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语惊人
钱谦益以老师的身份盛情相邀，瞿式耜又怎可谢绝！于是瞿式耜拱手施礼，说道：“如此，那便打扰老师了。”
很快，两人便对酒而饮，师生情谊可谓融洽，酒桌上，钱谦益不时对瞿式耜劝酒，瞿式耜一介文人，酒量本就不大，几杯下去后便每每推辞，无奈钱谦益太过热情，瞿式耜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被钱谦益一通猛灌，很快瞿式耜便醉得不省人事。
“起田，起田，”
钱谦益呼唤了几声，瞿式耜已然听不见了，扑在桌上呼呼大睡。
这时刘文山也走了进来，说道：“东主也是喝了不少酒，不妨先休息一下，这里交给学生就是。”
钱谦益摸着太阳穴揉了揉，说道：“如此那便有劳先生了。”
说完，钱谦益便在丫鬟的搀扶下，到后院休息去了。
第二日早朝，百官在奉天殿内等候，毕自严苦苦找寻瞿式耜未果，心里不由急道：这起田怎么还不来！这马上就要开朝会了，到时叫老夫一个人可怎么对付这文武百官啊！
与毕自严的急切相比，钱谦益站在那里，就如老僧入定一般悠哉悠哉，全然一幅泰然自若的感觉。
“皇上驾到”
一个宦官高声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文武百官齐声山呼道。
崇祯走上御台，坐上龙椅后，说道：“众卿家平身。”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文武起身后，崇祯说道：“关于江南减免茶税之事，列位卿家可还有话要说？”
这时钱谦益首先站出来施礼，说道：“回皇上，减免江南茶税已是大势所趋，民生所望，还请皇上降下恩典，以使江南百姓休养生息。”
这时，又有几位官员站出来说道：“江南水患一日重于一日，百姓期盼朝廷恩典日甚，还望皇上恩准。”
“钱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江南关门歇业者数以万计，如若再不降下恩典，恐老百姓无以为继！还请皇上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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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自严无法忍耐，站出来说道：“皇上，先帝好不容易在江南收取茶税，历经困难重重，方有今日一年六十万两白银入库，一旦减免，日后若想再次开征，困难必十倍之，皇上三思啊！”
钱谦益立马反驳道：“毕大人所言是何道理？皇上英明神武，日后若再开征，难道江南士绅还敢违逆天意不成？如今江南水患日重，百姓日艰，你却屡屡阻挠皇上降下仁政，究竟有何居心！”
“不错，自古以来，仁政利国利民，哪曾听说仁政误国的道理，毕大人定然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否则怎会阻止皇上广施仁政！”
“此言极是，朝堂文武百官无不赞成皇上降下恩典，而只有毕大人一人不允，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如何？”
一时之间，许多官员对毕自严发起攻击，毕自严独木难支，朝堂形势已然是一边倒。
崇祯在龙椅上看的那是真切，朝堂上大部分官员都对江南减免税收给予赞同，并且个个说得大义凛然，句句在理，于是心里也不免下了决断，既然朝堂文武百官都赞同，那便从善如流吧。再说，减免江南赋税只是权宜之计，若日后国库吃紧，再开征便是，皇兄当年都可以在江南开征赋税，难道朕不行吗？
于是崇祯示意众人肃静，而后说道：“既然江南百姓盼望恩典，犹如久旱期盼甘霖，那朕便准了，从今日起，免江南茶税，给予江南百姓休养生息。”
钱谦益及一众官员听后，大喜，无不跪下高声欢呼道：“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既然恩准了，那么减免江南茶税这事已然板上钉钉，无可更改，所谓言出法随，便是如此。
毕自严既便心中有一千个不甘，一万个不甘，也只能接受现实，所以也不再争论，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这时在看朝廷的文武百官，个个是志得意满，无他，就这一道减免旨意，就可为这些官员带来滚滚财源。这又如何不使人兴奋呢！
就在这时，只听崇祯又说道：“江南茶税已免，可这国库用度吃紧，不可不问，朕意将这六十万两差额转由陕西代交，众卿家以为如何？”
崇祯说完便自信满满地看着文武百官，由陕西代交的主意，便是崇祯昨日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这样，既可在江南免收茶税，又不至于使国库吃紧。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为什么由陕西来交这个差额？那自然有崇祯的道理。崇祯是这样想的，陕西有关中平原，西起宝鸡，东至潼关，东西长三百五十公里，面积三万六千平方公里，那可是八百里秦川沃野！一年要收多少钱粮？交个六十万两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崇祯这话一出，现场的官员无不是目瞪口呆，现在陕西已经是赤地千里，流民无数，若是再加上这六十万两银子的税赋，那岂不是要逼得他们全民造反！
现在那白水王二还在那里作乱，到现在这个乱还没有平下去，若是这道旨意下去，那岂不是要逼出数不尽的王二？在场的这些文武大员都恨不得问同一个问题：皇上，您到底是怎么想出这般“经天纬地”的主意！
然而，想是这样想，可是说却不能这样说，这时候说出来那岂不是打皇上的脸！没看到皇上那志得意满的神情吗？所谓伴君如伴虎，一句话不慎，便可招来杀身之祸，这种事情历朝历代比比皆是，大家做官又不是做了两三年，这点事情还能看不透吗？
于是立马便有官员拍马屁道：“皇上英明，想那陕西八百里秦川沃野，自古便有粮仓之美誉，代交这区区六十万两白银，简直是不在话下。吾皇圣明。”
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反正交银子是别人交，于我何事！陕西民乱也不是一处两处了，平一处乱是平，平十处百处乱也是平，反正又不用我提刀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