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恰时黎多宝的脚步声响起,周莉莉没有回头,但立刻娇声娇气地惊呼起来:“天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跑过去,俯身认真查看女佣的伤。
  回头看到黎多宝,还叫她快过来:“多宝,她刚才摔了一跤。你看,好吓人啊。会不会有大事呀。要不要送她去医院?”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啊?”
  佣人疼得要命,但不敢多话。
  黎多宝快步上去越过高姜,想去查看。
  但跟着进来的高姜抢先一步。
  他上去看了,不动声色隔开黎多宝,对捂着脸,满手是血的佣人说:“还好没什么大事,也太不小心了。你先下去吧。”
  佣人连忙缩手缩脚地要走。
  黎多宝叫住她,问高姜说:“有地方处理伤口吗?你陪下去看看。”毕竟是女孩子,万一留伤在脸上也是缺憾。
  高姜说:“是,我带她下去。”
  下去后换了别的佣人来。
  但周莉莉不肯让佣人来帮自己清理:“她们手重,扯得我头皮都要掉了。我就这样睡吧。”虽然是气呼呼的,有些娇气,但黎多宝没法生她的气。
  “本来就已经缠得很深,再睡一觉明天就只能剃头了。”黎多宝叫周莉莉坐下,边让佣人给自己清理,自己边俯身耐心仔细挑她头上的刺果。
  周莉莉头上香香的软软的,不像她,是肥皂的味道——虽然在永明是用洗发水,但盖不住江南的肥皂味重,洗了几水都洗不掉。
  黎多宝闻着周莉莉头发上的香味,想着,好像周莉莉一向是这样,自己因为不方便洗澡,身上臭哄哄时,周莉莉就是香香的。
  永远像住在水晶塔里的公主,哪怕现在有些风雨,可也始终让人觉得,周莉莉永远应该被世上美好的东西环绕。不受任何风吹雨打。生活幸福美满。
  因为她眼中,周莉莉就像一朵小绒花,脆弱,又娇气,让人不能不细心呵护,不忍看她受委屈。
  不像她。
  黎多宝觉得,自己应该是世界上最刚硬的东西制成的,所以不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会伤心,也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伤害——她无声地对自己这么说。
  好半天,黎多宝才将周莉莉头上的刺果儿一一都挑干净。衣服上虽然还有很多,到是没什么,连衣服丢了就行了。
  等她忙完去洗澡,周莉莉就坐在梳妆镜前的椅子上,哼着歌,晃着腿,将黎多宝从她头上挑下来的刺果聚成一团。十分珍视地放到随身的小包里。
  高姜上来,冷眼看着她。
  她从镜中看到高姜,不动声色继续摆弄那些刺果,自得其乐。
  第二天,周莉莉醒得很早。
  在阳台喝茶时,看到黎菊花在二楼阳台上,大概是在吃早餐。
  她歪头,看着下面那个人影,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在栏杆上的大花盆边沿轻摩挲。
  高姜大步过来惊动了她。她收回手,扭头看向高姜。
  高姜冷声说:“你不要乱来。”
  她一脸惊讶,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不解:“你说什么呀?”
  “你为什么会从帝星,转学到地球去,我有一些耳闻。你的病现在好点了吗?”高姜语气平和。
  周莉莉有些婴儿肥的脸蛋,白里透红,怎么看都有些少女特有的一眼见底的纯真,笑起来也仍然甜美,可她没有再辩解,只是默不出声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很久才说:“我没有病。”
  高姜不理会,伸头看了一眼二楼,退开一些说道:“太太就算再讨厌,不生下一个子嗣就不能死。大小姐需要一个姓闻的同胞兄弟。”正说着话,楼下出现周笛安的身影。
  昨天那个佣人伤得有点重,高姜下去私下处理之后,就给他联系,但叫他先不要来:“你半夜赶过来,大小姐就要知道出了事。”
  于是周笛安得了信后一夜没有睡,一大早赶来接周莉莉。
  周莉莉下去时,没有叫醒黎多宝。到了下面等了一会儿,等周笛安见过闻先生打完招呼之后,一起坐上了飞行器离开。
  瞎了一只眼的佣人也跟上来,坐在后面。
  离开时周莉莉不耐烦地横了她一眼,吓和女佣人不敢看她后,她才回头看向身后远处的大宅子——黎妈还在二楼的阳台上。
  周笛安看在眼里,问:“怎么了?黎多宝怎么样?我好久没看到她。”并不提佣人的事。
  周莉莉没有回答,指甲扣着窗户上的玻璃,发出难听的刺耳噪音,口中突然说:“我特别讨厌她妈妈。”
  佣人下意识地身上一颤。听清楚不是自己,才微微松了口气。
  周笛安不动声色,说:“人生在世,有喜欢的人,就会有讨厌的人。就像有阳光就会有阴影一样。”又问起两个人在一起干了些什么。
  周莉莉终于不再提这件事了,说起两个人做了什么,讲得十分起劲。
  最后她从小包里拿出几颗刺果儿,在手里摆弄,说:“你说得对。人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事要做,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每天都在一
  起玩,也不会再像上中学的时候,每天都见面,大家会有各自的生活和要走的路,但不代表,她不喜欢我,或者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然后兴冲冲地说:“我超级喜欢她的。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她帮我摘刺果的时候,可细心了。”
  顿一顿突然又说:“我不喜欢这个佣人。她总惹我生气。如果黎多宝知道,就不会和我做朋友了。”扭头向后面看去。
  佣人不敢看她,低着头。
  周笛安不动声色,说:“那把她就辞退就行了。”
  “不行。她一定会告状。告诉别人。到时候黎多宝就会知道。”
  “她不会的。”周笛安认真地说:“我确保她不会。”
  “但高姜也会告诉黎多宝的。刚才高姜说,他知道了以前的事。”
  “他不会的。我会和他说。”周笛安安慰她说:“昨天他也没有把佣人受伤的事告诉黎多宝。只要我好好和他说,他是不会说给黎多宝听的。”
  “那你要和他怎么说?”周莉莉追问,气呼呼的样子,手指在玻璃上抠个没完。刺耳的声音叫人心情烦躁,但周笛安似乎并不受影响。
  “总之他不会跟黎多宝说。我保证。”他声音镇定,让周莉莉看着自己:“高姜希望黎多宝有朋友,毕竟黎菊花才刚嫁,黎多宝正是心冷的时候,他不想在这个时候,黎多宝连和朋友间也变得生疏,所以一定不会说的。只要大家都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你看,你现在不是很好吗?和王小露也相处得很好。一点也没有生气。去永明呆了几天,也没有对任何人发过脾气。”
  周莉莉呼吸略略平缓了一些。嘀咕说:“我也不喜欢王小露。特别讨厌。睡觉还要钻到我和黎多宝多间,明明我跟黎多宝最要好的。”
  “那有什么关系?你和黎多宝是最好的朋友。不论发生什么事,她要睡在哪里,黎多宝都最喜欢你了。”周笛安说:“你帮她那么多。她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很清楚。在她心里,你和别的朋友是不一样的。王小露也比不上你。”
  周莉莉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才不和王小露计较这些。”
  周笛安在镜中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对呀。大家一起玩多好。”
  -
  黎多宝醒来,周莉莉已经走了,但发了消息给她,还有甜甜笑容的自拍。
  她闭上眼睛又睡了一会儿,才打开下一条短信。
  看到发件人,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
  是dunn。
  几分钟后她就换好了衣服,背着大包匆匆跑到高姜那边,踮脚从他上衣胸前口袋里掏了一些零钱。
  要是去治安差的地方,怕会有人不收电子货币。交代了一句:“我要出去玩。”离开了庄园。
  作者有话要说:很迟哦。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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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a1
  闻良臣一大早出去, 忙到中午的时候回来, 问:“阿宝起来了吗?”
  佣人连忙说:“大小姐已经走了。”
  他步子猛地一顿,只说:“知道了。”转身就上楼去。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一会儿海明上来,说下面午饭好了, 太太在等。
  他没理,过了一会儿才问:“我昨天说话,是不是凶了点?她是孩子,可也是家主, 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当着那么多佣人骂她,她当时不说,大概是觉得,太太才嫁进来,要是这时候和我有什么, 对她妈妈不好。”
  “怎么能说不是大小姐什么人呢?”海明连忙劝:“要说凶, 也确实凶了一些, 但不至于气走人。下面说,大小姐像是有什么事。跟高姜也没有交代什么。只说是要出去玩儿, 大概是和同学约好了。也没带他。”
  “是吗?那高姜呢?”
  “大小姐走了之后,他就走了。去哪里我们也不好问。虽然说太太嫁进来,但他是永明家主随侍, 要办的大概都是永明的事。”这些事,闻家的人问,就有点不太方便, 问得多了,老太太那边又要怀疑闻家是什么居心,有什么意图。
  闻良臣长长地叹了口气,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下午请了生育公司的人来”。
  海明愕然。闻良臣是不太喜欢这一套的。但立刻就明白,说:“那我去和太太说。”
  转身要走,闻良臣说:“以后她要养胎,就不要到处走。也少见些客。”
  海明懂他的意思,黎菊花说话做事,没有章程,说得好听一点,是格局太小,说得不好听,是脑子不清楚,一团浆糊。可她又这么大年纪的人,为人固执,说话行事始于思维,有些思想已经是深入骨髓,不然也不至于回到永明这么久,还是这么个样子。
  并且昨天,阿铃过来找海明,话里话外的意思——自己和太太讲不清楚。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她不信,觉得自己那一套才是真理。
  又说,老太太说:“嫁过来,就是闻家的人。我盼她身体康健,其它么,都是她自己的造化。我老了,管不到她一生事无巨细。”
  那意思无非是,闻家如果要约束她,永明那边是懂的,只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别虐待她害她性命。
  海明下去,楼下黎妈正等得坐立不安。
  大概因为心里有点拿不准,闻良臣到底生自己什么气。昨天是新婚,是各睡各的,今天又似乎不想下来吃饭。
  听到声音是有人下楼,连忙手脚勤快地去摆碗筷,但回头一看,来的是海明。
  海明把闻良臣的意思说了,她嚅嚅地,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只连忙说:“我懂得。子嗣重要。”,她回到罗家之后,也偶尔上上网,看了很
  多‘上层人家的故事’,深深地觉得,自己是永明嫁到闻家来的,是两家‘联姻’,只要是个‘正室’就好了,夫妻关系上,不受丈夫深爱,也是高门大户中的常情,不值得大惊小怪。
  并且自己年岁大,又有那么一段过去,人家肯娶就不错了。
  等海明走了,她吃过饭,回到楼上,甚至还松了口气。
  有孩子就好。等有了孩子,自己也就有指望了“一定要生儿子。”她对阿铃说:“等生育公司的人来了,你跟他们说清楚,一定要儿子,闻家是要继承家业的。”
  阿铃说:“许多家族是不讲究男女的。就像大小姐可以做家主一样。像上层现闻家同重量的鲁家、公孙家,现在当家的也是长女。”
  黎妈显然不以为然,因为她以前挨打,也有几次是因为刘大勇觉得自己没儿子,走出丢脸。她说:“总之你跟他们说。一定要儿子。”嫌阿铃话多。
  阿铃想到老太太的叮嘱,便没有再多说。
  当时老太太的意思,当然是兄弟更好,老太太觉得女儿家心思细密敏感,姐妹之间的关系,就更复杂更难把握一些。男孩子则更粗糙,姐弟之间的情感相对来说要更好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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