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趴在男人背上,充当着眼睛的时葑忍不住说出了她的心声。
  “为何要这样想,不是还有句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你我二人日后的福气大得很。”
  “要是真的这样,那我可得谢谢你才对。”莫名的,时葑很想叫一下他的名字。
  “林喜见。”
  “嗯?”
  “没什么,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要叫下你的名字。”
  “时葑。”
  “嗯?叫我干嘛?”
  “我也只是单纯的想要叫一下你的名字。”手中用一根木棍充当着拐杖的林拂衣不知为何,唇角一直噙着一抹浓得挥之不去的笑意。
  “你无不无聊啊。”
  抱着男人的时葑被他这开玩笑的口吻差点儿惊得要掉下来了,并且现在这模样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当年那位冷若冰霜,恨得她欲死的林拂衣。
  “我在无聊又哪里能比得上你。”
  “是是是,我是无聊,哪里比得上林大公子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二人说笑打闹了一会儿,倒是驱赶了几分先前的恐慌与不安。
  山底下的路本就不好走,更何况还是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夜中,若是一朝不慎,不知会被何处躲藏在暗中的野兽给盯上。
  今晚上的月亮好像格外的圆,就连繁星也多如点珠,照得反光的地方泛着涟涟银光,而那未曾被月光普照之地则不知掩藏着多少不为人所知的黑暗。
  二人直到天亮,等再三确定已经离了那处村庄很远,方才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何况若是在继续,这身体也实在是吃不消。
  随着天地第一缕晨曦折射大地,天际边的黑红,暗蓝与柔白,金黄相互交叉,揉搓出一道绚烂的美景。
  山的尽头是那半遮半掩,像一颗刚剥了那青色外壳与雪白蛋白,露出内里的咸鸭蛋黄。
  一处清澈见底的溪水旁,还泛着凉意的水中不时泛起层层涟漪,惊得那些游鱼四窜而逃,更搅得本因清溪蜿蜒处都泛起了缕缕浑浊之色。
  岸边则燃起了一簇火堆,火的边缘则是那插着树杈放在边上烤的小鱼,鱼虽小,可这量多又有和不可。
  而那大一点的石头上则晒着他们不久前刚洗的衣服,此时的他们倒是并不避讳的只着了一件单薄亵衣。
  “疼,你能不能轻点。”坐在石头上的林拂衣许是疼得难忍,终是忍不住出了声,同时他的手上同样打了一个固定的木板条。
  “现在知道疼了,我前面问你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不疼的。”
  正给人上着草药的时葑嘴上虽是得理不饶人,可手上的动作倒是比之先前放轻了几分。
  毕竟对方在之前确实没有扔下她,哪怕他们之间是因为一条红绳的羁绊。
  而现在的他们则再一次回归到了原地,不过往好的方面说,他们离阳城关更近了。
  “还有你说我们现在这等情况,真的能平安走到阳城关不。”
  说到这个,时葑便是一脸挫败,只觉得按照这个情况看来,简直和去西天取经的道路一样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银钱。”莫名的,林拂衣问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给我的那五片金叶子现在还剩下四片,至于碎银子什么的还有一点,应当也是够用的,不过你问这个来做什么?”
  “雪客可听见了马蹄声不。”林拂衣将手覆上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笑得一脸儒雅。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距离官道很近,若是好运气,说不定还能遇到人。”
  “聪明。”
  林拂衣不得不感叹,有时候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舒服,往往你只要起个头对方便能猜到下一句,哪怕是做挚友也是极好的,就是万不能与之为敌了才好。
  第66章 六十六、桃子     鼻尖轻嗅到……
  鼻尖轻嗅到一点儿糊味的林拂衣, 继而笑着推了下她,出声说。
  “反倒是雪客在不去翻那鱼,小心等下糊了就没得吃了。”
  “啊, 我的鱼!”
  说来老天爷对他们倒是不薄, 等临近傍晚时分, 还真的给他们等来了一队护送着物资前往阳城关而去的镖局, 想必这便是他嘴里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晚上是在一处有溪流边的草地上安营扎寨的,镖局里的人都很友善, 甚至是健谈, 这是他们给时葑先入为主的第一感官。
  因着进了九月,现早晚温差过大, 加上她体寒的缘故, 使得时葑不得不和他们交换了几件干净的厚衣裳,此时正围着篝火, 喝着对方递过来的蘑菇鱼头汤。
  “林公子可是不喜欢喝这汤?”坐在旁边的娇媚少女见着林拂衣拿在手上许久都未曾饮下,不由好奇的出声询问。
  “非也,只是我想放凉一点再吃。”话虽如此, 可是他却并未有半分下口的意思。
  而坐在他旁边, 知道他对蘑菇有些轻微过敏的时葑无奈的接过了他手里的碗, 将那烤好,并涂了蜂蜜的馒头递过去后, 这才起身道:
  “你先吃点这个垫垫胃,可能会有些干,我去给你烧点水,免得你会噎到。”
  “有劳娘子了。”林拂衣接过时,不忘用小尾指挠了她一下,笑得一脸宠溺。
  时葑听到这满是带着浓浓糖分的‘娘子’二字时, 差点儿没有吓得她直接左脚踩右脚,随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林大公子居然会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难不成是这王八蛋想到了新的,对付她的法子?
  不行,她感觉光是想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着那人宛如落荒而逃的脚步声后,林拂衣方才轻笑出声,有道是美人展颜一笑,千树万树梨花开。
  瞬间看得身旁的小姑娘红了脸,可是当她的目光移到他那没有半分焦距的浅色瞳孔时,又不免惋惜了一番。
  “雪姐姐对林大哥可真好。”捧着脸的谢娇娇不知是羡慕还是随口一言,道出了心声。
  “若是人家关系不好,又岂会结为结发夫妻,你说是不是啊,喜见。”当年的好友,现在在这同福镖局中充当智囊的叶骅将手中的水蜜桃扔了过去。
  “反倒是当年一别后,我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同你相遇,更想不到本以为会孤独终老的喜见居然比我还早一步的讨了媳妇,说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羡慕你。”
  叶骅哥俩好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嘴里则说着一些当年往事,却是闭口不言他的眼睛为何看不见。
  只因若是对方想说自然会说,否则他问了也是白搭。
  “是挺有缘分的,当年一别距离现在再见都有五年了,反倒是你怎的突然跟着跑起了镖?可是嫌当教书夫子无趣了。”林拂衣接过他扔过来的桃子,却并不急着吃。
  “自然是嫌无趣了,否则我们岂会那么有缘的在这里相遇。”叶骅看着这故人,眼神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复杂之色,特别是,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现在的他和当初不同了。
  若是硬要说出一个来,那便是比之当初多了几分人情味,也不知是否是那位女子的功劳。
  “叶骅哥,你们认识啊,可是你怎么都不和我介绍一下。”见着他们两个聊起来,而将自己给扔在一旁的谢娇娇有些不满的嘟哝起了那张红艳艳的小嘴。
  “你这丫头,这是你叶骅哥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做什么。”叶骅笑着将这凑过来的小妮子脑袋挪到一边,眼中则是遮不住的笑意。
  “可是为什么叶骅哥的朋友就不能介绍给我,你要是在这样,信不信我告诉二伯说你欺负我。”
  即便如此,谢娇娇仍是不死心,毕竟好看的美人谁都喜欢,特别还是这么个一看就是极品的美男子。
  唯一一个美中不足的是美人英年早婚,并且美人的妻子也是个美人,那身材,就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心动不已,更别说这些lsp了。
  正当几人说笑间,刚借了一个小锅烧开了水后端过来的时葑听闻后,随即出声问。
  “你们在说什么,那么热闹。”
  “我这不是在和喜见说他是如何将嫂子给追到手的吗,不过喜见脸皮子薄,死活不肯说,就是不知嫂子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细节,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
  说到这个,叶骅还满是挪移之色的来回扫了他们之间好几眼,继而将自己身旁的位置让了出来。
  “对对对,我也好奇。”
  双手捧着脸颊的谢娇娇说着,还重重的点了好几下头,毕竟这等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她可是最喜欢了,特别是当事的俩个主人公还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能有什么好说。”差点儿没有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的时葑将水递了过去。
  再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和细节,有也是恨不得相互掐死对方的场景,并且他们这一段感情,自始至终都是假的。
  “阿雪姐姐就说一下,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吗。”一遇到好奇心就想要刨根问底的谢娇娇,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跃跃欲试。
  “没………”还未等时葑脱口而出拒绝的话,反倒一旁的林拂衣先一步出了声。
  “在问我们之前,反倒是叶骅前段时间跟你的那位豆腐西施进展如何了。”
  “啊,什么豆腐西施,叶骅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找了一个豆腐西施。”这被点到名的人还未出言辩解,反倒是身旁的谢娇娇就跟吃了火药桶一样炸了。
  “没有,哪里有什么豆腐西施,娇娇你可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那只老狐狸最是喜欢说瞎话不打草稿。”本想看热闹的叶骅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这把火会烧到他这边来。
  “若是没有这豆腐西施,那酒坊里的李家姑娘,药房的张家姑娘不知现在同叶骅如何了。”见着这火烧得还不大的林拂衣不忘再继续添油加醋,似要将这火烧得在大些才肯停下。
  “好啊,你不但有豆腐西施,还有那酒坊里的李家姑娘,药房的张家姑娘,等下是不是还有卖马的花家姑娘,卖花的陈家姑娘。”
  正恼怒不已的谢娇娇前面还以为只有一个,谁曾听到后面,就跟一个串串似的,一个串着一个,气得自己直接起身往那林中跑中。
  “不是,娇娇,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解释啊。”叶骅恶狠狠瞪了吃瓜不嫌事大的林拂衣一眼,忙跑着过去追人去了。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听我解释娇娇,误会,这些都是误会。”
  等二人吵吵闹闹离去后,这篝火旁倒是静了几分,同时还有一种名为缱绻的旖旎之气横生。
  “给你。”耳尖微红的林拂衣将那擦干净的水蜜桃递了过去。
  “嗯?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大公子居然会主动给我吃的,也不知是不是在里头下了毒。”
  话虽如此,她人倒是诚实的接过了,吃之前还不忘再三擦拭,生怕沾了什么脏东西。
  “放心,里头没毒。”
  “也对,要是我死了,我看你怎么办。”时葑说完,便张嘴咬上了那颗桃子。
  抬头看天时,天上的星河格外璀璨,似一条银腰带,她的手上则缠着一条用红绳绕起来的手链。
  说来这根红绳能解开,还得多亏了叶骅才是,否则现在的他们都还得过上一人蹲坑,一人递纸的有味道话题。
  晚上睡觉时,因着二人是在假装夫妻的缘故,自然是睡一个帐篷,一个被窝里。
  正当洗完澡的林拂衣准备进去时,却先一步被守在外面许久的叶骅给拦住了去路,继而满脸凝重之色道:
  “喜见,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不知你想问的是什么,再说这里又无外人。”眼眸半垂的林拂衣微抿了下唇,自然明白他想要问的是什么,而这帐篷中又有何人。
  “你确定有些话,真的适合给嫂子听?”叶骅说话时,不忘回头望了眼,正背对着他们在收拾床铺的时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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