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 第118节
警铃狂响,刚才跳马跳到一半,本来还以为危机已过,正准备坐回去的身体再次飞快往下跳。
可段般若动作更快,或者说,他疯起来什么都不顾,所以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从那匹疯马上跳下来。殉情似的抱住阮觅一起滚下马。
在阮觅原本想要跳马的地方,插着一支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射过来的冷箭。
阮觅没有受伤,她整个人被段般若圈在怀里,后脑勺也被段般若的手拖着。
似有所感,阮觅皱眉看向不远处落了箭的地方。如果刚才段般若没有扑向她,那她本该是在那个地方落地的。
所以这箭,到底是冲她来的,还是冲段般若来的?
在她思考的时间里,利箭再一次从远处眨眼便至,发出极其凌厉的破空声,然后穿破豆腐似的刺进阮觅胳膊旁边的草地里。
阮觅:……
后背猛地起了冷汗。
早在阮觅听到箭响前,段般若便眉眼阴沉地用身体将她盖住,后背的线条宛如被激怒的凶兽,在下一秒便要窜起伤人。
分明在自己被人算计的时候,什么越在意。却对自己划下的领域有着极其强烈的独占欲。
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不论是任何角度。
但在判断那支箭只是堪堪擦过时,浑身的狠戾又掩盖下去,重新化作带点阴郁的懒散。
于是阮觅的视线从箭上移开后,再看见的就是段般若那一脸的浑然不在意。他双手撑着地,正好禁锢着阮觅的行动,好整以暇打量她。
一个人便挡住了阮觅所能看见的大部分光,让她产生了自己正活在某种史前凶兽爪子下,一不小心就会被摁的错觉。
生死攸关之际,阮觅哪儿还记得这人是大公主?
见他久久没有动静,阮觅气绝,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手脚并用,一把踹开段般若。然后连忙站起身。
被推开的段般若坐在地上,脸色还有些茫然,似乎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阮觅能从他手中脱身。
而阮觅一转身,就看到飞奔而来拿着刀的人。
关键是他们都蒙着脸穿着黑衣,阮觅这辈子十四年来,头一回看见这阵仗,拔腿就跑。然后一个趔趄差点头栽在地上。
转头看去,段般若竟然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坐在地上,眉眼阴郁很不开心的样子,手中还捏着阮觅的衣摆。
一口气堵在阮觅胸口处,差点让她喘不上来气。
但这种时候最不能耽搁,阮觅没有尝试去挣开对方的手,而是直接握住段般若的手腕,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跑。”言简意赅。
还好这回段般若很给面子跟着她跑起来。
将后背留给敌人是种极为愚蠢的行为,尤其是后面有着不知数量的弓箭手的时候。
但是这种情形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阮觅带着段般若往不远处的落松林跑去,这种地行能够限制弓箭手的发挥,只要进了落松林,威胁就少了大半。
本来看城的地方跑是最有利的,那儿聚集了大量的侍卫,是整个狩猎场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
可先前阮觅和段意英比赛,遇到段般若的时候已经骑出去很远了。而且就算往看城跑,阮觅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在那些弓箭手手下活过来。
为今之计,只有这片跑几步就到的落松林。
一边跑,阮觅一边问段般若:“他们跟着你过来的?”
倒也不是发泄怒气,只是遇到这种事,必须先弄清楚原因。
她脑中一瞬间想了很多种可能。虽然是来杀她的可能性很小,但阮觅还是瞬间理出了自己和谁有仇,对方出于什么原因□□。
可是等了许久,迟迟没有等来段般若的回答。
阮觅艰难转过头,就见段般若紧紧盯着自己。那只手,也从她的袖子不知不觉落在了她的手上。好像现在不是跟着她逃命,而是跟着她去约会逛街似的。
阮觅:恋爱脑???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阮觅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
段般若靠不住,丢也丢不了。就算能丢,现在后面那群人也不会放过她。阮觅只能咬牙往前跑,并且飞快地在脑海中想着各种可行的办法。
但是一个常年待在内宅的女性,怎么比得上特殊培养出来的杀手?
阮觅很快就感觉到了身后刀刃破空而来的声音,她那一瞬间,后脖子都凉了,脑子却冷静到了极致。好像凭空多出了另一双眼睛浮在半空中,看着自己以扭曲的姿势躲开那把刀。
轻微一声响,利刃轻松刺进人体的声音沉闷而残酷。
段般若将匕首抽`出来,从刺客胸腹出喷射出来的热血溅在他眼尾。
冷白的脸,鲜红的血,宛如一副红梅白雪画。
阮觅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地上的尸体,动作迅速蹲下身去捡他身边的刀。
这个刺客显然比别人快上许多,估计觉得前面只有两个女子,怎么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心中又想着独吞功劳。所以来做了个送死鬼。
阮觅握着还留有上一个人余温的刀,越攥越紧。
那些黑衣刺客已经赶过来了,此时就算跑,也只不过是耗费体力。
阮觅对着慢慢逼近的刺客满目肃然,段般若却拢着阮觅,将人圈在怀中,顺势将下巴抵在阮觅头顶。
这一动作,瞬间让阮觅的严阵以待出现裂痕。
额头粗筋暴起。
难得在心里骂了一句,滚开啊!!!莫挨老子!
她在心里头骂完之后,面无表情垂下头,然后又狠狠往后一仰,对着段般若的下巴来了一记铁头功。
伤敌一千自损八。
头顶隐隐作痛。
但在发现段般若即使遭受重创却仍旧没有松开手后,阮觅的头就更疼了,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刺客,一脸了无生趣。
世界上死法多种多样,但是被队友……不,被敌人拖死,实在是……
算了,毁灭吧,这个世界……
心里是这样想着,可阮觅还是眯着眼盯住前面刺客的一举一动。没有拿刀的那只手,反手便扣住段般若的手,指尖轻轻在他掌心蹭了蹭。
段般若僵住,像只被人顺了毛的猫,一点点的放松下来。
就在他那双阴郁的眼都舒服地眯起来时,阮觅猛地转身从段般若怀中挣脱出来,同时手肘用力狠狠往后方一击。
段般若半张脸被阮觅打中。
骨头与骨头相撞的声音,听到便令人后背发凉。
段般若踉跄一下跌坐在地,没什么表情地看向阮觅。
阮觅也同样神情冷冷地回视他。
看似漫长,实则不过是一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
“活着,很容易?”
少女语气疏离,居高临下。带了轻微的嘲意,像是在笑段般若,也像是在笑这世间每一个艰难活着的人,更像是,在笑自己。
她很多时侯有着寻常人没有的耐心,为了活着可以忍气吞声,也可以装得温柔乐观善解人意。
可只要是人,便有不可触碰的禁地。
尤其是当你视为珍宝的东西,被旁人随意扔在地上践踏时。过往所有忍耐,将尽数化为尖刺,防备着,伤害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这也是属于人自我保护的方式。
刺客举刀砍过来时,阮觅早有预料般躲开。她再也没看段般若一眼,转身也毫不留恋。
刀的颜色,本是雪白的。
当它浸染了血液后,不管再怎么擦拭如新,却终究不是最初的那把刀了,也再回不到最初的洁净。
一力降十会。
阮觅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儿,纵然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可是只要看准对方的刀将落在什么地方,她便能挡回去。
没有谁是生来就喜欢手上染上血的,阮觅也不喜欢。
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当你面临着活或是死的抉择时,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活。
这也是阮觅的选择。
血落在她红色的骑装上,也浸染在早就凌乱不堪的发丝里。
就像在雷雨中被狂风吹折了的草,狼狈,可怜。但谁都知道,只要给它时间,又能长出一片青绿。
段般若维持着跌倒在地时的动作,一双眼阴郁而冷沉,就那样紧紧盯着阮觅的一举一动。
有时刀刃几乎从阮觅眼珠子前划过去,他几乎克制不住嗜杀的冲动。
可那双眼,居高临下瞧着他的时候,像是看着什么躲在阴影处无家可归的可悲野兽。
转身离开时,那双眼也不曾再多看他一眼。
那般冷漠。
段般若想不出自己去救她的理由。
可人的情感常常是不受控制,且难以预判的。
当亲眼看着阮觅身上出现伤口时,段般若便完全失去了控制,等他再回过神来,四周再无一个活人。
鲜血染红了这片地方。
除他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
段般若怔了怔,表情平静得几乎是一潭落了雪的死水。
站在那儿,久久没有动作。
生于泥沼之人,何必去寻求什么将他拉出泥沼的救世主?
可悲。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