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赵辰飞俊眉紧锁,深邃的眸子里氤氲的冷意如数九寒天一般,半晌,才沉声道:“这绳子是被人割断的。
  “割断的?”郑志彬从赵辰飞的手里接过了绳索。
  结果,越看越愤怒,“真的是被人割断的。”
  “王队长,你是民兵队长,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郑志彬肃然的看着王建平,素来淡然如水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这是典型的谋杀,趁着谢思甜穿着红衣服,故意割断疯牛的绳索。”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杀人方法,真是细思极恐。
  赵辰飞冷笑,“希望队里尽快查清楚这件事,如果你们查不出来,我不介意请县公安局帮忙。”
  王建平抹去头上的冷汗,连声说好。
  待他带着十几个青壮社员将黄牛抬走,知青们和围观的社员也各自离开了。
  “刚才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王建胜冷冷的看着田秀秀。
  “不是我!”田秀秀昂起头,极力的否认。
  面对田秀秀的否认,王建胜是一点都不信,他冷笑:“田秀秀,我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和你的事和别人没关系,你不要找谢知青的麻烦。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不想和你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谁?”这下,田秀秀彻底崩溃了,指着王建胜手指直打颤,“你是不是喜欢谢思甜,所以才一次次救她?”
  田秀秀捂着心口,那里就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一样的疼。
  上辈子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田秀秀的眼前晃悠。王建胜和谢思甜上辈子有多甜蜜,她的心就有多疼。
  “我喜欢谁和你没关系。”王建胜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甩下狂躁的田秀秀逃也似的走了。
  他喜欢谁?
  突然间,王建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美丽温柔的脸庞来。她的声音,身姿,一颦一笑,都越来越清晰了。
  明明和她没有多少交集,为什么每次看见她会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说上一次救她只是凑巧,那这一次呢?
  远远的听到有人喊牛疯了,他就下意识的往这跑。冥冥之中就像是有人在召唤他,告诉他,她遇到了危险。
  望着王建胜决绝的背影,田秀秀的脸一下垮了下来,身体摇摇欲坠。
  努力了这么久,却换不回他的一个回头,她不甘心。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田秀秀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耳边全是那句:“我不想和你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
  谢思甜整理好账册,见时间还有些早,便起身倒了杯水,捧着茶缸心不在焉的喝着水。
  疯牛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队里的说法是,村里的老光棍田留根去牛棚找饲养员王长民有事,看见老黄牛身上的牛绳缠在了一起,如果不割开绳子,老黄牛就会勒死。
  当时没有旁人,他没有人能商量,只好自作主张割开了绳子。谁知道刚割开绳子,那牛就像是疯了,顶开他就跑了。
  老光棍的话,别说赵辰飞不信,就是谢思甜也不信。
  赵辰飞亲自审老光棍,可那老光棍是油盐不进,咬死了自己不是有意的。没办法,赵辰飞只得将绳索交给了县公安局。公安局检验过指纹,上面的指纹都能对上,且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思甜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可法律讲究的是证据,她没有证据,只能按下不发。
  就在谢思甜思考着怎么才能撬开老光棍的嘴巴时,就见田卫国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谢知青,辛苦你一下。”
  “田队长,你说,什么事?”
  “看梨园的老李头病了,咱们几个轮流替他一天,你们几个女同志看白天,我们几个男同志看晚上。上午一直是高素云看的,她现在要回家做饭,你现在过去替她,等她做好饭去换你。”
  “行吧。”谢思甜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答应下来。
  看梨园的有两个人,一个老李头,一个老田头,两人轮换着一人看一天一夜。上午也的确是高素云去看的梨园,高素云一大家子人,要回去做饭。
  谢思甜锁好抽屉,和屋里的几个人招呼一声,去了梨园。
  再说另一边,赵辰飞像往常一样,洗了手准备吃午饭。
  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抹身影。
  赵辰飞敛下心里的焦虑,装作不经意的问李小军:“怎么没见谢思甜,她平时吃饭不是最积极吗?”
  “刚才大鹏哥遇到田队长了,田队长告诉他,思甜姐中午去看梨园,让咱们给她留饭。”李小军心中暗笑,也不揭穿他。
  郭大鹏告诉他,飞哥对思甜姐有意思,偏偏飞哥还嘴硬不承认。
  “哦。”赵辰飞嗯了一声,捧着饭盆蹲在地上吃饭,却感觉如同嚼蜡一般,吃不出一点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早上起来时,他的右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郭大鹏那厮说右眼跳灾。他从不信这些,还笑郭大鹏迷信。
  可那厮信誓旦旦,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让他小心点。
  他有什么好小心的,别说田楼大队,就是整个红旗公社,甚至是整个芒县,还没人敢让他不痛快。
  除非?
  想到了某种可能,赵辰飞的心口猛然就收紧了。他放下饭盆,拔腿就往外跑。
  “飞哥,你干嘛去?”
  “去梨园。”赵辰飞头也没回,很快就没了踪影。
  第22章 我要护着你 二合一
  谢思甜坐在窝棚外面, 看着黄橙橙的梨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可是正宗的芒县酥梨,闻名中外,皮薄多汁, 清香酥脆。
  谢思甜在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 最后安慰自己, 她只是摘了自己吃, 又没有监守自盗。
  说服了自己,谢思甜欢快的走到一棵最大的梨树前。听人说,果树越老结的果子越好吃。
  谢思甜踮起脚,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母梨,轻轻地摘了下来。
  她学着村民的做法, 撩起衣襟, 用衣襟擦了擦梨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真甜啊!
  谢思甜又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今天看梨园简直太值了。
  要知道, 像这种树王结的果子,又是不大不小的母梨,都是特级梨,是专供品,哪轮到她吃。
  谢思甜吃完了一个梨, 还觉得意犹未尽, 正要再摘一个小点的梨吃,就看到远处有人过来。她连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前面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穿藏蓝外套的精瘦中年男人。
  谢思甜心里纳闷, 大中午的怎么跑到梨园来了,不会是想偷梨吧?
  她立刻紧张起来,万一是偷梨的怎么办?她能震慑住小偷吗?
  可转念又一想,这场运动还没结束,人民公社对这种偷盗集体财物的行为,处罚是非常严重的,没人敢冒这个险。看守梨园,也就是防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正想着,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讪笑着问:“谢知青,就你一个人啊?”
  “你有什么事吗?”谢思甜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村汉。
  村汉眼睛突出,腮骨横长,典型的阴郁暴躁的长相,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我来找你说话来了,因为你,那个姓赵的知青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没把握掐断气。”村汉像是喝了酒,说话有些囫囵。
  “你是田留根?”谢思甜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疯牛的事情一下子就浮现在她的脑中。
  “没想到谢知青对我这么念念不忘。”田留根涎笑着靠近谢思甜,一双原本浑浊的鱼泡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
  “请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喊人了。”谢思甜又退后一步,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发慌。
  田留根死盯着她白净秀美的小脸,狎笑道:“建胜有啥好的,一个青瓜蛋子,你跟了我多好,我可是很会伺候女人,保准弄得你舒舒服服。”
  离得近了,田留根嘴里喷出的酒臭味直冲鼻翼,谢思甜恶心得差点吐了。
  “滚你妈的!”谢思甜飞踹了田留根一脚,拔腿就跑。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来看梨园。梨园离村子远,又是大中午,她一个年轻姑娘要是出了事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难怪赵辰飞说她傻,说她笨。
  谢思甜拼了命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救命啊!”
  可她哪里跑得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汉子,还没跑上几步,就被田留根从后面拽住了头发,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骂道:“他娘的,还是个烈性子。”
  谢思甜心里发了狠,一口咬住了田留根的手,牙齿用力的一拧。
  田留根疼得嗷的一声,趁着他松开手的空档,谢思甜拼命的大喊,“救命啊。”
  “小婊、子,你想死啊。”田留根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谢思甜眼冒金星,身体一阵晃悠,可她还是强装镇定:“田留根,你知道强j知识青年的下场吗,是要被枪毙的。”
  田留根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窝棚里,用力的往地铺上一扔,饿虎扑食般的扑了上去。
  “你吓唬谁啊,林场的教导员都睡了十几个女知青了,还好好的呢。再说,谁知道我强迫你了,到时候我就说咱俩相好了,你约我到这见面。”田留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欲望。
  “救命啊!”谢思甜发出了一声刺破耳膜的呼救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向她袭来。
  她拼命挣扎,奋力踢打着,咒骂着,却无济于事。
  田留根就像是就一头饥饿很久的恶狼,突然发现了鲜美的食物,贪婪而邪恶。为防止她喊叫,田留根用一只手臂卡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服,
  村里的女人都防着他,邻村的小寡妇也不搭理他了。现在的社会,就是想逛个窑子都没有。就在他憋得难受准备踅摸村西头的那个憨女人时,那人又找到了他。
  那人说给他个机会,让他睡了谢知青。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这可比割断牛绳严重多了。可那人向他保证,一定保他无事。还说,谢知青一个大姑娘要面子,一定不敢声张,只能嫁给他。
  他答应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么水嫩漂亮的城里姑娘,要是能娶到手,做梦都能笑醒。
  田留根越想越兴奋,卡住女孩脖子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只有尽快成了事,才能放下心来。
  谢思甜喘不过气来,她绝望了,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
  就在她以为要被这个畜生凌.辱的时候,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宛若天神一样的年轻男人,逆光走过来,浑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给她即将黯淡的人生,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和光明。
  这一幕永远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她依然清晰的记得,1976年的那个秋日,她的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田留根是吧,”赵辰飞眼睛猩红,一步一步逼近田留根,单手提起了抖成筛子的田留根,用力扔在了地上,“今天,老子就废了你的根。”
  赵辰飞宛如地狱里的修罗,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他抬起脚,照着田留根的下身就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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