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吧,是你吗
接到订单时,搬家公司就只剩留守的叁个人。大年叁十搬家,不是脑残就是神经病。
前台的小舟花枝招展地扭着腰走来,她敲了敲最里面的门,“许哥,有活了。”
正在走道吃着鸡的小武从手机里抬头瞄了眼小舟丰满的胸部,然后啧啧啧地感慨,“惨哦。”
“惨屁啦!”小舟尖细着嗓子,用手往小武腰上一拧,“你大年叁十还在干活还好意思说别人哦。”
小武一脸没意思地皱眉,重新回到他的游戏里。
最里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穿着黑色工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留着清爽的板寸,可总淡淡地透着疏离,垂着眼望你时有种压迫感。
比如现在。
“什么情况?”
小舟仰着头,稍稍拉离自己的视线。
“小姑娘,单身公寓,急着搬没什么大件,你和小武两个人应该绰绰有余。”
小武抬头望见男人出来赶紧关了游戏站起来,“许哥现在就走吗?”
小舟嬉笑地望着他的怂样。
男人在柜台上签单子,点了点头。
“电话和具体地址我都发到你手机上了。”
“好,辛苦。”说完戴上鸭舌帽套了棉服便往外走去。
小舟望了望单子上飞扬的两个字,怎么也无法把面前沉默寡言的人和它联系在一起。
许燃,许燃。
小舟默念了下单子的名字,然后挑挑眉,把单子收进抽屉。
小武利索地钻进驾驶室,正准备发动倒车,车窗被敲响了下,许燃在车外挥了下手,“你昨天那家忙到很晚吧,今天换我开。”
小武有点没好意思,许燃直接开了车门把他推到一旁去。
“你拿我手机看一下小舟发的地址,然后打电话联系一下户主。”
“哦哦。”小武接过手机。
“密码0321。”
小武小心翼翼地输了密码,点开微信。
“银羽公馆,喔,高档小区呢,大年叁十钱得多要点。”
“具体地址呢?”
“哦哦,银羽公馆叁排一栋1701,陈小姐。”
一旁的许燃突然失了会神,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才回过神来。红灯已转绿色,许燃重新发动车子。
“再打个电话给户主。”
“老大要不你来?”小武觉得自己嘴拙。
“快点打吧你。”
小武播了号码,“喂你好,请问是陈小姐吗?啊我是xx搬家公司的,我们大概一点十五分就能赶到你家了......”
挂了电话许燃问:“怎么说?”
“户主说在楼下等我们。”
不知为何,小武觉得今天车开得格外快,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户主家的楼旁边就是沥青路,停了车,许燃拿了简单的绳索便下了车。
“走。”
小武跟着许燃,拐进楼房的正面。
前面花坛的腊梅在阴郁的天色里开得正盛,阵阵幽香扑鼻而来。天突然飘起了小雪,冬青树下,正蹲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子。只穿了简单的帽衫,黑色运动长裤,长长的头发随意挽在脑后。
许燃突然停住了脚。
“怎么了?”小武问。
许燃沉默地掏出口袋的手机,划亮后,点开了通话记录最上面的一条。
缠绵的男声响起在薄凉的空气中,随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起坠落融化。
“idon'tcarewhoyouare,
whereyou'refrom,
whatyoudid,
aslongasyouloveme,
whoyouare,
whereyou'refrom,
whatyoudid,
aslongasyouloveme,
aslongasyouloveme,
aslongasyouloveme。”
蹲着的女孩望着手机,隔了好久,来电铃声即将结束通话将要挂断的前一秒,她接通电话,慢慢站起转过身来。
“喂,我已经在楼下......”
很久很久以前,许燃失踪的前一天,陈悄寒望着夕阳里骑着单车的许燃,向他挥手告别。
“记得给我打电话。”
七年后,在这个心都已不想要跳动的冬日,陈悄寒终于接到了这通时隔七年的电话。
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陈悄寒恍惚地望着不远处的人。
是梦吧。
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