,你再宽限一段时间,让我把她治好了再说,我现在哪都忙不过来。
钱有理抓头挠耳的,看起来确实没什么法子了。
许是觉得现在有人证了,也可能真的对他媳妇有所关心,张不三又犹豫了一会儿。
行,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还不出来,你就等着这间茶舍归我名下
说毕就离开了。
那些人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钱老板,这是今天的茶钱,念在我们多年邻里关系,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嫂子真是个好女人,每天替你忙里忙外的,希望你别亏待了她。
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也将一锭银子放桌上不用找了。我是看着你媳妇长大的,她从小就很懂事,现在也很贤惠,这算是我给她治病的一点心意,我年轻也风流过,可外面的花花肠子为的是你的钱,家里头的才是真心对你好。好自为之。
钱有理被说的越来越低下了头。
楚云川忽然也站了起来。
怎么,他也要救济一下吗
客都走完了,带路。
什么钱有理抬起头疑惑问道,带什么路
最近赢州青色示帖上写的,被邪祟盯上的陈、何、钱三家中的钱氏不是你妻子吗
是啊
近日看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关门带我们走一趟,你妻子说不定还有的救。
钱有理愣了愣,看着满身傲然的楚云川和他身边淡然的少年,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钱家和另外两家不一样,钱有理是家中独子,是爹娘疼长辈爱,从小被宠到大,所以家产丰厚,都留给了他,住的宅子在赢州也能算是很大了,每天日子过得也很滋润,早的时候也有许多人家想要嫁到他这来,但他都瞧不上,不是嫌这个背景差就是嫌那个不够水灵,却偏偏瞧上了一个唱戏的。
赢州每年都有戏班子来,多数被富人请到家里,少数则轮流在东南西北四城表演,一个州城表演地差不多之后,就去下一个地方。
待落仙园到赢州的时候,也是像这时候的寒冬腊月,所以唱戏的老少们都特别辛苦,穿的薄在台子上都得硬撑着演完,看得人也不多,但也因为如此,也没几个其他戏班子会在这个时候来,所以,钱有理就注意上了他这儿的青衣岁辛。
家中宠他,钱有理便有很多闲钱可以拿来挥霍,经常去打赏那些人,钱老板的称呼在他接下茶舍和其他家业之前就已经传遍了,可很多人都发现,他的慷慨都是为了博得红颜一笑,于是自然而然就有人开始劝岁辛赶紧从了这么一个好郎君。
俗话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