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国师指引
只是,想要在这偌大的沙溢城寻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九黎世家的情报组织没有头绪,杜月娘的姑娘们更不会将主意打到这蛮荒的边城,于外界看来,这沙溢城就像是与世俗隔绝了的穷乡僻壤,亦没有人能想到,这贫瘠的荒城,会诞生怎样伟大的灵魂。
想要知晓这沙溢城的消息,还是要去询问沙溢城的地头蛇。
而这沙溢城的地头蛇,无疑便是在此处做了十余年的太守,爱民如子的焦青染。沈言璟看过了手中的折子,恰赶上焦青染前来汇报事物,便顺口一提。可是该如何形容,她却又犯了难处。
总不能说,我朝国师坐化留下的遗物曾有玄光遥指沙溢城,你替我去找国师吧。焦青染做的是文官,习的是儒道,还不将沈言璟当成是疯子?
他想了好一阵,用一句话形容道:“在沙溢城找一个天生白发之人,不论男女和大小,也不问出生贫贱还是富贵,如果找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焦青染不解其意,但是王爷发话不得不从,便也应了声是退下去了。
陆千凉完全能够理解沈言璟的这种近乡情更窃的心情,但是且不问在这贫瘠的城池找到一个人是否容易,光是人力和物力便会极度消耗,而在这贫瘠的边城,这两样东西,恰好是消耗不起的。
“顺其自然吧,现在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很多事情讲求缘分,喻国师一脉生生世世守护离阳王朝,而今离阳风雨飘摇,多事之秋,她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陆千凉道。
“但愿如此吧。”沈言璟笑笑:“我只是怕,若是再晚一些,我便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找下去了。”
冬日的晌午,太阳娇羞的从云层后钻了出来,将光芒遍洒大地。这么多日,在这荒芜的边城好不容易见到了阳光,白亮白亮的煞是喜人。焦青染外出,秦修文呵这手在院子里扫雪,布衣荆钗却也出落的干净。
萃雪和蓝雨见她自己忙活,边上去帮她扫地上的积雪,三女虽说年龄差了颇多,却笑成闹成了一团,颇有些年轻的气息。至于陆千凉,她就比较可怜了,只能由沈言璟看着躲在房间里猫冬。
很多时候,陆千凉都有些怀疑肚子里的这个小祖宗,是不是沈言璟给她下禁足灵的借口了。
萃雪蓝雨再心细,也比不上秦修文这个生育过一儿一女的,平日里有什么情况,有什么不懂的,秦修文还能照应着些,让沈言璟颇为欢喜。
十二月十四,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沙溢城也开始渡上了一层年味。
在这样的城池之中,实在是想不出,临到新年能闹出多大的欢喜。一桌人围在一起吃饭,陆千凉随口一提,焦青染答道:“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年味可说,往昔也就是每家多分上二两的米糠,便算是过年了。幸得王爷今年的规划,沙溢城内的住民能自给自足,这年味也就浓了不少。”
沈言璟停了停筷,瞧那模样,倒是愿闻其详。
焦青染道:“沙漠的冬天,毒蛇和沙蝎等物不再出没,可百姓们学以致用,总是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拿出来换,这么一来二去,竟发现冬日的沙漠中的沙狐皮毛也是极好的材料,且少了沙漠的自然掩护,也好猎了不少。这段时间,每家每户自愿出了个把年轻有力的男丁,深入学院猎狐,打了皮毛晾好后统一卖给商队,换一些银钱和过年用的东西,有幸运的人家,指不定今年过年便能吃上白米饭,白面馒头呢。
这些在京城之中,连很多乞丐都不屑一顾的东西,在这沙溢城之中,却变成了富裕人家的标志。虽说焦青染乃是这沙溢城的太守,可他却廉洁奉公,衣食住行与民众也没什么不一样。家中妻儿的衣着也只是干净,并不富贵,吃食也并不优越,陆千凉也是不止一次看到,二人在府时,秦修文准备的是白米饭。当二人不在之时,一家四口吃的便是尚有稻壳的米糠。
可饶是如此,两个孩子却不吵不闹,亦不曾有一句怨言。这样乖巧的孩子,让人喜爱之余,却又叫人心疼。
陆千凉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京城的那些当官儿的人家,妻儿父母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好好奉养?可偏偏是焦青染这个父母官,什么都比不上普通人,寒酸的叫人心疼。
普通人家的男丁,还可以猎沙狐捉沙蝎,卖掉了狐皮狐肉还能晾干改善一下伙食。虽说狐肉泛着酸味,可到底是肉。唯独焦青染一家,独他一人做官无法顾家,孩童还尚小……
这古往今来,就没有哪一个,比焦青染这父母官做的更要憋屈的了。
沈言璟沉默着用饭,吃好了撂下碗筷,问焦家的小男孩道:“你父亲乃是三品儒臣,国之栋梁,你呢?以后想做些什么?”
焦青染忙起身作揖,连道不敢。
沈言璟挥了挥手叫他坐下,便见小男孩儿的一双眼晶亮亮的,望向沈言璟的目光虽说拘谨,却不惧怕,更是大胆:“我也想像父亲一样,成为国之栋梁!”
“想成为国之栋梁却不容易,文者要熟读万卷书,胸怀天下方可安民立命。武者要吃得千般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方能成为一代侠士,报效国家。”秦修文盛了汤上来,只是普通的萝卜汤,味道寡淡。焦家的小闺女接过来,端到了沈言璟的面前,小声道:“王爷请用汤。”
沈言璟喜欢女儿,也喜欢焦家的这个小女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乖”
小男孩儿见沈言璟对姐姐温柔,便也不怕了,朗声道:“父亲虽然位列三品,是离阳的栋梁之才,却总是被人欺负。我既想做武官,又想做文官。”
想了想,又道:“就像王爷这样。”
普通的民众怎好同一国王爷相比?更何况,沈言璟还不是普通的王爷,乃是正经的皇叔,官能摄政。焦青染夫妻二人闻言,面色一慌,同时跪伏下来:“王爷息怒,小孩子只是童言无忌,并不是故意冲撞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