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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伎 第7节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细心准备了几样礼物,都是给新竹学舍中的各位善才的。
  这一日,师小怜叫了自己的轿子送她和红妃——若不是师小怜,红妃就得和其他学童一起乘彩花骡车。
  下了轿子,红妃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门。之前学舍选人的时候她来过新竹学舍,但只是走侧门进了一个靠外小院,对这座学舍的了解少的可怜。而就她所知的,新竹学舍是直属于教坊司的,为的是培养合格的女乐!来到这里的学童无一不是优中选优出来的,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免不了日后去粗存精。
  另外,她还知道新竹学舍占地不小,虽然只供两百多名学童,以及二三十位善才日常使用,却是个标准的大宅第!与其说是一所学舍,这里更像是官宦人家的私宅(这些是通过姐姐师小怜之口得知的)。
  而其实就在东京汴梁,甚至就在桃花洞,也有别的针对贱籍女子的学舍!但那些学舍往往就是两三位老师,教学地点则是老师自己的住处,和财大气粗,有官方背景的新竹学舍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被领进门内,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院子,此时已经是初春了,能够看到花木枝头冒出的一点点春意。想来新竹学舍的园林也是有精心打理的,到了春光明媚时,定然是繁花似锦的样子。
  路上师小怜还给红妃解释这个院子做什么的,那个院子做什么的...
  “难为他们了,学舍这么多年也没变化。”
  学舍中院子很多,房间更多!有的是舞蹈房,有的是乐器房,有的则专门用来教导唱歌、书画、棋艺、博戏、化妆等等技能!另外,负责教授弟子的善才们、辅助善才的编外人员,以及照管这座学舍的仆人,其中有不少会住在这儿,于是就还有宿舍区。
  红妃她们一行是直往潇湘馆去的,平常善才们不用上课时经常呆在这里,这里也有很多办事处,大概类似‘教务处’吧。新来的学童虽然已经登记造册,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初来时得先来一下这里。
  譬如,新竹学舍有两批学童,每批又有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就得分班!新竹学舍一惯是小班教学,一个班一般是十五人!而自己在哪个班,也就决定了教导自己的善才是哪一位,课程安排又是怎样。
  这些都得来潇湘馆这边了解。
  当然了,这也不是说红妃她们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是谁——柳都知早就动用自己的人脉寻了陈玉卿陈善才,这位善才精于舞蹈,当年是柳都知认的‘姐姐’!
  在学舍这种地方,陈玉卿这种教授舞蹈的善才就类似于小学里教语文的老师!要知道,一般来说,语文老师就是班主任。
  要说陈玉卿比别的教授舞蹈的善才强到哪里去,这其实不见得,善才们的水平都是经过考核的,都不会差...不过对于撷芳园一系,她算是关系深厚的那种!在这样的老师门下修习,图的是能获得更细心的教导!
  毕竟要教的学生那么多,老师这里也是有私心的,不可能人‘人人平等’!而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被重视的那个!
  第14章 新竹(2)
  陈玉卿年纪约摸在四五十岁的样子,但因为练习舞蹈的关系,总是腰背挺直,姿态十分优雅。红妃偷看了她一眼,觉得如果在现代,她应该就是那种会被网友说是‘时间沉淀的美人’的那种人。
  青春不再了,但依旧美的很有味道。
  不过,这种美在此时却是很没有市场的,大家都喜欢年轻的身体和脸庞...都说亚洲人热爱‘白幼瘦’,其实在现代社会里,随着审美越来越多样,程度是有所减轻的,放在古代才知道大众对‘白幼瘦’有多偏爱!
  就在红妃观察陈玉卿时,陈玉卿其实也在观察撷芳园送来的四个小娘子。一眼扫过去,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只是几个小孩子而已,要说什么成色,且还说不准呢!此时只不过是心里留个影子,今后多关照些。
  师小怜这时也拿出了前辈样子,今日她在场,甄金莲这个‘妹妹’自然不用说话,她便代表撷芳园笑着道:“总得姐姐您多费心...”
  一边说着,送上了一些礼物。
  陈玉卿‘嗯’了一声,说了几句闲话,然后就领着红妃几个小姑娘走了,接下来就不是‘家长’需要在的场合了。
  新竹学舍之中,有数个院子,房间更是多不胜数。眼看着人已经齐了,算上红妃这几个,总共十五个女童,陈玉卿都领着往主院去。主院那边有许多屋子,内里有点儿像红妃上辈子见过的和式房间——这也不奇怪,所谓的‘和风’,其实很多地方追根溯源都是唐宋遗留,而如今这个‘周朝’,很多风尚都近似宋代。
  瓦房大屋内有幽深的走廊,走廊两边的房间用格子门(与其说是门,其实更像是墙)分割。这些格子门倒不是推拉的,但和和室里的障子门一样都是可以拆卸的...这在五代至宋时都还挺常见的,还衍生出了用‘合页’固定的版本,这样就省去了季节变幻时拆墙的麻烦。
  陈玉卿带着十几个‘小萝卜头’走进了房间中的一个。
  这是一个朝内院开了门的房间,还可以看到中间的小庭院。小庭院显然有专门的人打理,在这初春之时也很好看,丝毫没有‘尴尬期’的样子。
  仆人在房间里摆了两列蒲团(此时桌椅等高家具已经逐渐普及,但依旧处于家具历史的转折期,垂足坐与正坐并存,一个家里有的房间放椅子,有的地方放坐席都很常见),十几个女童都乖乖寻了个位置坐好。
  陈玉卿丝毫不意外这些小娘子已经受过一些教导,表现出听话有礼的样子。
  陈玉卿在上首位置坐下,扫了一眼这些看似明白自己未来,实则还十分懵懂的女童,轻轻一笑:“天底下贵贱不同、男女有别!男尊女卑之外,女子又被分为了贵、良、贱,身为女乐,我等自然是‘贱流’!”
  这是新竹学舍中的善才为学童上的第一课,其实有些学童年纪还小,这些话根本听不懂。但不妨碍像是传承一样,曾经是女乐的善才们分享自己的人生经验。现在或许还不懂,但这会像一粒种子,在多年后破土而出。
  “然而,身为下贱,却得心比天高!这便是女乐,是我等与一般贱籍女子的不同!”陈玉卿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官伎,对此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一个女子的价值是由他人决定的,也是由自己决定的。只有将自己当作是‘价值连城’,才真的有可能在未来千金不换!若真的以为自己是用金钱就可以被随意对待的——这样的官伎其实是更多,而作为过来人,都知道那样的官伎是成不了气候的!
  “在学舍之中修炼,表面看似修炼的是‘艺’,实则是在修炼一身傲骨!不然,心比天高也只是傲气——而傲气何等虚弱,支撑起来的人生只能命比纸薄!”陈玉卿依旧是在笑着,她的目光之中有了一丝渺远,仿佛是在回忆她远去的年少时光。
  “...若要人贵,非得自贵,只要能够如此,尔等就能知晓,哪怕是贵籍女子,也远远比不上我们!”这话只看表面意思,似乎有些酸,但见到陈玉卿身上那种自信与坚韧就能明白,这绝不是她在说大话。
  “贵籍女子拥有什么?贤妻良母的人生?只属于自己的丈夫,自己也能够只属于一个男子?汰侈优裕的生活?...若是你们能够顺利成为女乐,这些你们也会拥有、不、你们还会拥有贵籍女子也不会有的东西。”
  “自由。”
  陈玉卿确定这些小学童们还不会理解‘自由’的可贵,甚至不知道自由是什么。真要说的话,其实很多已经成为官伎多年的女子也没有理解这一点,但‘自由’又是确确实实可贵的!
  那些贵籍女子都能配个有身份的郎君,而且有资格娶贵女的男子总比贵女们多的多,她们有的是挑选余地,不用对未来富贵闲人的生活有丝毫的怀疑...但也就是如此了,她们就像是被豢养在华丽鸟笼里的金丝雀,其实根本没有选择余地。
  她们受着贵女的教育,从小就在为成为一个贤妻良母做准备,学习的一切东西都是为了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并在之后要乖顺、贞洁、明礼、慈爱。至于说婚姻,看似他们选择余地极大,其实只是父母和未来的丈夫在自说自话。
  这简直像是一件商品由一方转到另一方。
  “男子以为我们是柔顺的,是卑贱的,是毫无自主的,是完全受他们支配的。”说到这里,陈玉卿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弯了弯,笑的有些玩味:“但那只是他们在一厢情愿罢了。”
  “我们比贵女自由,甚至也比大多数男子自由!”
  “只要足够聪明,在官伎的范围内,你们尽可以按自己想的生活。”
  这当然不是欺骗,身为一名学童,只要顺利成为一名官伎,她们的生活确实可能如陈玉卿所说——她们名义上是为宫廷和开封府官场进献表演的女乐,至于来自男子的追求,其实可以不必理会!
  之所以会有官伎馆对外面的男子开放,最大的原因其实是为了减轻财政负担,是朝廷‘节俭’的一项德政。同时,也是为官员们提供福利,为女乐们提供‘创收’的机会,年轻的时候多攒些钱,不至于老了穷困潦倒。
  即使女乐们再低贱,本质上也是服务于宫廷和官府的人,她们的一切都得摆在台面上说。很多事在台面下可以乱来,而一旦放到台面上,就得遵守规矩!
  所以,从一开始,官伎就拥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她们当然不会借着这样的自主权故意乱来,但用的好了,她们确实能够拥有这世间女子难得的‘自由’。
  一般来说,她们靠着自己的才艺为生,为宫廷和官府提供宴会表演,平时还要去瓦子、酒库之类的地方展示才艺。至于说男人,她们可以挑选——对于女乐来说,不只是男子在挑选她们,也是她们在挑选男子。
  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不会发生官伎馆逼迫官伎的事!
  这是官伎馆一开始定下的规矩,最初还有人会觉得这样的规矩过于难为人,会导致官伎馆无人问津...但后来的发展推翻了这个想法。这大概就是根植于人性中的东西,人总是更依恋自己付出过巨大代价的。
  越难得到的越喜欢。
  男多女少的现实,让这世间男女温情其实是减少的。即使是能够一直租妻不断,甚至迎娶贵女的贵族男子,他们与‘妻子’也更多是在‘繁衍’,而没有多少感情的成分。所有人都被这男多女少的糟糕世界逼着往前赶,根本没有余地去想‘爱情’。
  但‘爱情’始终是人类所依恋的,当女乐们的选择变得前所未有的自由时,那些男子们往往会相信他们可以在她们那里得到爱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想法正确,也不正确。
  这还只是女乐们‘自由’的一个写照,事实上她们的自由是多方面的。
  随着陈玉卿的娓娓道来,红妃大概也能想象这所谓的‘自由’是怎么回事。如果忽略自身作为‘商品’的本质,成为官伎的话,生活方式其实和后世的职场女性很像。都是靠能力谋生,可以自己安排自己的生活,单身没有关系,交男朋友也自由......
  虽然这只是外在的一样,究其本质算得上是南辕北辙(在场也只有红妃明白这种南辕北辙),但终究有一样的‘外在’。
  不得不说,陈玉卿给她们上的这一课很有一些道理,即使那只是属于这个时代的道理,红妃一眼就可以看穿其中的‘诡辩’。但这些道理中,总有一点说服了现在的红妃——女乐不用去管外界对于贱籍女子的鄙夷,也不用去管那些对贱籍女子来说一重又一重的枷锁,她们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又何须理会外界?
  红妃知道自己的心是属于一个现代女孩的,如果能成为一名女乐,未来的生活也会接近一个现代女孩。
  即使这其中多多少少带着自欺欺人的意味,但这就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第15章 新竹(3)
  “自然的,想要成为如此光鲜,又如此‘自由’的女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正在给小学童们上学舍中第一课的陈玉卿话锋一转,忽然道:“你们从众多贱籍女童之中被择选出来,又经过了各馆送选、学舍优中选优,按理来说都是好苗子。”
  “但就算是精心伺候的花木,也不是好苗子就一定能够成材的,在学舍修炼也是如此!”
  “在将来,你们中并非所有人都能成为真正的官伎...虽说汰换之人不会太多,但这可不意味着事情就容易了许多。”
  相较于其他人的似懂非懂,红妃对此更能理解——不就是末位淘汰制么!看起来只淘汰末位,对大多数人都没有影响,但带来的压力可一点儿也不小!在大家都是好苗子的前提下,稍弱一些的不想被淘汰,肯定会拼命努力。
  比末位稍强一些的也就由此有了很大压力,非得一起努力不可!而这样的压力还会层层推进,仿佛鲇鱼效应一样,将所有人都调动起来。
  非常残酷...但也很难说不好,毕竟在这个女子没有多少选择的世界,成为女乐对贱籍女子来说就是一步登天,反之就只能落入地狱了,根本没有中间选项!这样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倒是让竞争激烈变成了一种理所当然。
  陈玉卿并没有完全靠说的让红妃她们理解这一点,而是带着她们在学舍中四处走动。学舍中有两批学童,比红妃她们大一些、已经在新竹学舍学艺三年的学童早几日复课,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陈玉卿让小学童们借此参观参观,对将来的日常有个底。
  此举其实是让小学童们明白学舍中的日子不轻松,但说实在的,红妃一行中能体会到这点的恐怕不多。
  她们中一些人固然在进入学舍前已经学了一些东西,算是打下了一些底子,但这种‘学前教育’并不能让她们意识到学舍中课程的难度。这就像是让一个幼儿园的小孩子去中学参观,让他们由此感受到未来功课的艰难、自己需要打起精神来努力——总归是有些想当然了。
  不过,对于红妃个人来说,还是感觉挺有收获的——和姐姐师小怜说的一样,学舍中教东西又多又杂,难度也不低。
  事实上,就算是她也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了,更不要说同行之中真正的小姑娘了...她们可没有意识到‘苦日子’就要来了,相反,她们看向年长的学童,眼里满满都是羡慕(说不定这也是带她们参观的原因之一)。
  年长的学童们年纪在十一岁到十三岁之间(虚岁),在此时的人看来,其中年纪大一些的已经可以说是‘小少女’了。所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这对于时人来说是可以写情诗交往,并且相当惹人怜爱的年纪。
  这些小少女们有充足的营养,接受舞蹈、乐器等艺术训练,平日里早早就接触了化妆、穿衣方面的点拨。此时展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只是日常上课的样子,也是颇为美好的。
  看着几个在院中练习队舞的少女,姿态仿佛春日里的花枝,不少小学童心里只有羡慕——鲜艳漂亮的裙摆、香风阵阵,女孩子本身也仿佛花朵一般,虽然年纪还小,这些多少有些早熟的女童们也知道那很美,她们只要呆在学舍中,未来也该是那样。
  真希望那样的未来早些到来。
  然而,虽然都很有积极性,陈玉卿这样的善才却知道那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所以只是将一切看在眼里之后,什么都没说,带着十几个小学童去见今后会给她们上课的其他善才。
  初入学舍的第一年,课程相对比较少,很多‘杂学’还没有提上课程,学童们需要学习的只有舞蹈、唱歌、乐器、诗书、礼仪,也因此老师不多。除了教授舞蹈的陈玉卿,就只有教唱歌的刘翠儿也是善才。
  其他教授乐器的,是一个老乐工,乐器是启蒙阶段,水准真的很高也没多大意义。教诗书的是外面找的老童生,因为年纪足够大,倒也不忌讳在新竹学舍中进进出出。
  教礼仪的倒往往是官伎出身(但才艺可能不太好,不够格做善才),这是因为既要将预备官伎们教导的礼仪完备、姿态优雅,又不能让她们真的像贵族男女那样。
  说到底,她们是官伎,更需要的是一种‘风流’,真的让礼法人教的呆板了,那就废了!
  第一日不过是认识些人,熟悉一番学舍的规矩,红妃她们真的在学舍学艺还是第二日才开始。
  而红妃她们第一课并没有排到舞蹈、唱歌之类更像是‘老本行’的内容,而是文化课。
  在老童生闷头上课之前,陈玉卿特地抽空‘点拨’红妃她们一番:“女乐自然是以乐舞为立身之本,可真要出彩,却非得学问不错才行。腹有诗书气自华,于气度上就有不小影响,且学问好的女乐学别的也往往事半功倍呢!”
  “说的更浅近些,你们不说人人都成为出口成章的才女,至少也要能同达官贵人谈谈诗书才成!”
  凡是官伎,往往有不错的文学素养,至少足够支撑他们和文人诗书相交。而一个没有学问的官伎,很难想象她们在别处能有很好的品味——不排除有些天赋异禀的,又或者她们并不主攻‘文人市场’,但大多数官伎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审美必然是文人化的。
  而如果学问足够出类拔萃,不仅在官伎中厉害,甚至能够压倒名声在外的才子,这样的官伎就更厉害了!不管她们本身司职的乐舞如何,有没有成为如夫人、红霞帔,都能立刻成为众人追逐的对象。
  这样的例子可以说是经典,在女乐中非常常见。
  陈玉卿还有没对小学童们说的...对于达官贵人来说,为什么非得来找女乐呢?相较于‘麻烦’的女乐,其他女子显然容易的多(虽然是男多女少,可若只是寻花问柳,这些达官贵人依旧有的是选择)。
  一方面是女乐作为一种‘商品’足够高级,另一方面,那些来寻女乐的达官贵人也不只是寻花问柳,他们也是在找一个可以谈情说爱、交流契合的女子,俗气一些说,他们想要来寻找一份‘虚伪’的爱情。
  这种情况下,女乐的文采、眼界都不能低,而只有一张好看的脸,除了初见时惊艳,其他作用就不大了——正如那句名言‘以色侍人者,能得几日好’,还是得多学东西充实自己。
  不过,这就有些超出小学童们这个年纪的理解范围了,所以陈玉卿并没有说出来。
  教诗书的老童生是统一从认字开始给学童们启蒙的,学童们因为底子不同,初初上课表现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像红妃她们一样出身官伎馆的,往往早早启蒙、早有人指点,文字的读写可以完全省略。而外头来的则不同,一些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如此一来,全都从头教起倒更加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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