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真乖。”
  张妈妈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用过早膳后太阳初升,从这里到苏三娘的住处还得走上一刻钟,怕日头毒了晒着姑娘,张妈妈也不再耽误,包袱挂在身上抱着孩子就出了门。大清早正是忙碌的时候,出了院门一路上都听到吵吵闹闹的晨音,有煮饭的有扛着锄头下地的,还有不知道谁高着嗓子喊娃娃起床的。
  这里的一切连张妈妈都觉得新奇,更别论眼睛溜溜圆的小姑娘了,四处看个不停。
  直至走到村中心的空地,张妈妈一顿,怀中的小姑娘已经扬起了笑脸。
  “哥哥!”
  村中心的空地上一群孩子正绕着圈在跑步,中间立了几个木桩子,好些个半大小子正在练拳脚把式,张妈妈不懂这些,可看了一会却觉得这些孩子的一拳一脚都极有章法的模样,唉,这些孩子是在训练吗?
  谢君泽似乎在教导他们,负手立在木桩前在说着什么,小小年纪一派认真眉眼清淡气势却严,站在他面前的几个比他还高的都老老实实听着,张妈妈起了兴致,不由靠近了几步侧耳去听。
  “肋骨下方,腹部左右,大腿内侧,指尖脚趾,这些地方,都可以用最小的力气给对方最大的痛觉,还不留痕迹。”
  张妈妈:……
  所以昨天听到的打人不打脸打其他地方别留痕迹是认真的吗!
  张妈妈看到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张妈妈了。谢君泽偏头看到张妈妈怀里的小姑娘正笑望着自己,含笑走近,微弯身直视小姑娘的眼睛,“昨晚睡的好吗?”小姑娘扬着大大的笑脸,眼巴巴的看着谢君泽。
  今天的待遇和昨天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远。谢君泽笑着揉了揉她的发,心里想的是小胖子那边这几日怕是不敢去小瀑布了,怎么把他们勾过来呢?
  起身,“张妈妈好,昨夜可受蚊虫困扰?”
  少年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带着薄汗,可眉眼清俊笑容温雅,一点都不像农家儿郎,张妈妈不知觉的站直了身子,“一夜好眠,备好的驱虫熏香竟是没用上。”谢君泽点头,“院子里的那些话,和屋子墙下的花儿,都有驱虫的功效,妈妈不必再备其他的物什了。”
  所以,那些叫不上名头的野花儿是他准备的吗?张妈妈正要道谢,一堆小孩子已经跑圈到了她们面前,“妹妹!”这些跑圈的还好,绕着圈总能跑到这边,那边中心练拳脚的可苦了,没法子就近看妹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谢君泽转身,微笑。
  “二十圈。”
  领头的那一脚步一顿,被后面没刹住脚的一撞差点倒地。
  “不是十圈吗?!”
  谢君泽偏头,笑容更深了。
  “三十。”
  跑圈的娃:……
  “妹妹我们跑完了来找你玩!”
  “妹妹,妹妹,妹妹!”
  一群孩子嗷嗷叫着撒腿跑了。
  张妈妈看的可欢乐,这群孩子朝气蓬勃的看着真舒心,这厢谢君泽转身,“妈妈是送妹妹去苏姨那读书吗?”张妈妈点头,“过会子太阳就大了,走路要晒着她。”谢君泽点头,再问:“那妹妹在家里可有读过书?”
  张妈妈摇头,“还没启蒙呢。”
  谢君泽一手拉着小姑娘的手,一手点了点她白嫩的小下巴。
  “一会见。”
  你也要去夫人那学习吗?张妈妈的话还没问出口谢君泽就笑了笑,小跑着回了空地中心。见状,张妈妈也不站这打扰他们了,抱着小姑娘往苏三娘的住处去。
  苏三娘住在村边缘的一处湖边,湖中心的精致小楼就是她的住处。现在荷花开的正盛,一湖的碧绿淡粉镶嵌,踏上竹子搭成的水上走廊,绕过三曲到了正门,正了正衣服,抬手轻扣三响,“苏夫人,我带着姑娘过来了。”
  开门的不是苏三娘,而是一名和张妈妈年纪相仿妈妈打扮的妇人。
  “还没起呢。”
  一边说一边让开道让张妈妈进门。
  还没起?张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高升的日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进门的一瞬间看的不是屋子里的陈设,而且屋子中间的那一堆乱石,看着都是些普通的石头,有些还好似被利器一分为二露出白花花的石心。
  张妈妈实在好奇,哪里女子在屋子里摆乱石的?
  “这些是什么?”
  那妈妈笑道:“主子一声最爱玉雕也最擅玉雕,这些是可能会出翡翠的石头,从滇南那边运过来的。”
  这话一出,张妈妈长大了嘴,她虽不懂玉雕,但知道翡翠贵呀,顶好的翡翠近年越发少了,家里老夫人的抹额镶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祖母绿,轻易都不戴,都是重要节日会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当下再不敢小瞧那堆乱石了。
  好在苏三娘虽人没起,但留了话,那妈妈直接带着张妈妈进了书房,指着书桌上的的一堆字帖,“这是主子留话说给姑娘临摹的。”
  字帖被人随意的放在了书桌上,张妈妈识得几个字,将孩子放下,弯身看去,字帖页面泛黄,像是经年之物,右下角的名讳已经看不分明,模糊认得好像是兰亭二字。张妈妈皱眉,“可是姑娘还没启蒙呀,一笔一划都没写过,直接临摹字帖吗?”
  “写了她也不认得呀!”
  那婆子早有准备,“放心,主子也说了,她不知道怎么教小孩子认字,也没耐心去教这个,正好小不点最近正跟着谢家小子学认字,叫他过来就是了,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所以,一会见的意思是早有预料了吗?
  张妈妈突然觉得背上的包袱特别沉,沉到一点都不想取下来。那里面装的是一百两银子,本是打算当做姑娘的束捐的,现在说不在她这学还是去女学比较好来得及吗?
  小姑娘被放下地后,整个小人儿还没有桌腿高,仰头看不到桌面也就不看了,偏头四处打量书房的陈设,最后眼神一顿,停在了临窗的一处台子上,台子上摆着各色没完成的玉雕,日光的碎金撒在上面,赤黄青绿紫组成了小姑娘眼中最漂亮的画面。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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