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我喂林老板吃可好。”
正在相互针对中的二人谁都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瞳孔颜色渐深,周身更弥漫着令人打从心底生寒的阴戾之气。
上首的莫飞天似乎极为喜爱看这幅画面,特别是见他仍如老僧入定般不为所动时,脸上的肥肉更是笑得一颤两颤,带满大金宝石戒指的大手则在不断摩挲着夜光杯边缘。
“若是林老板不喜欢这两个连人都伺候不好的蠢女人,想来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男人话中的威胁之意只要是个人都能听出几分,更吓得桃颜与碧桃俩人瞬间苍白了芙蓉面,亦连手上斟酒的动作都抖得往外溅落几滴。
“岂会不喜欢,只是林某见着大人赏赐的俩位美人过于美貌,以至于林某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林拂衣嘴上虽如此,可面上的表情仍是淡淡的,令人完全瞧不出半分喜怒来。
“若是林老板喜欢,本大人就将这两个美人赠予给林老板,也好当了一回月老。”
“林某多谢大人赏赐。”
等这场居心叵测的鸿门宴结束后,已是到了月至半空,人到半酣之时。
那场宴会上,即便他在厌恶,却不得不强忍着喝下几杯薄酒并借此装醉,好用以躲开对方接二连三的试探。
揉了揉酸|胀太阳穴的林拂衣推门外出后,便有另一名同他身形所差无几的男人钻了进去,很快,里头便响起那等令人浮想联翩之音。
他并未来到院中,而是转身进了对面另一间没有点灯的漆黑屋子里。
“可有寻到她的下落。”
在他话落,躲藏在暗中的黑衣人马上现了身,并一五一十的回禀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属下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已经沿河派人下去打捞,甚至还去周边村庄多次询问,可他们都没有见到夫人的尸体,其中泡胀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倒是有不少,不过属下已经一一确认过,他们并非是属于夫人的。”
“没有看见尸体倒说明人还活着。”可最怕的是,那人的尸体已经被那湖下游鱼给尽数啃食干净。
双手负后的林拂衣不安的蹙眉眺望,仿佛连日来的奔波疲累与对那人的思念要在顷刻间尽涌而出。
甚至这青州城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以及莫飞天嘴里说的那人,不知在大都里头又处于什么样的地位。
而此时,早在五日前便来到了青州地界的莲香则在不分日夜的寻找着那人的下落。
不过短短几日,下巴处已然冒了不少青色胡渣,眼下因着许久未睡的缘故泛起一片青黑,唇瓣因缺水而干裂起皮中,就连原先穿在身上再为合身不过的衣物,此刻穿来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大人,即便您在担心夫人的安危也得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要不然还没等找到夫人,大人您先倒下去了可怎么办。”身着一身黑衣的白竹连劝阻道。
“若是一日寻不到她,我又怎能睡得着。”莲香挥开了他欲伸过来搀扶着他的手,继续提着一盏灯笼沿河寻找着。
若是他在她当初说了不会带他来时,继续死缠烂打的跟上,或是暗地里跟随,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就会完全不一样。
她不会被水冲走,即便被水冲走,那么也会和自己待在一起,哪怕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若生不同床,死他非得要同穴才肯!
而此时一直被人记挂在心上安危的时葑,则在当和尚敲一天钟。
因着现在天黑,加上这屋里头又没有任何能消磨时间之物,导致她整日间不是除了吃就是睡,睡了就是吃,连带着她现以不知今夕是何年。
正当她还在混沌度日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外头的寒风也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冷得她直往被窝里头钻,一头乱糟糟的发因着静电的原因而炸起了毛。
“雪客,起床了,等下和我去村长家参加一场喜宴。”男人担心她没有听见一样,就连这嗓门都扯得格外大声。
“这么冷的天,我能不能不去啊,外面好冷的。”她说着话,还再度像只乌龟一样往壳里头缩了缩。
“不行,之前的几次我都推了,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得要去。”
“可我去的话,我要用什么身份,是你的小舅妈还是远方表妹?”
“就…就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要不然我们俩个躺一个被窝里头那么久了要怎么解释。”
“还有你别说话了,快点起来,我回来的时候还特意给你买了一件新的衣服,你穿上看看合不合身。”林暮想到刚才去买女人衣服时被打趣时的那一幕后,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个底。
“那你先出去,要不然我怎么换衣服。”时葑看着他手上提着的那个小包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行,那你可得要快点。”林暮将手上的包裹扔过去后,连忙飞快的重新退出了门外,可那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
等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试探性的往里头出声道:“那个你现在衣服换好了没?”
“还没,在等我一下。”
“那你快点。”
“好。”
可是又等了一会儿,门外人又出声问,“你现在换好了没。”
“在等一下,马上就好。”彼时已经换下了身上男子外衫的时葑正拿着手中的淡蓝色长裙不断的在胸前来回比划着,总觉得这衣服好像买小了点,特别是某一处,即便还未上手,她都知道肯定小了好几个度。
“还没好吗,这都快要过去小半炷香了。”林暮以为她肯定还没从床上爬起来,这才总是再三出声催促。
“等等,马上就好,我这里有根带子系不上了。”
“那你快点,要不然等下我们去晚了可就得很尴尬了。”特别是每次他最后一个到的时候,总会被村子里头的三姑六婆给拉着手介绍他们家的闺女要么就是自己亲戚家的侄女。
还有他一个眼光那么高的男人,又怎能看上那些长相普通的女子,最起码,也得要像这捡回来的女人一半好看才行,要不然他可是不愿的。
“好了吗,好的话我就进来了。”又在门外吹了好一会儿冷风的林暮见里头没有动静,以为她肯定又是翻了个身睡过去后。
可谁知当他一推开门,看见就是正对着她,脸颊通红的女子,视线在下移,终是明白她刚才说的那句,有根带子是因为什么系不上了。
感情是因为他买的衣服对于胸部那里的尺寸给估摸小了,这才导致她穿不上,即便穿上了,他都担心要是她一个呼吸大了点,那衣服是不是就会彻底给崩了。
“那…那个…我………”
“没事,等下我在外面在套一件衣服穿上就好,反倒是你下次要是给我买衣服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下尺寸,要不然买小了我穿不上就尴尬了。”时葑见着自己只能系上一半,剩下的却是在没有理会半分。
好在这冬日里头的衣服穿得多,应当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的才对。
“走吧。”时葑见他还愣愣的盯着自己那鼓鼓囊囊的胸口不放,连忙扯过一旁的宽大男子外衫遮了个严严实实。
修眉一挑,带着几分寒意道:“看什么看,没有看见过女人不曾。”
“我只是没有见过像你这样没有一点女人家羞耻心的女人,和我一个男人睡在一个被窝里头那么久就算了,现在还当着我的面不要脸的换衣服,以后恐怕除了我外,再也没有其他男人会要你了才对。”林暮之前虽和她躺在一张床上许久,可平日间一直秉承君子有可视不可视之风。
在加上她一向将自己给包裹得严严实实,要么就是穿着宽大的外衫遮挡,谁能看出来那衣服下的身子那么有料,看那大小,简直比今早上吃的馒头还要大上几分。
“哼,还有走不走,在不走这天说不定就得要黑了。”从鼻间冷哼一声的时葑在临出去前,还不忘拿了一条围巾将自己的脖子给捂暖和了。
“你等等我,要是没有我带路,我看你怎么走。”
“那你还不走快点,一个男人的腿那么短的,说出去简直不嫌害臊。”
“你这人说谁腿短,感情你是没有看见小爷的一米二大长腿。”
“谁应下谁就是。”
这好像也是那么久以来,时葑第一次踏出那座建于半山腰上的小木屋,从她现在所站在的位置处,正好看见了那快要淹到半山腰上的河水,以及那漂浮而起的浮木残布。
也不知道现在青州赈灾一事处理得怎么样了,以及现在除了莲香外,是否还会有人未曾放弃过寻找自己。
说来可笑,在她失踪那么久后,她唯一一个能想到会担心她的人,好像也只有莲香一人。
村长家和其他村民的屋舍建在山顶上,而那山顶就像是一整块如被刀削过的整齐镜面,其中大大小小的房舍整齐有序的落在一起。
一路走来,还能在半山腰上看见其他的院落,他们见到林暮的时候,总会热情的邀请人进屋里头坐坐,要么就是将今早上新蒸的馒头或是肉干递给他,不过一些贵重之物一一被他给拒绝了。
“看见我那么受欢迎,是不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林暮原先不想收这肉夹馍的,可见着身旁人眼馋得紧,这才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
“还有你怎么见到吃的就跟饿死鬼一样,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怀疑是不是我虐待了你。”
“我只是太久没有吃这等精细的白面了,还有你吃得不也是很开心吗。”正在嚼着肉夹馍的时葑只觉得这人,当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等她来后才知道,原来今日是村长家的孙子在办百日酒,特别请了全村人一起来沾沾喜气。
而林暮带着她前来,纯属是拿她来当挡箭牌的,看着她一随着进来便被村子里头的三姑六婆给围住,他自己反倒是乐得个清闲,甚至是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
“这便是林神医说的那位姑娘了,长得可真是好看,就连这屁股也大,一看就像是个好生养的。”其中一个大娘说着话时,还不忘将那粗糙的大手往时葑的屁股拍了好几下。
若非她知道对方是女的,非是男的,她肯定以为对方是在吃她豆腐!甚至还是吃得那么的光明正大!
“别说这屁股了,俺瞧着这姑娘的身段看着俺都喜欢得紧,难怪林神医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让我们看了。”其中一个大娘有些酸溜溜的出声,毕竟她家里头也有几个丫头都喜欢着林神医。
她本以为最后林神医肯定会是自己家的女婿,可谁知道半路居然会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不说,就连这长相和身段也是拔尖的,别说男人了,就连他们这些女人看着也喜欢得紧。
“那个不好意思,我找我家相公有些事。”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葑见着他们还欲在说些什么,连忙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毕竟她可实在不是那种适合和人打交道的人。
还在和几位好友说话的林暮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杀气,还没等他想要脚步抹油跑得飞快时,那道阴测测的声音先一步在耳畔边响起。
“相公,妾身可是寻了你好久。”
“啊,娘…娘子……”林暮还未转身,便知来人是谁。
更顶着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离去,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和他们解释一下。
“你倒是好本事啊,林暮。”时葑借着袖口的掩饰,恶狠狠的掐了他的腰间肉一把,直疼得对方的生理学泪水都快要飚出来了。
“我,马上就要上菜了,我们等吃完了在吵好不好。”
“等下还有鸡腿和鱼汤吃,吵架的事我们先可以放在一边。”
“好。”时葑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一个理。
“娘,嘶,娘子多吃点,你看你就是太瘦了,得要多吃点才好看。”林暮有些讨好的夹了一块鸡腿肉放在她的碗里。
“哼。”
酒席上不知谁提议起要喝酒,可谁曾想林暮却是个一杯倒的猫酒量,到了后面,反倒是时葑自己也喝了不少。
原本她以为他们喝的不过就是普通的果酒或者刀子烧,可谁知道这酒初喝起时味道和普通的酒一样,可那后劲大得吓人。
特别是他们在回来的路上还吹了一会儿风,等回到屋子里头时,一个两个脸颊通红,身上也热得冒汗。
一回到屋子里头,连外衫都还未来得及褪下的时葑飞快的往棉被里头钻去,就像是一只八爪章鱼死死缠着不放。
林暮的酒量本就不好,连带着人现在都有些迷迷糊糊,完全忘记了屋子里头还有其他人,就将自己给脱了个精光的往被子里头钻去。
“你让开,这是小爷的床,嗝。”
“还有小爷没醉,小爷还能喝,还不将酒给小爷倒上。”林暮说着话时,还以为自己搂着的人是棉被,不时的将脸往上蹭。
“我嘴里还有酒,你要尝尝吗。”此时同样眼眸迷离的时葑对人吻了上去。
二人一相接触,就像是往那烧得冒烟的锅里滴入一滴清水,直接炸了锅。
屋子里头的气温在一度度攀升,更处处弥漫着缱绻的旖旎之气。
桌上的蜡烛不知在何时被风给吹灭了,任由外头的皎洁银辉月色洒落入内的照着地上随意扔弃的一堆衣物,更将那两道剪影混合着窗外的折射进来的树枝树梢影影绰绰的合在一起。
甜腻的花香混合着青涩的栗子花香,形成了一种格外扣人心弦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