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京中事
陆千凉从未经手过朝中之事,虽说对朝中格局也有了解,但沈言璟说话做事总是给人一种出其不意的怪异感。她不敢贸然模仿,却也不得不贸然模仿。
好在她同沈言璟一处的时间也不短,想要模仿他的自己也不算困难。从理顺朝中关系,将折子按照轻重缓急依次分类,又一一批复,打理完一切天色都已经蒙蒙亮了。
她上下眼皮直打架,便伏在桌案上小憩了一阵,睡不到一个时辰,京水便已经上门来取“沈言璟”批复好的文件,顺便带来一些滋补的食材。
对于炒菜做饭等事陆千凉是真的不在行,她看着正在燕窝里挑鸟毛的京水,果断的将炒饭的大勺塞到他手里,转头泡药材煎药去了。
小院里的修竹挺拔,空气清新。左刀韩午时来坐了一阵,陆千凉没什么事做,索性捶捶打打的搬了张椅子出去,又将沈言璟搬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她坐在矮凳上,将沈言璟的双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按揉着,唠叨道:“呐,把你搬出来晒晒太阳,免得放在房间里时间久了发霉。”
左刀韩坐在阆苑里的凉亭里喝酒,闻声低低的嗤了一声:“你倒是同别的女人不一样。”
陆千凉诧异地抬头,左刀韩道:“我在这离阳王朝生活了一辈子,在这泱泱京城落足也已经有十几年了,见过无数的贵人,也见过无数你这样的女子。见过人飞黄腾达,也见过人落魄,可却是没见过你这样,夫家落魄了还陪在身边的。”
陆千凉并不生气,她知道左刀韩的意思,其实他说的也很现实,时势便是如此。她不能说自己便是特殊的那个,只是面前这人对自己来说很是特殊罢了。她就算舍了一切,也不会舍了沈言璟的。
京水早晨来时带了小小的一坛桃花酿,陆千凉进屋取来给左刀韩,自己嘴馋的舔了舔嘴唇,还是抱着手臂坐回到了沈言璟身侧:“人总是会有些不一样的吧,所求不一样,执着的便也不一样。你说的那些姑娘所求是权势地位和钱财,也不能说她们全错。”
左手韩反问:“那你所求是什么?”
陆千凉却是被他给问到了,她所求是什么呢?若说荣华富贵,只消她好好地留在千氏,不用管那些朝廷大事,也不诸王爷之间的勾心斗角,安心的等待继承家产就可以了。若说是一人真心,沈言璟对他着实是好,也爱到了极处。
她突然想起了当初那一片浩渺的月空和冷冽的月光,想到了她从福王封地搬救兵回京后沈言璟宽厚的肩膀和温暖的怀抱,想到被千仪陷害后他无条件的信任,想到他予她的私印。
陆千凉抿了抿唇,握住他苍白冰冷的手掌,捂在双手之间暖着:“我也说不清自己喜欢他什么,可就是喜欢了,心里在装不下别的人了。帝王家会有这样的感情你也觉得很好笑吧,你想是不知沈言璟是如何受伤的……”
她哽了哽,道:“那一日,若不是沈言璟舍生拖住敌人,想是现在横尸在地的便是我了。他明明可以自己逃走,明明可以不用做这些,可是他做了,而我为他做一些未做过的事又有什么呢?爱就爱了,爱都爱了。”
左刀韩酒饮的正酣,闻言向陆千凉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陆千凉摇了摇头,又指了指沈言璟。
左刀韩一笑:“这世间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彼此好的人很难,你二人……倒也难得。”
陆千凉知他怕是想到了那个早逝的友人,陆千凉起身,摆正了颜色道:“千本若是有朝一日想要续接经脉,千凉可随时帮您。但旧伤经年,拖得越久治好的希望便越渺茫。晚辈希望前辈能早些下断绝,以免日后……”
“老夫这把年纪还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余生也便如此了,其实也没什么不习惯的。罢了,老夫饮你一坛好酒,记得你的情分了。竹屋周围的机关挡不了什么人,不过老夫在一日,便会保你二人无恙一日。”
陆千凉顿时一喜,双手抱拳对左刀韩行了个晚辈礼:“晚辈谢前辈垂怜抬爱。”
这一日,未待黄昏时分,京水便带着几本折子过了府。这一处私宅纵使是隐蔽,但他跑的这样勤也迟早会暴露的。陆千凉刚要数落他,京水当先一步开口道:“王妃,京中有几道迷信,还请王妃早下决断。”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季平坐不住了。
消失沉寂了小半个月的齐王殿下于回京路上遭人暗杀,而今歇在齐王府上不能见客,只批了折子差贴身侍卫带出来。一度有人怀疑沈言璟是否真的已经秘密抵京,可批好的折子拿到朝堂上走一圈儿,所有的大臣竟都异口同声的咬定就是沈言璟的笔记。
当日,沈季平上供了府院中一匹大宛名马入宫,送与小皇帝。而今边塞局势紧张,匈奴三番五次的犯边离阳王朝,沈季平此时供上马来,各种意味可想而知。
朝中半数的大臣不赞成帝出兵匈奴,毕竟也是曾经交好过的国家,而今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再者说,这些年离阳王朝抛光养晦休养生息,好不容易安定了下来,百姓不必再挨饿受冻了,而今同匈奴搭上一场,粮草辙中不说,更是需要大批量的征兵,离阳王朝如何受得起如此沉重的负担?
折子送上来,陆千凉冷笑连连。
离阳王朝所产的骏马不如匈奴,说是大宛名马,指不定是出自何处呢。再者说,沈季平屡次有难,匈奴都有犯边之举,他们两方没有写什么肮脏的交易,谁信?
京城情况紧急,没有沈言璟坐镇,就连小皇帝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今沈言璟发声,便小心翼翼的送了折子来,询问沈言璟的意见。
陆千凉嗅了嗅折子上的墨香,问正在给沈言璟按手臂的京水道:“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京水摇头:“主子们的事,京水不敢妄加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