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脆弱
一手针法下来,天色已经大亮,粗使的丫鬟也已经起身烧水,陆千凉收针,洗了块毛巾给他擦汗。沈言璟活动了一下手指,起身整理衣裳,坐到桌前默默喝下了一大杯水。
隔夜的茶水不仅口感发涩,喝的久了,亦是对身体不好。她抱了茶壶:“我去唤侍女换壶茶过来,王爷先歇一歇吧。”
“本王是翻墙进来的,千小姐此时不怕被人发现了?”他道。
陆千凉想了想,放下茶壶道:“那王爷少饮一些。”
沈言璟直接将她当了透明人,一杯一杯的茶水灌进去,又化作汗水流了出来。直到一整壶下去,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白。
“王爷,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她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白皙的前额冷汗涔涔,凉薄的唇抿成一条缝,颜色淡的似是与苍白的面皮同色。
沈言璟伸手捉了她的手拿开,也不说话,起身合衣躺在了床榻之上。他并未闭眼,明亮的眸子盯着天花板望着,却空的像是什么也没看到。
半晌,她出声道:“你几时去医馆?”
陆千凉望了望天色,答道:“还要一个时辰,王爷可以再多躺一会儿。”
“来陪我。”他道。陆千凉不动,他缓缓别过头,向她伸出手:“千凉,过来陪我躺一躺,就像上次那样。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那骄矜的人,人前人后自称本王,何时这般无助过?
陆千凉到底没办法置之不理,说来,他心口上的剑伤与她脱不了干系。她起身走到他床边,俯身坐下将手放在他的掌中:“千凉在此坐一坐便好,王爷……”
手臂被人大力一扯,紧接着身子便坠入到一个微凉的怀抱之中。他紧紧的搂着她,凉薄的唇角贴在她的额上:“别说话。”
陆千凉推他的手停在他的胸口前,最终缓缓地垂了下来。
她不喜欢外人的触碰,除却沈季平,从未与谁挨得这么近过。可现在身边的少年,却让她讨厌不起来。陆千凉枕着他的肩头,乖顺的垂下眼,安静的不再说话了。
“千凉,你觉得,本王如何?”他问。
陆千凉不知他指的是哪一方面,便选了个不得罪人的方法:“王爷位高权重,样貌更是万里挑一,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握着她的手,隔着布料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可是,她想杀我。”
那语声,不再是他以往说话的轻佻。身边的人,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连语声都带着委屈:“千凉,本王一定是糟透了,连我的师姐都想杀我。我那天只是想给她刺一剑出气,从此两不相欠。你说,她为什么想杀我呢?”
她也不知道,那剑刃上是淬了毒的啊。陆千凉摇头:“可能她也不知道,可能她并不想杀你,剑上的毒只是意外。可能……”
“她本就是用毒高手,岂会不知自己的兵器上有毒无毒?更何况,她的剑从不让外人接手……”沈言璟放开她的手,以黑色的衣袖遮住眼睛:“我从未想过,要杀她啊。纵使是我与沈季平不合,纵使是我处处与她作对……”
她也没想要杀你啊,可她现在这样对他说,他又怎么会信?
或许是刚刚的针灸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身边的少年衣衫濡湿,带着些许汗味却并不难闻。她仰起头看他,只见他尖削的下巴好似纺锤,多少年了,她不曾这么认真的看他。
陆千凉伸手替他擦去额角的汗,轻柔的道:“王爷,余毒未清,请勿大悲大喜。”
他未答,只是抱紧了她,将额头抵在他的发心上,再不言语。
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呼吸平稳的沉沉睡去,凉薄的唇依旧抿成一条缝,叫人心疼。
陆千凉从他怀中爬出来,伸手贴了帖他的额头,并不发烧。一身黑袍已经被冷汗浸透,这样下去,迟早会生病的。她咬了咬嘴唇,扫了眼坐在凉亭里读书的柯暮卿,偷偷摸摸的到他的房间里偷了身衣裳出来。半路遇到唤她起床的连翘,差点儿吓得魂飞魄散。
衣裳是拿来了,怎么给这位爷换上还是一项大工程。她将门关严,舔着嘴唇无措的站在床前,半晌,她俯身小声唤他道:“王爷?”
沈言璟睡了个昏天黑地,一声不应。
陆千凉傻眼了,这都叫不醒,这是故意的吧。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他白皙的脸颊一顿猛戳,待几十下后,俊美儒雅的齐王殿下脸上,被她戳出了一个红点。
“你真不醒?”她也较上了劲儿,直接坐在他床边,对着另一处又是一阵猛戳。直到沈言璟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被她戳了四五块红方才停下手来。
妈的,这皮肤真嫩啊,羡慕死了。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沈言璟是醒不过来了。她叹了口气,俯下身早拉开他外袍的系带。
毕竟是一朝王爷,吃的用的都是最好了,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昭示自己的身份显赫。绣团龙纹的衣袍面料柔和,触手温凉。她吃力的将他扶起来,在心中默念了两句罪过后,将它的一身衣裳扒了个干净。
光看脸就白白嫩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身子更是嫩的似能掐出水来。特别是这两条大腿,修长有力,细腻白皙……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陆千凉将他的湿衣服丢到了一边,一脚踢到床底下,又取来新的亵裤给他换上。
此时的摄政王,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下,脸上几个红点,哪还能看出像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控国家命脉的王爷?
更像是……勾栏院里供人索欢的倌儿……
陆千凉恶趣味的摸了把她的脸:“平日里占姐姐的便宜,今儿都被我找回来了吧。哼哼,小弟弟,你乖乖的坐着,姐姐给你穿衣裳。”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转身抖开亵衣给他套在身上。光滑的肩膀圆润,心口上,一条浅褐色的伤疤蜿蜒,一眼望去,应当已经是陈年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