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十九章 开涮
深夜。
洪辰目送三方最后一批进入中心区域，消失在茫茫森暗之中，收回目光后，从兜里掏出三块六省家族武者铜牌，甩给了一名地下世界武者。
“有机会下次再合作。”
对方一点头，与另几个地下世界武者一块，闪身而去。
洪辰伸个懒腰，抬头望望众星拱月的美丽夜穹，然后挥挥手：“走吧。”
钟灵芸与他并肩而行：“师傅，你就那么相信那几个地下世界武者？”
无论是昨天对周家之人的设局，还是今天护三方众人进入中心区域，对于洪辰与地下世界武者合作，钟灵芸始终捏了一把汗，生怕对方反戈一击，毕竟在集合处，洪辰当众将三方众人收获的铜牌聚于一身，即便地下世界诸势力并不在场，但这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之前她吐露过自己的担忧，可洪辰却不以为然，而事实证明，洪辰的选择是对的，这益发增加了她的八卦心。
她可是知道，别看洪辰常表现得嚣张狂妄，目空一切，实则心思缜密，可不是那么容易轻信他人。
洪辰看看他满脸的求知欲，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钟灵芸撅了撅嘴，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看得洪辰忍俊不止：“好吧，给你交个实底，我不是信任他们，而是信任坦克和秋。”
“他两过去是混地下世界的，自然是了解地下世界情况，地下世界各大势力，要远比国内各大家族更看重信誉，可不是图虚名，而是信誉乃立身之本。”
“地下世界势力壮大，除了靠战斗吞并之外，很重要的一块是金主，也就是接任务，地下世界最著名的暗网，上榜的势力就是根据信誉度，以及实力强弱这两项进行综合排名。”
洪辰做了一个“九”的手势：“暗夜在暗网上排名第九，这次地下世界三十势力中，拍在第三。”
说罢，又一转话锋：“当然，毕竟那些人不是坦克，秋本人，我对他们的信任度也是有保留的，把后背留给他们的同时，始终保持着一份警惕。”
钟灵芸得到解惑，螓首轻点，眸光闪了闪，掠过一丝狡黠之色，嫣然道：“我就想嘛，师傅你连我这个徒儿存着一丝戒心，更何况那些地下世界的虎狼。”
洪辰被气乐了，赏赐一个脑瓜崩：“那必须的，昨夜睡梦中我都睁着一眼，谁让床榻之侧还睡着一只母老虎。”
钟灵芸揉着生疼的额头，嗔怒地瞪了洪辰一眼，赌气地别过头去，走不多远，气又消了，两人再度有说有笑。
不知不觉间走了三四公里，洪辰顿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感受了片刻，道：“这里的灵气浓度明显高了不少，我们应该已经进入宗门遗址的外围。”
钟灵芸嗯了声：“师傅，我们现在去三个机缘地哪一个？”
洪辰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现在就去机缘地了？”
钟灵芸眨眨眼。
洪辰辨明了一个方向，凭着脑海中对地图的记忆，继续朝着西北方向继续深入，边走边道：“三品区的时候，头三天，六省家族与地下世界势力之间偷营频繁，折损惨重，双方陨落的人数相加不下两百，而综合区头两天，一共就听说了两三次偷营，近乎处于休战状态，你说这是为什么？”
钟灵芸点着下巴，想了想道：“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不同，第一，各方收获的铜牌都在最强的一两个人手里，第二，各方阵容组成当中，尖端战力和低端战力差距拉开。”
“三品高段以下去偷营，不用陷入重围，只需遇上三品巅峰以上武者，即便不被秒杀，成功逃离的机会也非常渺茫，而最强的那一两人去偷营，又很难迅速解决对方最强的一两人，干掉低端武者，收益不过是一块铜牌，而一旦陷入围攻，甚至引来边上营区其他家族的最强者进行合围，一旦陨落，等于是提前宣判己方出局，就算侥幸突围，多半也会身受重伤，己方的前景也就堪忧了，偷营的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
洪辰唔了一声，又道：“傍晚的时候，我让鸿程集团众人在营地内转了转，六省三十家族，大部分都还在营地内老老实实呆着，下午坦克回馈的消息，地下世界诸势力，八成以上也是按兵不动，既然不开战，又不早早开拔，这又是为何？机缘地就放在那里，难道都不动心，不担心别人捷足先登？”
钟灵芸撇撇嘴：“这还用问嘛，都在观望呢，和你一样，打着让别人当先锋，自己坐收渔翁的主意。”
洪辰一耸肩：“那你还明知故问，我们现在去机缘地，岂不是成了先锋中先锋，连螳螂都不是，顶多是只蝉，这种脑残的事儿，除非我脑子被枪打了。”
说到这，洪辰侧脸看着钟灵芸，眼中透出一丝奸诈的笑意，道：“不过话又说出来，去探探虚实也不是不可以，你负责冲锋陷阵，我躲得远远的看风景，精神上支持你...”
“滚出来！”钟灵芸恼羞成怒，眼看就要发飙，洪辰忽然暴喝一声，目光一转，定在某个方向，眼神如鹰般锐利，哪还有半分笑意。
钟灵芸也是神色一紧，随着洪辰的目光而转，
“鬼鬼祟祟跟了那么久，既然不愿现身，那就让我逼你现身吧。”洪辰给了使了个眼色，缓步向前，钟灵芸没有动，剑却出鞘，蓄势待发。
就在洪辰走出七步，即将迈出第八步时，钟灵芸脸色陡然一变，浑身汗毛竖起，侧身一剑刺出。
而在她出剑的方向，一道身影从黑暗中闪出，飘忽如鬼魅，绕开她的剑尖，手中一把寒光匕首径直取向钟灵芸的脖子。
钟灵芸眼瞳一缩，匆忙收势，一只手掌从身后穿梭而来，与钟灵芸插身而过后，凌空一把抓住匕首，掌心劲气喷涌而出。
那道身影被震退出去，匕首脱手，虎口处鲜血飙射，没有发动第二击，果断转身就逃。
洪辰屈指一弹，指间射出一个银针，那道身影被击中肩头，颤了颤，却并未减速，几个闪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整个过程，电光火石一般，快的让人恍若幻觉。
洪辰没有去追，眼中寒意涌动，之前他故意选错方向，就是给对方出手的机会，想要试一试对方的目的，结果，对方选择了钟灵芸，一出手就是绝命杀招，而与对方一回合交手，洪辰大致探出了对方的深浅，四品初段，战力一般，但速度奇快，一招失手立刻闪人，无比坚决，颇有点职业杀手的味道。
对方的目标显然不是他身上的铜牌，而是冲着钟灵芸的性命去的。
虽然没看清对方背后的号码，但结合暗夜卖给他的信息，十有八九是血鹰之人。
这样杀手形的四品初段，要比马武那样四品中段中的强者更危险。
“先离开这儿，走！”洪辰随手丢弃匕首，顾不得处理手掌的伤口，对惊魂未定的钟灵芸催促一声，身形闪烁而去。
狂奔了十来分钟，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僻静所在，洪辰这才渐渐止住了脚步，背靠一块外形丑陋的大石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师傅，你的手...”钟灵芸也是吐气如兰，一低眉，刚好看见一滴滴的液体从洪辰的掌心滴落地面。
洪辰抬起手掌，借着月光，一道横贯手掌，皮肉外翻，隐约能见白骨的狰狞伤疤，便是映入眼帘之中。
“没事，一点皮外伤。”洪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与钟灵芸关切的目光对了一眼，恶趣味地一笑：“我听说，女人的口水消毒效果最佳，要不...”
钟灵芸皱起了鼻子，似有点被恶心到了，洪辰没再开玩笑，手掌一翻，指间多了根银针，正要处理伤口，钟灵芸忽然伸手，轻轻捏住洪辰的手掌，垂着眼帘，迟疑了下，慢慢低下脑袋。
洪辰看她的举动，如何不明白她的意图，赶紧一缩手，干笑道：“别傻了，逗你呢。”
钟灵芸慢慢抬起眼眸，绷着小脸，认真道：“我现在就是个小丫鬟，万岁爷的每一句话，对奴婢来说都是金科玉律，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了...噗嗤。”
说到最后，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被开涮的洪辰落下满头黑线，无奈摇头，银针狠狠向手掌扎去...
钟灵芸默默看着洪辰处理完伤口，这才道：“师傅，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们被跟踪的？”
“进入中心区域后，我就隐约有种感觉，似乎被人在暗中偷窥，最后是对方漏了一丝气机，这才被我发现。”
“那你明明知道对方的藏身位置，为何故意走向错误的方位？”
“我若指出对方的藏身位置，对方或许第一时间就闪人了，我想引对方出手，这样或许能将对方拿下。”
“那你为何不追？对方的实力明显不如你，速度也未必有你快。”
“穷寇勿追，更何况，万一还有同伙呢，所以，人一跑，我就催你尽快离开。”
钟灵芸眼中透出一抹深思，沉默了片刻后，凝声道：“师傅，我感觉对方不是冲着你的身上的铜牌，而是冲着我来的，目的是我要的命。”
洪辰眼角跳了跳，故作惊讶道：“不会吧，你钟家是药材世界，不存在死敌，或许是凑巧，对方只是随机捕猎，我们两刚好被他锁定，而你很不幸地成为他的攻击目标。”
钟灵芸没啃声，显然并不完全认同，洪辰急忙岔开话题：“管他呢，反正我们三方举目皆敌，现在人已经甩掉了，别多想了，这里应该宗门遗址外围靠近西侧的边缘地带，灵气浓度更高了几分，环境也不错，我们就在这里闭关三天，然后再出发去机缘地瞧瞧。”
钟灵芸环视一圈，这片乱石岗隐蔽的地方倒是不少，洪辰这般说，她自不会反对，点头应了一声。
接下来三天，洪辰二人藏身于这边乱石岗之中，前前后后来过四批人，有两批只是过客，逗留不足一个小时就走了，还有两批留了下来，也是寻了隐蔽处闭关修炼，谁也没和谁照面，相安无事。
洪辰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每天静修十几个小时，饿了就和钟灵芸一块去摘点野果，困了就把钟灵芸的大腿当枕头，闲了就和钟灵芸吹吹牛皮，累了就享受一下钟灵芸的按摩服务，从肩颈，到背部，到四肢，这家伙是越来越过分...
三天转眼就过。
第四天，夜幕一降，待钟灵芸从静修状态醒觉，二人披着夜色，悄然离开。
钟灵芸咬着一只黄果道：“师傅，我感觉已经触摸到了四品的障壁，只需一个契机便可破境。”
“恭喜了，为师现在的心情是又欣慰又不舍。”洪辰吐着烟丝，面色惆怅：“当初收你为徒时，为师就说过，会助你入四品，本以为至少要个半年一年，没想到却是提前了数月，日后的路，便要靠你自己走了。”
钟灵芸脸色一变，声音发紧道：“师傅，你什么意思？”
洪辰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当初对你的承诺就是助你入四品，承诺达成，你自然也就该出师了。”
钟灵芸连连摇头，洪辰叹了一口气，道：“毕竟师徒一场，其实师傅也舍不得，可女大不中留啊。”
钟灵芸一脸黑，贝齿磨得“咯咯”响，狠狠地拍了下洪辰的后背，娇嗔道：“师傅，没这样欺负人的，老是拿人家开涮。”
洪辰疼得嘴角哆嗦了两下，不等他开口，钟灵芸用异常娇蛮，且坚定的声音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洪辰没有受宠若惊，很是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再度叹了一口气，唉声道：“其实是为师后悔了，你这个破财徒弟，还准备赖上为师不成。”
钟灵芸傲娇地哼了声，一扬下巴，脸上写着“废话”二字，分明就是赖上你没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