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 第213节
但她心里早就有了这个念头,早在平湘水患未起,鳞京还带着开春凉意的时候,阮觅心中就有回平湘的想法了。
而如今平湘发大水,无数人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阮觅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尽管已经运了粮食送了银钱过去,心中的想法却始终没有打消。
“二哥,这事儿我想了很久了。一路上要做的准备已经都做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及笄后,阮觅面容以令人来不及细瞧的速度,飞快褪去稚气。
好像一颗种子在一眨眼的功夫间,便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与以往的乖巧不同,她现在看着阮祈,神情淡定,面容透露着满满的沉静自信,让人信服。
最终,阮祈只能退一步,妥协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
“谢谢二哥。”
……
只是还没等阮觅动身离开鳞京,平湘那边的消息就传回来了。
灾民暴动,数位官员在这场暴动中失去踪影。
阮觅让人去查那些人的名字,仆人回来后给她带了张纸,纸上最后面的地方,写的便是三个字。
崔修撰。
崔颜在翰林院任修撰一职,于是旁人均以崔修撰来称呼他。
看完后,阮觅平静地将纸折好。
线条齐整,没有一处多出来,最后被折成一个方方正正的小块,直到再也无法对折。
好似所有焦虑尽数浸染在这张纸上。
她待在房内,久久没有出声说话。
……
阮祈听到消息后,肃着一张脸来找她。
“这回真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出去的。”
显然灾民暴动的消息让他放心不下,生怕阮觅成为下一个失踪的人。
阮觅一反常态,没有反驳,而是说起了别的。
“我小的时候很想离开那个地方。还在心里想,要是能离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看着阮祈笑,笑得有些傻。
“你看现在,不还是想回去?就连你们劝着我让我别去,我都不听。这是不是魔怔了?”
阮觅自小在哪儿长大的,阮祈自然知道。
那样一个地方,贫穷且封闭。
没有鳞京的繁华,也没有南泱的温柔,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若说州西之地盛产才子,文风鼎盛,那平湘便是里面的异类。
自有记载以来,平湘便是考取功名人数最少的地方。
天雨,毁田,家中无银两,家家卖女过活。于是,平湘多妓子,清高之辈连提起这个地方都觉得有碍自己的形象。
阮祈心中诸多念头,一闪而过。
半晌后,叹了口气道:“既然知道自己魔怔了,那就别去。不看看现在局面多不好。”
说是这样说,语气中的坚定却没有刚才那般浓了。
阮觅听了出来,不正经地笑了几声。
“没办法啊,就是想去看看。而且我很自大,总觉得自己过去,能做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说不定我有大运气呢,一去平湘,那里的事情就解决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自顾自地露出骄傲神情,好似真有一个中二的想法,觉得自己乃天下独一无二,集万千气运于一身的天选者。
幼稚又好笑。
阮祈没有笑,只看着阮觅。
他坐直身体,双手交叠放于身前。青月色的直缀垂感极好,从臂弯落下好似青色的瀑布。
静静听着她那像是胡乱编出来的借口,和有些荒谬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
“真要去?”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
阮觅点头,“要去。”
“那就去吧,我等着做功臣的兄长呢。”阮祈站起身,大手落在阮觅头顶,“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就走。”
“那我再给你些人手,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嗯……”阮觅想了想,“什么都可以?”
“……”
阮祈敏锐地从这句话里嗅出来一点不对劲,无情否决:“不可以。”
可最后阮觅离开鳞京时,阮祈还是增派了人手过来,同时又“捐助”了阮觅需要的粮食同银钱。
虽说朝廷发放粮食与赈灾款前往平湘,顺元帝不久前也查处了不少贪官污吏。
但这个朝廷存在一日,那些水蛭便会附着在上面不停的吸血。
纵然明日就是人头落地之时,天亮前的最后一刻,那些人都不会停下那贪婪吸血的动作。
铤而走险,疯狂又绝望。
到了最后,运到平湘的东西还能剩下多少?这就不得而知了。
……
前往平湘的途中,比阮觅先前预料的情况好上不少。
至少没有遇到灾民群,也没有碰到劫匪。
平淡地走了十几日,等到了平湘的那一天,正好是八月十五中秋日。
进入平湘后,看到的灾民比外面更多。
他们紧紧盯着马车,目光从马车上破烂的棚顶再移到马车旁边拿着刀剑的侍卫身上,瑟缩一下,脸上透露出来的某些心思才压下去。随后神情渐渐归于木然。
有些人推搡着小孩儿往马车前面凑,想借着孩子讨要些食物。
阮觅没有下车,也没有停下来让人分发食物。
她仅仅是看着他们一眼,让人下去将孩子抱开,随后又乘着马车离开了。
身后传来咒骂声,还有孩子被抽打几下后低低的啜泣声。
阮觅闭上眼,复又睁开。
而到了知州府,却发现情况远比在鳞京听到的更严重。
二皇子竟舍弃平湘逃走了,离开时将兵力带走了九成。
怪不得,怪不得会有官员失踪。
最大的目标消失不见,而平日里护在那些官员身边的侍卫都被二皇子带走。
那些剩下的官员岂不就成了灾民们发泄怒气的工具了?
这些消息事关皇室威严,顺元帝一手掐着消息没让传出去。
若不是来平湘走这一遭,阮觅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前面知州府外,围了一群又一群的灾民。
他们瞧见阮觅的车队,顿时蠢蠢欲动。而看到那些侍卫后,反应又变得同先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警惕地往后退去。
直到阮觅下马车,走到知州府门前,那些人纷纷给阮觅让开一条道。
脸上都是贪婪又畏惧的神色。
知州府内也有许多灾民,他们靠武力占据那些房间,将能够用肉眼瞧见的东西都扒拉下来。
每个人看到阮觅的第一眼,都想冲过来从阮觅身上讨些好处,可都被阮觅身边侍卫的杀气止住了。
偌大一个知州府,竟没有瞧见一个官员,魏驿蔺与阮均衣更是没有人影。
阮觅往前走了许久,停下来看着前面蜷缩成一团的女子,她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窝在廊柱后面,极是安静。
因着没办法抢到能够遮风避雨的屋子,便只能缩在这个地方。
在感觉到有人停在自己面前后,她抬起头来。
眼中没有光,好像没有一点力气了,紧紧抱着孩子都是靠一口气撑着。
阮觅移开视线。
“把人抱进来。”
说完后,她走进前面的屋子,里面是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一看她身后的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当初为了照顾阮觅,朱雀卫里调了两个女子过去。
在阮觅吩咐了后,她们两人立即弯下腰将女子和小孩儿都抱了起来,带进房内。又转身关了门,让人守着。
一些不清楚情况的灾民连忙躲远了些,生怕殃及自己。
面前的女子和小孩儿显然是饿得脱力了,阮觅从包袱里找出干粮和水递过去。
什么也没说,等她们吃完后才问。
“原先待着府里的那些人呢?”
女子小心地看着她,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