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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见状态栏 第327节

  不光是问题没有得到解答……袁平安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一直被墨平县人民医院的医生们反复逼问。他们对于这套治疗方案非常感兴趣,并且急切的希望知道为什么开出这套治疗方案的医生会给奥美拉唑。
  确实,在墨平县当地治疗的过程中,医生们会给病人使用奥美拉唑——但这都是在病人已经明确出现胃肠道症状的情况下。病人有指征,有症状,所以医生们才会开奥美拉唑。但现在看病例,这两个病人很明显还没有这种症状。那么,对于这种用药就只有两种合理的解释了——要么这个开出治疗方案的医生以前曾经处理过九香虫中毒的病人。要么……就是这名医生有非常全局的眼光,他会在病人具体表现出症状之前,就进行一些预防性用药。
  袁平安也不知道孙立恩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用奥美拉唑。以他的经验,孙立恩的预防性用药基本都是有充分理由的——只不过这个理由不太容易被别人猜到而已。
  “等这两个病人处理完了之后,我让他们的主管医生来跟你们再讨论一次吧。”被缠的实在是没了办法,袁平安只能抛出自家组长作为挡箭牌,然后才结束了这次远程会诊。而孙立恩在得知自己的治疗方案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顿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轻松了不少。
  “总之,继续对症治疗吧。”孙立恩最后作出了决定,然后看了一眼手表,“我得先跟徐医生走了,病人的病情要是有什么变化,马上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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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立恩和徐有容今天下班之后有正经工作要做——他们约了杨建强和他的夫人吕静安一起在咖啡馆见面。而见面的目的,则是希望这两位专业人士能够给诊断中心里准备搞的这套互动型可视化病例生成软件做个评估。
  “语嫣?什么咖啡馆啊起这种名字。”孙立恩和徐有容一起坐上了车,然后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地址,孙立恩的脑海里冒出了好几个问号,“这地方你以前去过么?”
  “没去过。”徐有容摇了摇头,“这地方是吕静安发给我的,应该离他们家比较近,所以才会选在这里吧?”
  孙立恩撇了撇嘴,然后开动了车辆。好在这家店距离四院不算太远,开车大概也就是个几分钟的路程。
  跟着导航左拐右拐,孙立恩终于找到了这家藏在居民楼里的咖啡店。咖啡店看起来好像走的是个可爱路线,挺有质感的原木色招牌上写着“语嫣”两个字,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卡通化的黑色小猫咪的剪影logo。看上去,这只猫似乎正在眯着眼睛舔爪子。
  第874章 邀约
  孙立恩对这家咖啡店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毕竟这地方他从来没来过。但这并不妨碍他能从这家店的外观上找到一丝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
  虽然感觉有点莫名,可现在也不是琢磨这种事情的时候。孙立恩和徐有容快步走向了咖啡馆——刚刚突然刮起了一阵寒风,看天色变化似乎快要下雪了。
  就在孙立恩和徐有容刚刚走进咖啡馆快要进屋的时候,一片雪花悄然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随着雪花落下,孙立恩听见了一阵电机动作的声音。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店铺门口的招牌上,那只舔爪子的小黑猫慢慢放下了爪子,并且带上了一个盖着脑袋的斗篷。
  “孙医生,徐医生,你们来了。”就在孙立恩想要继续看看这奇怪的招牌还能变成什么样子的时候,吕静安已经走出了咖啡馆,朝着两人热情的招了招手,“这边。”
  “好久没见了。”孙立恩笑着和吕静安握了握手,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个好现象。”
  “其实只要别去看病,我们还是挺愿意和孙医生你多见见面的。”吕静安笑着答道,“我家老杨说了,在住院的时候你们都特别关心他。其他去icu的病人基本上一天也就被医生看个一两次,他床边上倒是几乎一直都有医生。”
  孙立恩笑了笑没说话,毕竟icu里意识清醒的病人属于稀罕物,久在icu工作的医生们总会愿意和这样的病人打打交道——哪怕人家病情稳定,不需要额外照顾,医生们有个人能说说话也是好的。
  更何况,当时的icu医生们一个个都憋着一肚子的灵感,在帮杨建强写情书呢——这种有益身心的娱乐活动,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一行人走到了咖啡厅里坐下,杨建强坐在座位上,朝着孙立恩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不好意思道,“您稍微再等我一会,我这边的东西马上就看完了。”
  “自己家里现在太乱,孩子这个岁数正是吵吵闹闹的时候……”吕静安替自己的丈夫解释道,“建强他这段时间正好接了个工作,家里实在是待不住,只能出来找个咖啡馆。”
  孙立恩还没说什么,徐有容首先皱起了眉头,“孩子现在一个人在家?两岁的小朋友不能一个人放在家里吧?要不你赶紧回去算了。”
  “平时都是我看着,今天不是约好了要和徐医生你们见面嘛。”吕静安解释道,“所以我今天请了个保姆过来。孩子现在正在家里和保姆一起呢。”
  徐有容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放心了不少。而孙立恩则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了之前打印好的基本思路,坐在座位上开始向吕静安讲起了大概的要求。
  “所以……”听了孙立恩描述出的前景之后,吕静安眉头紧锁的问道,“你们的主要目的是想做一个训练医生用的软件,然后软件要有根据病例题库,构建出病人外观模型的功能?”
  孙立恩点了点头,这个功能要求还是他强烈要求加入的。诊断这个东西,从本质上就应该是一个系统的,立体的过程。只会看检验报告的医生肯定不会是一个合格的诊断科医生。病人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而不是只存在于报告上的一串检查指标数字。如果只是看数字,那实在是没必要专门构建一个系统出来。
  “这样的话,整个工程可就大了。”吕静安继续皱着眉头道,“目前看来,比较现实的做法应该是您直接去拍摄病人的照片,然后拿来给需要测试的医生们看。这样的成本和消耗的时间应该要比做这么一个模型更容易——用电脑模拟人体是一件非常非常巨大的工程,而且我们这些程序员本身也不怎么清楚人体的运行机制。要通过一串数据,模拟出一个病人的样子,并且还要惟妙惟肖的重现出病人的长相,再根据病例进行微调……这个难度很大的。”
  孙立恩当然知道这个难度会很大,不过他对“究竟有多难”还是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毕竟老东西都能被做出来,好像根据病例再反向推测出病人具有什么样的外表特征,似乎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具体一点来说,如果要做这么一个东西出来的话,大概需要多少经费?”徐有容和孙立恩抱有同样的困惑,她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们问了科里一个会编程的医生,他说自己肯定做不来。”
  “一个人,就算是再厉害的程序员,也搞不定这个系统的。”专业人士和外行人打交道其实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用外行人都能听懂的词汇,向他们说明专业上的问题,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工作。不过孙立恩和徐有容就有些体会不到这种痛苦了——当医生的人,哪个不是每天在重复这样的工作?他们得向那些认定“手术包治百病”的病人家属解释什么叫感染,什么叫器官衰竭,什么叫麻醉风险。
  “如果外包给其他团队呢?”群山不动,那就向群山前行。徐有容也没想着医院能够花钱雇一个团队来搞这个工作,“比如外包给那些专门搞软件研发的团队,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花多少钱?”
  吕静安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程序本身并不难,难的是建模和自动生成。这么说吧,完成一个这样的程序设计,本身需要大概一个月就能做好。但建模就不一样了,哪怕用统一的模型,要根据病例生成出特定的外观,也需要一个非常复杂的设计过程。按照比较顺利的情况来推断,我估计大概需要一个三十人的团队,开发三年左右。工资成本大概一千八百万左右,最后的交付成本如果不算计算单元之类的硬件,可能要两千三百万左右。”
  吕静安报了一个大概的数字,然后就吓住了孙立恩和徐有容。
  好家伙……三年,两千三百万?平均下来一年要七百多万?
  “这么贵?”孙立恩原本以为自己算是挺有钱的了,但这个数字还是彻底震撼了他一把。他眨了眨眼睛之后沮丧道,“那看来是搞不成了。”
  “如果你们只是要做这么一个软件,然后用于院内的内部培训,那我的建议还是别搞。”杨建强终于搞好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参与到了谈话中,“可这种软件,很明显应该还有其他的可以用的地方吧?”
  “你的意思是?”孙立恩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种东西还能商用?”
  “为什么不行呢?”杨建强反问道,“这是一种可以用来反馈医生用药方案的模型,能够让使用者非常直观的观察到病人的变化。那是不是可以用在一些药物临床试验的模拟上?是不是有可能加入到全国甚至全球的医院医生培养计划里?”
  杨建强明显很看好孙立恩提出的这个计划,在他看来,要达成孙立恩的要求,这个模型的开发就必然需要很高的投入才行。但如果只是为了完成孙立恩的要求,这个模型的投资又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要想让这个计划成功实现,那就首先需要提升这个计划的“投资收益”,也就是说,他们必须为这套系统找出其他的商业化方法才行。
  “还有科研系统,他们肯定也需要这样的模型。一个能够根据系统变量,实时变更输出参数的模型系统并不难,但是要同时理顺众多参数之间的关联性,这个难度就很大了。”吕静安道,“正是因为难度大,所以我们才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开发内容。”
  虽然程序员两口子正在努力给孙立恩和徐有容加油鼓劲,但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就摆在两人面前——第四中心医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两千万来,就为了去做一个这样的模型软件出来。哪怕这个模型以后可能有非常好的商业前景也不行。公立医院的盈利应该用在什么地方,这是有非常明确的法律规定的。而“开发软件”,很明显并不是一个符合规定的花钱方法。
  “这杯饮料是我们老板送的。”孙立恩和徐有容正在一筹莫展,一旁的店员端着两倍咖啡走了过来,她小心翼翼的把咖啡放在了桌面上,然后由向孙立恩递来了一张纸条,“这是我们老板让我转交给孙立恩医生的。他说……”店员轻咳了一声,然后模仿着钱临江的语气说道,“如果孙医生需要帮忙,那就直接到吧台这边来吧。”
  似乎是担心自家老板这句话有些唐突,店员连忙解释道,“我们老板以前是专门做投资的……”
  虽然孙立恩不太清楚“做投资”和“偷听客人讲话内容”有什么直接联系,不过他还是决定去吧台那边见见这位老板——纸条的末尾写上的“钱临江”三个字,让他猛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治疗过的一位病人。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钱临江,是不是就是当初那位躺在病床上,陷入闭锁综合征的患者,但是见一面至少不会有什么损失。
  第875章 钱临江
  钱临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个有些陌生了的熟悉面孔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朝着孙立恩抬了抬右手,虽然动作艰难,但语带轻松道,“嘿,孙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孙立恩本来还有点不确定钱临江究竟是不是自己当年处理过的病人——毕竟一年多没见过面,对他的长相孙立恩并不怎么确定。不过,看到年轻的病人,以及他头上那块缺损的颅骨,以及有些艰难的动作,孙立恩顿时明白了过来——这肯定就是那个闭锁综合征的患者。
  “好久不见。”孙立恩笑盈盈的点了点头,然后正色道,“咱们很久没见面了,这是件好事儿。”
  “确实。”钱临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动作看上去有些不太自然。“最好没事儿别去医院,尤其是没事儿别去见你。”
  从四院出院之后,钱临江确实是打听过孙立恩的情况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上去像是要被人毁掉职业生涯的小医生,居然是整个第四中心医院里最厉害的诊断医生。而且专门处理他这种“疑难杂症”。闭锁综合征的发病率极低,而且绝大部分三甲医院的医生都没有见过这种病人,要不是孙立恩发现了他的异常,并且及时诊断出了他患有“闭锁综合征”,那钱临江很可能就会被诊断为“植物人”,然后在病床上躺到痊愈或者死亡。
  从他现在动作还有些不方便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被诊断出闭锁综合征,那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躺在床上,然后逐渐死于肺部感染。
  “不来见我,说明你的问题恢复的不错。”孙立恩诚恳的回答道,“你看上去气色挺好的。夫人呢?她今天不在店里?”
  “我们离婚了。”钱临江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他阻止了孙立恩道歉的动作,“其实这也是能猜得到的嘛。你想,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以前的记忆,我甚至不知道她和我是怎么认识的,我们之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就连语嫣……我都记不得她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张嘴叫我‘爸爸’……”钱临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生下来就是替我挡了这一遭,要不然,我怎么会什么都记不起来呢?”
  这个话题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孙立恩甚至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钱临江的地步。他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斯人已去,就应该更加珍惜现在,好好生活啊。”
  “我也是这么劝自己的。可是……舒曼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钱临江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叹了口气道,“我也能理解她。自己的丈夫突然变成了陌生人——完全记不得以前和自己的经历。女儿出了意外事故……没了。丈夫居然连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我刚出院的时候身体还不好,晚上偶尔还得让她扶着我去厕所……”钱临江的表情里全是惋惜和同情,“我要是她,可能早就崩溃了。可她还能等上足足半年,等我差不多恢复好了,才跟我提离婚的事儿。”
  孙立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还能听到这样的故事后续,这让他不仅产生了一点动摇——对于钱临江这样的病人,当初如果他不插手……会不会结果更好一点?
  当然,动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给孙立恩做什么思想教育培训,他也能明白这么一个非常简单且朴素的道理,“你的烦恼,其实就是别人的幸福。”
  诚然,钱临江失去了自己过去的记忆,而且看上去似乎肯定是要落下残疾行动不便的。但他至少活了下来,至少还有机会开这么一家咖啡厅,用来铭记和凭吊自己离世的女儿。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会是最好的结果,但也绝对不是最差的。毕竟他还活着。甚至还有余力自谋生活。
  “也许她只是需要一个段时间能够安静一下吧。”孙立恩想了想,决定把杨建强的故事拿出来做个“例子”。当然,出于保护病人隐私的角度,他隐去了患者的姓名和病情,只是大概说了说同样的故事——丈夫失去了记忆,但仍然爱着妻子。在“热心人”的帮助下,他在出院的时候,又重新拥有了一段堪称幸福的情感生活。
  “我说这个故事,倒不是想让你去羡慕嫉妒这对情侣——他们的情况其实才是少数情况。”孙立恩说完了故事,然后认真道,“只不过我总觉得……在情感生活里,有一些坚持总是好事。如果你确实对她有动心的地方,或许等她整理好了心情之后再尝试一下也不差。”
  孙立恩并不是什么有丰富实战经验的“情圣”,他这辈子统共就喜欢过两个姑娘,前面那个还是没有成功过的暗恋。而和胡佳的事儿嘛……他是被追的那个。这个经历就更谈不上是“成功经验”了。他会对钱临江说这个话,主要是因为看到了他头上那个“沮丧”的状态栏。
  作为医生,除了治病之外,对病人提供精神安抚也是治疗的重要过程。虽然钱临江已经出院,而且现在也不是在医院里……但这并不妨碍孙立恩对他做一些提醒和安抚。
  就当做是那杯送的咖啡的回礼吧。孙立恩这么想着,然后看着面前的钱临江——他头上那个“沮丧”的状态栏看上去确实淡了一些,似乎心情有所好转的样子。
  “好了,说正事儿。”钱临江喝了口水,然后对孙立恩道,“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不过……自从出院之后,我就发现自己的耳朵好用了不少。这个大概算是意外之喜吧?我听那边的程序员说,你们打算搞个模拟人体的软件?”
  “额……是的。”孙立恩点了点头,他在听到了杨建强和吕静安的解释之后,其实已经准备放弃这个念头了——这么大一笔投资,这么久才能见到成果,而且成果还未必能够在三年后见到……四院也不是地主家,就算是,那也没有这么多余粮啊。
  “这个投资挺大,单靠你们医院,很难做出来。所以,我个人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钱临江说道,“你们医院可以把这个想法和相关的训练数据拿出来,作为投资入股。我再给你们联系一家公司,让他们把其他的事情都搞定。你们只需要配合开发,然后提供数据就行。”
  第876章 无奈之举
  钱临江的提议孙立恩不可能不心动。但这事儿……他就算心动到小鹿乱撞也没用。
  作为公立医院,四院当然不可能花这么大一笔钱去开发一个用于培训规培生的系统。从经济层面考虑,和专业软件公司合作入股当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但……这些数据,四院是绝对不可能拿出来交给别人的。
  医院对于病人的数据有保密的义务,除非获得病人本人同意,又或者取得相关部门的批准和许可,否则,这些数据永远只能留存在四院的档案库里——门诊病历需要保存最少十五年,而住院病历则需要最少保存三十年。
  更何况,按照孙立恩的设想,老东西以前用于训练的病例才是最适合用来训练诊断医生的“题库”。如果只是四院自己开发自己应用,那这些数据还有给综合诊断中心用一用的可能。如果引入外部软件公司,那这些数据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出来。
  “多谢您的好意……”孙立恩左思右想,却只能先拒绝了对方的好意,“我们医院用病例和数据入股,引入其他公司进行合作开发这个事情……牵扯太大。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只有回去之后上报,才能知道结果了。”
  “你要是一口答应下来,我反而会担心你太小看了这个软件的意义。”钱临江不以为意,反而看上去放心了不少,“这个想法很多公司都有,但是他们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商业化角度。或者能够勉强看到一些角度,却没有足够的资源推动这个工作。”钱临江认真道,“这是个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还是很希望能够做点什么的。”
  钱临江说的认真,孙立恩则听着苦笑。他非常肯定,现在这个设想已经彻底走进了死胡同里。在他看来,要想让这个软件顺利诞生,那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四院和吴友谦带领的那支开发老东西的团队一起合作,利用现成的资料库进行模拟。资金方面,四院承担一部分,而开发团队通过自筹资金或者申请国家立项进行。同时,四院至少还需要作为合作方,提供一大批规培医生配合团队进行试验。
  第二种可能嘛……那就是四院和自家的中富医院合作。两家医院目前已经是附属关系了,而且之间的合作还相当密切。四院带着中富医院,然后共同投资对软件进行开发——大部分出钱的工作,都得交给中富医院乃至中富集团完成。
  如果走第二条路,法规上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自家的开销那可不小——中富医院现在还在建设成长期,远没有到能够自行造血甚至反哺集团的时候。这两年间,中富集团每年都要给医院输注不少资金,从而才能维持住整个医院的运转。要是再加上这么一个投资……这负担绝对不小。
  于公于私,孙立恩都更倾向于和吴友谦以及他的团队合作。但现在的问题是,老东西距离完成都还有很远的距离,现在再搞这么个东西,人家究竟有没有这个余力尚不可知。而且国家资金的申报,也远没有那么简单。
  和钱临江又聊了几句之后,孙立恩这才回到了杨建强和吕静安那个桌子上。
  “刚刚碰到了一个……老朋友。”孙立恩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过去干了点啥,“他对这个也挺有兴趣的,不过我感觉可能搞不成。”
  “这个事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做的事情。”吕静安点了点头,她刚刚和徐有容聊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大概明白过来综合诊断中心的独特地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诊断中心目前在四院体系中的地位比较超然——作为一个部门,诊断中心并不需要盈利,同时也不依赖于医院的拨款。除了工作人员的关系还在四院以外,几乎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天地。
  也许宋文还在院长的位置上时,这个超然地位还能继续保持下去。可一旦院长换了人,除非是让柳平川或者刘堂春顺势补上,否则新来的院长一定会朝综合诊断中心下手。别的暂且不说,至少要把整个综合诊断中心捏在自己手里才行。
  如果要让综合诊断中心自己挑头,用武田的投资来搞这个软件……那可就犯了大忌。甚至不需要等新来的院长动手,宋文自己就得先把综合诊断中心给拆了。
  在任何一个单位里,一把手们都不可能允许自己手下有一个自己无法干预的部门存在。这不光是为了维护一把手的权威,更是为了保证整个单位的团结和统一。所谓领导责任,不光要有责任,同时也有相应的权利和义务才对。下属部门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石头疙瘩,万一以后惹了麻烦,领导还要担责任——这上哪儿说理去?
  这套软件本质上也有这样的麻烦——软件研究必须使用综合诊断中心现有的,法规上应该由四院进行管理的数据。这样的“工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交给综合诊断中心,以及和它有密切经济来往的,国外的医药公司去完成。
  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杨建强理解不来——他在感染脑包虫之前就理解不了这种事情。吕静安的情况比他强点,但也需要琢磨一会之后才能明白这里面的深意。
  徐有容比吕静安强一点。在听到了这个投资规模和研发周期之后,她就自动给这个工程判了死刑。为了让对方明白这一点,她费了不少口舌,才让吕静安“顿悟”了他们无法独立推动这个计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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