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沈千眷笑骂了声,这时候还有心情耍宝的也就一个骆瑜了。
你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看不清啊。
紫雾稀薄处,一个人被树藤缠住了手脚朝着棵万年老树拖去。
那人听到声响抬起头来,随着距离缩近,沈千眷这下看清了。
又是云舟渡!
这人怎么哪都能遇上,当了一辈子的死对头还不够吗?
接着。云舟渡手腕一翻,手中多了把刀,猛然向沈千眷掷来。
沈千眷也没有客气,接过反身绕到树后,在巨蟒追来时一跃而下,刀身穿过蛇头扎近土壤,不过片刻那巨蟒便死透了。
厉害啊。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碧鳞巨蟒一击毙命。
是这刀厉害。
沈千眷拔出了刀,斩去将云舟渡捆结实的树藤,随后丝毫没有犹豫地一刀将树劈成了两半,他伸手在地上摸了摸,摸出了个土黄色的晶核。
多谢了。沈千眷将刀和晶核一块交给云舟渡。
云舟渡取了晶核却没接刀:上回弄丢了你的剑,这算是赔你的。
那不是我占了你便宜。这刀沈千眷熟啊,比宗门里那些好看不好使的普通灵剑可强太多了。他记得那是他在多年后无意间得到的,不过这会儿怎么会在云舟渡手里?
不是还有夜明珠么,那些我可赔不起。
云舟渡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含笑注视着他时,沈千眷总觉得这人无时无刻都在勾他。云舟渡向他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不过我倒可以勉为其难把自己赔给你。
沈千眷:此人怕是病的不轻。
你们认识啊?骆瑜怎么瞧都觉得他们俩之间气氛不对劲,挤过去故作惊讶道,呀,你是不是那个云家小世子!要不是遇到你,我和沈千眷就葬身蛇腹了,还好你在这,真是缘分呐!
被这么一打断,云舟渡倒是收敛了些,路上渐渐和骆瑜攀谈了起来。只是偶尔扫过来一眼,在沈千眷瞪过去前都会轻飘飘地挪开。
好在路程并不长,他们很快便发现了一片瓦房,谁能想到紫云涧深处,妖兽横行的地方竟然有人居住。
前面那个是村庄?不会住着十万年大妖吧?
骆瑜伸长脖子,一眼没看清又怂怂地缩了回来。
乌鸦嘴,沈千眷根本不管他,只管往村庄走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云舟渡:嗯。
骆瑜:
他们两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遇上点什么,什么伪装都不做,大大方方走在前头,就他一个在这瞎操心。
作者有话说:
每次我一找师父,她都说在等我开新文_(:3」)_但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咸鱼瘫.jpg)
10、魔魂
◎你就是我的神啊。◎
村头有一条长河,河边立着个石碑,一个硕大的魔字刻在石碑上。
沈千眷心道村里人倒是真性情。
骆瑜则直接道:魔村?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村名。
云舟渡:只怕未必是村名。
骆瑜:不是村名难道真有魔?嘿,紫云涧哪来的魔,你若说村里都是吃人的妖说不定还可信些。说完又苦下脸来,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雾气要散了。云舟渡突然道。
沈千眷一惊,紫云涧的雾气能阻隔妖兽的视线,若是散了那些大妖便会苏醒,还在密林中的人才真的是九死一生。
沈千眷:我在路上留了记号。
在来紫云涧之前他们自然听过紫云涧雾气的作用,骆瑜看了看身后再看了眼死气沉沉的村庄,缩了缩脖子道:不是,那魔村一看就不正常,这不是害了他们吗?
生死由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沈千眷指了指石碑上的字,再说那么大个魔字摆在这,只要不瞎都会自己选。
是选择在外被大妖一脚踩死,还是选择进一看就反常但没有妖兽会过来的村子,这对大多数人来说就相当于选择一条绝对的死路,还是选择一条未知的路。
绕过长河进了村,此时再往后看,来时的路已经模糊了,那块石碑却清晰异常。只不过背面多了个血红色的封字,来时他们查看明明石碑后什么都没有。
沈千眷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就看骆瑜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瑟瑟发抖着道:你们有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儿不会有鬼吧?
这货怎么还是那么怕鬼,沈千眷忽然停住脚步,一惊一乍地道:诶呀!你可千万别回头,万一回了头,吹灭了肩上魂火,你背上的兄弟
啊啊啊啊沈千眷我跟你没完!骆瑜惨叫着开始百米冲刺。
就会把你吓到尿裤子。沈千眷淡定地把话补完,随后一言难尽地挠了挠后脑勺,不至于吧,他怎么一点都没变?
云舟渡憋着笑:好歹先问问他听到了什么。
沈千眷:他就是自己吓自己,真问了他能给你编好久。
但沈千眷不准备告诉他,并怂恿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一会儿去问问呗。
那头骆瑜不知又被什么吓到了,骂了句脏话,喊道:沈千眷,云小世子,你们快来!
地上是一个全身缠着铁链的人,蠕动着留下一条长长的血污。浑身被褐色的血染透,几乎看不清五官。
是人!沈千眷正要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却被云舟渡拦了下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有人来了。
来的是一群穿着丧服,却手持凶器的村民,后面还有四人抬着口棺材。看到沈千眷三个外人也不惊讶,自顾自地将地上的人拖回棺材里,钉上棺材板,一套动作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待一切做完后,他们继续朝着原路前行。说是送葬也不符合常理,没人说话,也没人撒纸钱,看村民的神色仿佛都习以为常。
沈千眷注意到那棺材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也不知道做什么用。还有那个不知为何被铁链锁着的人,他已经算不上是个活人了。
跟上去瞧瞧?沈千眷提议。
云舟渡:好。
骆瑜只要碰到跟鬼字沾边的事就惊慌失措,别看他平时好像什么都怕,实际上真正怕的只有莫须有的鬼。
见他们要跟上去,忙拉住沈千眷:我
沈千眷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并甩给他一叠符:保护好自己,我们回来前遇事能避则避。
骆瑜:不愧是我哥们,神符不要钱的撒。
村民人数大概有四五十人,大多是老人和孩童。他们一路兜兜转转到了村头那条长河边上,这才停了下来,年轻人将棺材推进河底,老人则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几个孩子见完事了,一窝蜂跑过来闹着沈千眷他们要糖豆吃。
糖豆这东西沈千眷身上还真没有,剑谱倒是有好几类,这事挺尴尬,总不能一人一本剑谱当糖豆抵消。即便他想,人小孩也不一定想要啊。云舟渡看了他一眼,一双眼弯了弯,蹲下身给他们分起了蜜饯。
沈千眷看着和孩子们其乐融融说着话的云舟渡,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云舟渡有这好脾气?他不会是个假的吧?!
还有云舟渡对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他不会真被夺舍了吧?
就在沈千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时,河边的经终于念完。
二位仙长不要见怪,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
村长年近半百,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我是封魔村的村长,大家都叫我陈伯,村里就这么些人了,这与世隔绝,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两位。
沈千眷道:我们无意间来此,不想给各位添麻烦。
正领着他们回村的村长一顿,缓缓侧过头,目光死死盯着他:你不是来替我们封魔的?
此言一出,走在附近的村民全都看了过来,连跑开嬉闹的孩子们都静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太过怨毒,要不是确认他们都是人,沈千眷简直想当场拔剑。
云舟渡站到了沈千眷身边,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不错,我们正是来助你们封魔的,他才新入门,不知情罢了。
村长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令徒前途无量啊。
沈千眷:
一声极轻的笑传入他耳里,沈千眷瞪过去时,云舟渡已经收敛的笑意。
陈伯,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事不是很懂,您不如给我们讲讲关于那魔的事,我们也好做准备。
陈伯仰头长叹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我们村常曾出了一个魔,后天成魔的都没什么神智,他险些将我们村屠戮殆尽。那天来了个跟你们差不多大的仙长,他制服了魔头,却没有杀他,而是选择以身渡魔,魔魂日复一日地侵蚀着他的三魂六魄,到后来,那魔头被渡化了,他却终成了魔。
他又叹道:造化弄人啊
我们方才见到的那个
不,那人也是来渡魔的,只不过失败了,就成了那副样子,我们怕他杀人便只能将他锁了起来。
陈伯说起这些陈年往事时,一步三叹,仿佛陷入了无限的惆怅之中如果不是那些村民总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围在中间怕他们跑了,没准他还真信了。
村子人不多,空房却远比村民人数多了许多,像是特地为他们这样的试炼者准备的。
今日天色不早了,两位仙长请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与两位商讨封魔事宜。
好,有劳陈伯了。
应该的,应该的。陈伯一摆手,和村民们各自回家。
说是离开了,沈千眷余光总能瞄到角落有人在盯梢。
入了夜,来到村子的弟子多了起来,村民们热情接待后都分别为他们安排了屋子。
沈千眷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跑出来,还跟云舟渡撞了个正着。
虽说是死对头,但两人想法总是不谋而合,很多事都不用沈千眷说什么他都已经在做了。
云舟渡笑道:三更半夜的做贼去啊?
沈千眷:还说呢,白天占我便宜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即便他知道云舟渡那么说都是权宜之计,但嘴上依然不饶人。
云舟渡故作为难地摊了摊手:那怎么办?我让你占回来咯。
呸,我才没你那么大的徒弟。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石碑前,河还在,来时的路却消失了。
突然河中一阵血腥气翻涌,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躲了起来。
村里的村民各个健步如飞,来到长河旁对着血月跪拜祈求着什么,偶尔一两个词落入沈千眷耳中,有什么神明,什么长生,他们说的又快又急,极难听清。
不一会儿,整条河都成了血色,村民们欢呼雀跃,用手捞起河水就喝,更有甚者半个身子趴进河流,状若牛饮。
沈千眷瞪大了眼,心道还真被骆瑜这个乌鸦嘴说中了,这个村果然不正常。
等人喝饱了,一个个面色红润,露出餍足之色,和白天的警惕不同,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就在附近,摇摇晃晃地回了村。
沈千眷走出来垂眼望着血色消退的长河,轻叹道:世俗何来神明?
云舟渡也走了出来,仙姿佚貌,漫天星辰仿若作陪。他轻轻开口道:你就是我的神啊。
沈千眷痛苦地捂住脸。
得,不正常的又多了一个。
11、黑水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血月被云雾遮挡,整个封魔村顷刻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黑水沉沉,仿佛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潮。
两人循着白天的位置游向那口封死的木棺,水下也并不简单,竟能限制人大部分灵力,哪怕灵符也不怎么管用,只照亮一小片地方。
沈千眷在符上裹了一层灵气,随手贴在一条鱼上。他抬指敲了敲木棺,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棺木上的小孔又多了些。
云舟渡游了过来,发丝飘浮在脑后,模糊不清的光线的下,他的肤色更显莹洁光滑。
一抬头就接触到沈千眷眼中的笑意,云舟渡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沈千眷摇摇头,总不能告诉他我看你像只水妖吧。
或许是沈千眷眼中的笑意太浓,渐渐感染了云舟渡,他也跟着弯了弯眼角,眸中仿佛只盛着他一人。
沈千眷:要命。
河水没有淹着他,云舟渡的眼神却快将他溺毙。
不对啊,这时候云舟渡不应该按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脸摁进泥里,再一脚踩结实吗?
这个云舟渡
性子多好啊,他再也不骂他狗了,夺舍万岁!
砰
木棺里传出沉闷的声响,被封死的棺材盖竟开了条缝,几条锁链飞速缠向他们。沈千眷对这种程度的偷袭即便闭着眼也能躲过去,至于云舟渡,那就更不用说了。
一击不中,河底摆放在四面八方的棺材中抽出了大量锁链涌向他们。
两人在昏暗中对视一眼,齐齐向上游去――他们只是下来探查,不宜闹出太大动静。
沈千眷顺利上了岸,一回头云舟渡却没上来,他喘了两口气,嘟囔道:又玩什么花样?
却见云舟渡一张脸因长时间缺氧而憋的通红,在水下向上拍打着,仿佛被困在结界中。
他一个阵道宗师,有什么能困的住他。沈千眷才不上他的当,拧着衣袖上的水,冷漠无情道:玩够了就上来,再不上来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