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临了,春秀问沈郅,“我说得对吗?”
沈郅点头,“甚好!”
“哼,那就杀一个,留一个!”阿落当即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黑影从天而降,各自黑衣蒙面,如同午夜鬼魅。二人的动作很快,又因为穿着黑衣,极是容易迷眼睛。
春秀二话不说就抱起沈郅,撒丫子往府衙跑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他们会咋样,春秀第一反应是,先护住沈郅再说!
“春秀姑姑!”沈郅被颠得厉害,“你、你别慌,王爷早就派人、人看住了,我、我没事!”
春秀登时刹住脚步,“你不早说。”
沈郅喘着气落地,“你也没问呢!”
“吓死我了,还以为就你一个,我怕我打不过她!”春秀揉了揉鼻尖,“郅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毓青姐姐呢?”沈郅问。
春秀摇头,“没瞧见。”
沈郅心里有些发虚,估计毓青姐姐正满大街的找春秀姑姑,待回了离王府,毓青姐姐肯定会戳着他的小脑袋,吐他一脸的瓜子壳。
缩了缩脖子,沈郅牵起春秀的手,“我担心阿落姑姑的安全。”
春秀轻叹,“人各有命,担心也没用。”
那头,黍离第一时间赶到,快速将人拿下,顺带着将附近蛰伏的同党一并抓住。
“就知道,会动手!”黍离冷笑,“动手必有同党,你不说自然会有人替你说,所以你的口供不再那么重要了!眼下,顾好你自己吧!带走。”
一声令下,人被送进了府衙。
“沈公子,很好!”黍离竖起大拇指。
沈郅单手背后,冲着黍离抿唇一笑。
眼见着黍离押着人快速离开,沈郅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郅儿,你干什么呢?”春秀不解,“藏什么呢?”
“一个瓶子而已!”沈郅摊开掌心,着实只是个瓶子,“我方才骗那人说这里装着很厉害的东西,那人吓着了,显然是认识的。”
春秀挠挠头,“那又如何?”
“姑姑,你知道我骗她这里是什么吗?”沈郅面色微微泛青,“还记得当时撒在床褥上,差点让咱们死掉的粉末吗?娘说的,很厉害的那个,后来……”
不待沈郅说完,春秀连连点头,“记得记得!沈大夫把这东西交给你了?可那又如何?”
“娘自然不可能把这种危险的东西给我,我是诓那人来着!”沈郅撇撇嘴,“里面装的是糖丸,不伤人的。我试探那人,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和养蛇人一伙的。”
“那现在呢?试出来没有?”春秀忙问。
沈郅点点头,“他们是一伙的。”
春秀咬着牙,“这帮挨千杀的,真是该死!”
“阿落姑姑落在他们手里,恐怕凶多吉少!”沈郅耷拉着小脑袋。
“先别管,赶紧去府衙看看再说!”春秀牵着他的手,急赶着进府衙。
府衙大牢。
“沈大夫!”府尹道,“人搁在刑房里,你且放心,一定会看得牢牢的。”
沈木兮的脸色不太好,黍离在旁不敢吭声,王爷吩咐,人抓到后直接送进府衙大牢便罢,其他的……不管沈大夫如何刁难,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毕竟……利用沈郅当饵,沈大夫免不得要大发雷霆。
黍离战战兢兢,只觉得煎熬。
“郅儿呢?”沈木兮呼吸微促,甚少有这般脸黑如墨的时候。
“沈公子啊,没事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连根毛都没碰着!”黍离慌忙解释,“沈大夫,你放心,王爷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只要她敢沾了沈公子,一准教她缺胳膊断腿。”
沈木兮咬着后槽牙,“狼不叼谁的孩子,谁不心疼!若是换做魏仙儿的孩子,他还敢这样吗?也就是我家郅儿,他才能下得去手。”
黍离还能说什么?尴尬的赔笑两声。
现下是没事,可万一有事呢?歹人可不会跟你讲规矩,该杀人的时候,他们是半分都不会手软的,哪怕你是个手无寸铁的孩童!
“娘!”沈郅跑进来。
室内的氛围瞬时缓解,黍离恨不能抱住沈郅的大腿,谢过沈郅的救命之恩,否则真没法回去向王爷交代。到了眼下,黍离终于明白,为什么人都抓住了,王爷却不亲自来。
敢情,也是怕沈大夫发火。
“郅儿!”沈木兮慌乱的抱住沈郅,“伤着没有?方才……”
“娘!”沈郅拍拍胸脯,“您瞧,郅儿什么事都没有,那女人没伤着我,我也没让她碰着,郅儿还吓唬了她一下,如今满心舒坦!”
沈木兮却吓得半死,听说是沈郅帮忙抓住的假阿落,这一颗心……不当娘,真的不懂这种感觉,恨不能处处挡在孩子面前,生怕孩子受一点点伤害。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沈木兮红了眼眶,“以后莫要犯傻,坏人是不会同你讲道理的,他们要干坏事要杀人,只管冲着娘来就好,小孩子不要掺合进来。”
“可是娘,郅儿长大了!”沈郅捧着母亲的脸,乖顺的眉开眼笑,“郅儿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娘。男子汉大丈夫,理该保护女人!”
沈木兮皱眉,“这话谁教你的?”
沈郅抿唇,不语。
木架上的假阿落,目露凶光,“沈木兮!”
“你们是来找我麻烦的,为什么要杀人?”沈木兮将沈郅交给春秀,冷然走到她面前,“阿落在哪?”
“在哪其实并不重要,反正就是一条贱命罢了!”假阿落长长吐出一口气,“不如你猜猜,我们这次想干什么?沈木兮,不是每次都会有人保护你,你没那么幸运。”
“娘,她在找那把钥匙!”沈郅说。
沈木兮面色骤变,“师父是不是你们杀的?”
女人不说话,垂眼。
“当日的穆氏医馆,是不是你们放火烧的?”沈木兮咬牙切齿。
黍离自然不能在这里耗着,早有酷吏赶着去审问这女人的同党,如此双管齐下,才能快速奏效,找到真正的阿落在哪。
“你到底是谁?”沈木兮愤然,身子微微绷直。
师父死得不明不白,连尸身都未能保全,穆氏医馆被一把火烧成了焦炭,那么多毒蛇为祸乡邻,一桩桩一件件,若细细算来,都是算不清的血债。
“我?”女人笑了,“你不是早就听过我的名字吗?千面郎君,我的名字。”
沈木兮瞪大眼,便是一旁的春秀也跟着傻眼了,“千面郎君不是死了吗?”
“你猜啊!”女人大笑,“你们猜猜看,到底有多少个千面郎君,猜到有奖!”
春秀咬牙切齿,拎着杀猪刀就要去剁了她,“这该死的混账东西,杀了那么多人,害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敢这么猖狂!老娘非卸了你不可!”
沈郅慌忙抱住春秀的腿,“姑姑,你冷静!冷静啊,我师公的尸体还没找回来呢!”
闻言,春秀僵在当场,面色担虑的望着神色黯淡的沈木兮。
最难过的,当属沈木兮,师父救她于危难之中,可最后她却连师父的尸身都找不回来,对沈木兮而言,愧疚与痛苦,无法用言语形容。“混账,穆大夫的尸身在何处?”春秀扯着嗓门问。
女人笑了笑,“烧了?埋了?横竖是个死人,也许大卸八块,喂狗了也不一定。”
“你们在离王府是不是有内应?”沈木兮此言一出。
女人面色稍变,转而又恢复了最初的傲慢,“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自尽,却与你废话这么久吗?沈木兮,不如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秘密?”沈木兮摇头,“你们是来拦阻我查猫尸的事情,所有的秘密都在猫的身上,你们拦不住我了,我很快就会找到真相,那个林泉身上的秘密,我想我大概已经解开了。接下来,我会解了猫尸的毒,你们所有的计划,又将坏在我手里,真是可惜了!”
女人咬牙切齿,“你放屁!你不可能解开,绝对不可能!”
“那不如试试吧!”沈木兮深吸一口气,“且看看,到底谁输谁赢!今儿我把话撂下,我沈木兮与你们势不两立!”
下一刻,女人的身子开始颤抖,面色骤变,仿佛很是难受。
“沈大夫,她好像不太对!”春秀慌忙上前。
沈木兮一把拽住她,当即冷声厉喝,“所有人,马上退后!”
月归第一反应是护着沈木兮,虽然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何事,但既然沈木兮说的,众人照做便是。
府尹是一脸懵逼,“发生何事?怎么了?”
“去找仵作!”沈木兮冲着府尹高喊。
“哎哎哎,马上去!”府尹推了师爷一把。
仵作赶来的时候,木架上的女人腹腔已开,似乎是从内里开始消融的,就像是冰块融化一般,血水沿着木架慢慢流到地面,逐渐汇聚成一滩污血。
“这是……”仵作骇然,“和那具尸体一样!”
“所以林泉撞死,尸身很快消融。”沈木兮冷笑,“她方才让我过去,我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体内以特制蜡体固封的毒,融开了蜡体,侵蚀内脏,最后由内而外,快速抹去所有痕迹。”
“可她方才说的那些……”府尹不太明白,“既然是要死的,为什么还要说那么多?”
“是奉命转达!”沈木兮敛眸,“这些人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黍离从隔壁的刑房里出来,“问出来了,我马上带人去找阿落,沈大夫,这里交给你,若有需要请及时通知,离王府一定全力以赴。”
“府衙内外,亦是如此!”府尹赶紧开口。
这个时候不表明态度博好感,更待何时。
黍离拱手,快速带着人退下。
尸身融化,所有人看得目瞪口段,最后的最后,只留下那把假的青铜钥匙,在血泊里倒映着刺眼的血色。
府衙外头。
薄云岫负手而立,等着黍离的消息。
“王、王爷?”黍离一愣,当即行礼,“王爷,您怎么不进去?”
“如何?”薄云岫问。
黍离忙道,“已经问出了阿落的下落,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不过那女人自称千面郎君,与之前那个撞死在衙门前,诬陷沈大夫的人一样,尸身化为血水。”
薄云岫猛地转身,眸光冷戾的盯着他。
“哦,沈大夫没事,王爷放心!”黍离背上一片寒凉。
眸色稍缓,薄云岫深吸一口气,“她……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