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白清蕙眼中一黯, “哦。”母亲怕是忘了,她其实也只是个九岁的小姑娘。
白夫人反应过来, “你、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嗯。”
白清蕙上马之后,手越过妹妹的身子握着马缰。
楚家的家将习惯性的驱马随侍在旁,保护她的安全。
钺儿靠在谢穆宁身上晒着太阳很快就睡着了。谢穆宁把他抱起来递给谢朝辉。
聂锋坐的马车,这样会舒服不少。谢朝辉陪他一道。这会儿接过钺儿便顺手搁到旁边空着的车厢垫子上。
“睡得跟小猪仔似的。”
赵襄带着摇摇、晃晃坐的第二辆马车。他俩也躺下睡觉觉了。上京的路上这么睡习惯了。
等到了地方,聂锋手插在腰上点点头,“远是远点,庄子很是不错。”
谢穆宁已经打发了人来打前站,庄头恭恭敬敬的迎出来。
谢穆宁道:“午饭准备好了吗?”
“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一行人在此住下, 泡温泉、上后头的山坡打小动物、下河捕鱼, 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谢穆宁待了五天, 就带着聂曦和白家三母女回京城了。
聂锋和谢朝辉站在山坡上看着, “瞧着她风风火火的,就觉得我们老了啊!”
聂锋会接受邀请, 是因为军医说过他的伤病多泡温泉有好处。但他回来之后让儿媳去置办个带温泉的庄子, 却一时没找到合适的。
谢穆宁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出面邀请他来温泉庄子小住。还让谢朝辉来给他作伴。
这会儿听他这么说, 谢朝辉道:“大将军,岁月不饶人啊。能像我们这样打了半辈子仗,活过半百的武将也算是幸运的了。”
“是啊,想想埋骨他乡的同袍, 区区伤痛就不算什么了。走,咱们继续去泡泡。泡了几天, 我是觉得舒坦些了。再过些天, 带你们去我的庄子上玩耍。也有河, 你可以继续打渔给孙子吃。”
谢朝辉那天用渔网网鱼,网上来的数目远不达摇摇、晃晃预期,而且鱼还小。俩小子失望得很,觉得他比舅爷爷逊多了。
谢朝辉和他们讲不通道理,就很呕。
谢穆宁这会儿正为摆脱了那三叔侄十分的放松。
太黏人了!别人家一个孩子,她家是三个,黏人程度不是三倍,是六倍。而且三叔侄还要互相吃醋、争宠的。
谢穆宁看着身旁的聂曦,感觉自己也回到了小姑娘的时光。
其实以她现在的年岁,在边城还真可能没有成亲呢。
当年跟着上京,真是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啊。
白夫人看谢穆宁骑在马背上一脸的放松,甚至还哼起了小调不由好笑不已。
她比谢穆宁要年长八岁,倒是真没她这个少女心了。
“楚婶婶,你不怕晒么?”
这会儿只有谢穆宁和聂曦在外头骑马。虽然她们是等到申时才出发的,但夕阳也晒人啊。
谢穆宁道:“在京城,也就这郊外还能自由自在的骑马了。这不算什么的,我们急行军的时候骄阳似火也不能慢的。”
白夫人知道长女很崇拜谢穆宁,其实她不希望自己姑娘吃这些苦头。但看外头两人一点不以为苦啊。
她有心和长女更亲近些,而且亲近楚家婶婶也是公爹的要求。于是开口道:“楚婶婶,你要做的事也算我一份吧。”
谢穆宁点头,“好啊,不过一开始我们不会开设过多的课程。目前暂时定下防身术由聂曦教授,针织女工由黄秀馨教授,医术由孟妍(孟太医孙女)教授,厨艺由伯府小厨房的杨厨娘教授。要不你教她们读书识字?”
要在京城把女子书院开下去,肯定是只能全用女先生了。
读书识字是基本,但谢穆宁觉得得告诫学生少看那些道学先生编来给女子洗脑的书。
譬如她曾经罚白敏舒朗读的《女诫》就要少看。
白夫人是一代才女,书画双绝。让她就教个读书识字其实有些屈才了。
但平民女子学琴棋书画其实没有太大用处的。
她也想到了这点,点点头道:“听婶婶安排。”
谢穆宁道:“另外第一批里我还挑了十二个有残缺的男孩,年纪在六到十岁。也准备教他们读书识字,基本的防身术和医术。”
这个年岁的男学生是不会坏了女先生的名声的。
“可以的。”
回到城里已经有些晚了,大家各回各家,约好明早伯府碰头。
谢穆宁吃过晚饭,躺到床上觉得好像过于清净了些。
路上有人说说笑笑还不觉得,但这会儿就觉出几个孩子都不在跟前吵吵,虽然清净,却未免太清净了。
当晚她一个人睡在床上,做梦了!
梦到和楚元分别的前夜。
那半个月,他们信马由缰的游玩。日间或是连辔并骑,或是相携爬山。他走前头,遇到不好走的路段就回身拉她一把。
夜间自然是身心交融,共享世间至乐。
楚元在床笫之间一向馋她得很,更何况马上要面临分别。帐篷,树屋、温泉池中......处处都留下了他们交叠的身影。
放纵的结果就是她早上起不来,往往是他弄好吃的,再伺候她起床洗漱。
半个月后,两人不得不回返。
最后那一夜是在家里的鼓床上,最是带劲不过。
谢穆宁从梦中醒来,拿手捂着脸。这才分开多久,她就做起那种梦来了!
她起身站到八仙桌前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夫人?”外室值夜的扣儿听到动静出声相询。
“没事,睡你的。”
她自己倒的才是冷茶,这会儿就得喝冷的冷静一下。
又喝了一杯,总算觉得好些了。她又坐回床上,两手抱着膝盖。
唉,想男人了啊!这几时才能不再离分啊?
她闷坐了一会儿,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扣儿起身出去,半晌进来道:“夫人,白敏舒死了!”
谢穆宁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假的?不是,我告诉谢威不要再留意了啊。”
扣儿道:“他之前在附近租了个小屋,租期还没到。五城兵马司要负责巡夜,大家分了时段和地段,这样可以躲个懒。他中途经过那出租屋就去坐下歇一歇,吃喝点东西。这才留意到了秦王府后门的动静。白敏舒大概是白天就发动了。一两个时辰前生下一个儿子,大出血而死。秦王府将她装裹好了从后门抬出去了,抬到之前的外宅。抬她出去的不是什么高手,谢威就靠近了点。他闻到很大的血腥味,然后听到那些人说了一两句。他跟到外宅看了一下,那具尸体确实是白敏舒无疑。”
王侯将相家担心遇上巫蛊事件,一般都会隐藏真实的出生时辰。所以具体时辰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但白敏舒都被装裹好送出去了,应该不是假的。
“谢威本来就巡视那附近么?”
“离得不太远。”
“让他照常巡视他的去吧。”
谢穆宁倒是不担心谢威靠近去会惹来什么事。
东宫一脉压根不在意白敏舒的生死。如果她真的大出血而死,他们肯定不会再关注她了。
他们的关注重点始终在她生下的孩子身上。
是儿子啊,便宜秦王了!要不然五朵金花,他心理压力得多大啊。那治疗起来就更费事了。
这件事谢穆宁委婉问过舅舅,他说身体没问题,只是心理因素的话,以太医正的手段应该是能治好的。只是个时间问题。
要不然,他也不敢接下这个活儿。肯定早早就想法子推脱了。
谢穆宁搓搓脸,白敏舒死了!这回恐怕是真的死了。
这事儿她也问过舅舅。
舅舅说白敏舒今年才十七岁,但三年前她就为了变成细腰美人过度节食把自己搞出了宫寒之症。这种情况即便是调理好了可以怀孕,也该缓一缓多等两年的。
舅舅推断她这一胎出问题的几率七成以上。
看来这回是天要收她,在劫难逃了。
白敏舒的儿子记在秦王妃名下,秦王妃应该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吧。
就算有别人让他知道了,那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应该也找不到自己身上来才是。
那这件事就此翻篇了。
第二天起来,果然听说了秦王妃夜半诞下一子的消息。
据说秦王和淑妃大喜。今天宫门一开秦王就进宫报喜去了。
谢穆宁打发总管楚寿去秦王府送礼。洗三、满月,既然她人在京城就不能礼到人不到了。
宫中此时也都得了消息,秦王这也是一举摘掉了‘岳父命’这顶帽子。有了一个儿子,不管是夺嫡还是治病,他底气都足了三分。
淑妃求神拜佛,“保佑我儿身体早日康复,再添几个大胖小子。”
消息传到东宫,太子道:“不就是个外室总算给他生了个儿子出来么。值得一大早上颠颠的跑进宫来?也只有他,生个儿子比下金蛋还艰难。”
太子妃道:“父皇都承认了那是三嫂生的,这一点咱们就不好做文章了。臣妾打发人去送礼!”
谢穆宁起身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王绣娘过来告诉她给福幼院做的六十身院服已经做好了。
“哦,拿出来我看看。”
院服是用普通的布料做的,背后绣着女子书院四个篆体大字。其中十二套男式的只绣了书院二字。
“这是上文课穿的,武课穿的还在制。”
“行,送过去吧。咱们六月二十六正式开学!”
前院靠近侧门的一个小院子被腾了出来,已经定制了六十套课桌。
这样,每天孩子们走路过来伯府上学、放学,都会吸引不少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