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尚在梦中的艾莉感到滚烫硬挺的东西闯入自己的下体。她拍拍男人坚实的肌肉,暗示不要打扰她睡觉。他果然动的慢起来,却让艾莉心生无名之火。
  她睁开眼睛,墨团般的眼珠蒙着层雾。眼前的金发男人亲吻她的鼻尖,翻身压在她身上,快速用力地耸动。艾莉慵懒地闷哼几声。
  她很少在做爱的时候发出声音。几声婉转的尾音足以令他更加兴奋。
  冲洗完毕的奥蒂斯·詹克斯利落地穿上轻甲将艾莉擦拭干净,在她额头烙下一吻后离开。
  他是王都的贵族骑士第一骑士队的骑士长,负责保卫王都安定,任务包括早晨巡逻。
  艾莉眼也不睁得释放去味魔法。昨晚耗费了她大量的精力,需要充足的睡眠。
  房门被敲响。敲门人未等艾莉回应径直推门而入。他十四五岁,黑发红眼,眼大但眼珠小,过多的眼白生生给可爱的面孔增添厌世感。
  “混蛋!快给我起来!”阿尔掀开艾莉的被子,“破手指又开始捣乱了。”
  睡裙经过奥蒂斯的折腾完全起不到应有的责任,反而将女主人的右乳大剌剌地裸露。
  艾莉抢回被子,不耐烦地说:“你自己搞定。”
  阿尔跳到她身上,骑在腰部,拼命地摇晃,比叁岁小孩还烦人,“快起来!”
  骤然,阿尔神色一变,红色的眼珠浮现几抹深蓝。他抚摸艾莉的脸庞,“你又长大了……”
  话音未落,一道灰色的魔法符文消融进他的额头,深蓝色消失的无影无踪。阿尔眨眨眼,被艾莉推下床。艾莉用被子捂住脑袋,声音沉闷:“滚。”
  阿尔撇嘴,翻找艾莉放在桌上的钱包,拿走其中的铜币和银币。
  得到梦寐以求的身体后,阿尔沉迷于品尝美食和赌博。大部分的钱都变成食物进入胃中,剩下的则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至于赌博,他喜欢那里的氛围,焦躁,嫉妒,仇恨,贪婪和懒惰是他的粮食,但不能在赌博上花钱——艾莉知道他赌博后就不会给他钱了。
  阿尔没法离开艾莉。一是未完成的契约,二是虎视眈眈的帕特里克·朱尔斯。
  七年前,艾莉利用剑士的“势”冲破定身魔法,与帕特里克一战毁灭新建的教堂。不晓得帕特里克怎么想的,就让艾莉得逞了。
  当阿尔融合拉比比利亚的手指,沼泽之眼和其余叁十六样东西炼出一具可以行走于世,有五感,与人类无异的身体。他进去后才发现帕特里克藏在那里等着他。要不是艾莉出手相助,这副身躯就是帕特里克的了。
  也因此,阿尔和艾莉的契约没有完成。
  阿尔愤懑地踢飞瓶瓶罐罐,在邻居的大呼小叫中潇洒走远。
  日上叁竿,艾莉终于爬起来。
  餐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午餐,克里斯汀一边看书一边吃。本来就天气燥热,艾莉看到热食顿时失去食欲,咕噜咕噜灌下一瓶冰镇牛奶。
  她和克里斯汀搬到王都的平民区七年了,卡尔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为此克里斯汀全身心投入医学,五年前拿到药剂师一级徽章。然而不管怎么治疗,卡尔还是昏迷着,静静地躺在床上,唯有平稳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艾莉转职成为治疗魔法师。自从阿尔离开身体,她的白色魔法因子莫名转变成灰色,属性不明。艾莉索性脱离教会转职,重新学习魔法咒语。
  治疗魔法师专门服务于无法光明正大去教会接受牧师治疗的人和暗属性生物。艾莉收费高昂,治疗效果却是一等一的好,遇上疑难杂症还有克里斯汀一起研究。于是她在王都的地下圈子闯出一些名堂,因此她不愁吃不愁穿,还有闲钱供阿尔挥霍。
  “不吃早餐对肠胃不好。”克里斯汀慢悠悠地说,“尤其是性事后,有必要适当补充能量。”
  艾莉抹抹嘴巴,“有单子吗?”
  “都在那,你自己挑。”克里斯汀指向大门上挂的篓子,里面有十几封信。
  性病。无聊。
  生育。找神。
  酗酒。艾莉抽出这封帖子,仔细翻阅。
  男,二十二岁。酗酒七年。若不是家里人拼命阻拦,估计走上吸食迷幻蘑菇的路了。委托人的要求是让其戒酒恢复正常。手段不限。
  “这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吗?”克里斯汀粗略地扫视一遍。
  “一万金币和传奇魔法道具。”
  克里斯汀来了兴趣,听她继续说。
  “留款人姓沃西。”
  “炼金家族。”克里斯汀点头,“值得一去。”
  艾莉想到了罗伯特·沃西。或许可以通过这个得知他的近况。
  下午,艾莉独自登门拜访沃西庄园。
  从门口坐马车要坐二十分钟才到目的地。马夫一路上沉默寡言,直接将她送去病患住处。
  贵族的世界在艾莉看来或多或少有点毛病。七年的磨砺,特别是收拾阿尔的烂摊子使她过了愤世嫉俗的阶段。只要不触及她的利益,别人的态度无关紧要。
  病患住处在庄园偏僻的地方,前有山后有河,魔法罩笼罩整座叁层房屋。
  艾莉拎着棕色皮箱,轻叩大门。半天没回应,她掏出马夫给的钥匙打开大门。
  浓重的酒味淹没了艾莉,到处都是空酒瓶。艾莉谨慎地迈进去,关上大门。
  搜寻魔法引领她走进二楼的一处卧室。房门半掩,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酒瓶。
  “您好,我是治疗魔法师艾莉。”艾莉礼貌地告知,“我会在这段时间内尽力治疗您的成瘾症,希望您给予配合。另外,您的家族允许我使用强制手段。那么,打扰了。”她推开房门。
  艾莉怔住。
  搂着酒瓶的黑发青年面孔熟悉,然而年少时的羞涩内向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青黑的眼圈和纷乱的胡渣,以及阴郁。深沉的阴郁。
  “罗伯特……”
  他骤然睁开充满血丝的眼睛。
  艾莉。高挑的艾莉,成熟的艾莉,轻松的艾莉。她以前总是满怀心事的模样,是什么让她卸下负担,又是谁让她眉眼舒展。
  法师长袍在艾莉的跑动中沾染酒液。她扶起罗伯特,茫然地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罗伯特偏头,挥开艾莉的搀扶,踉踉跄跄地进入卫生间。他放了一池子冷水,将脑袋埋进去。宿醉的大脑终于有点苏醒的意向。
  不用照镜子都知道现在的他狼狈不堪。罗伯特认真地洗漱,约莫十五分钟后走出卫生间。
  房间已经变得干净整洁,酒瓶垒在角落。窗户大开,气体流动交换,夏日熏风吹的人昏昏欲睡。艾莉坐在书桌边,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景色。
  “艾莉。”罗伯特的声音在酒水的腐蚀下略带沙哑。
  “罗伯特。”艾莉微笑,“没想到在这见到你了。”
  他低头,似乎无意面对艾莉的笑颜,“你走吧。”
  “恐怕不行。”艾莉拒绝道,“我已经收取了你们家族的定金,而且还不了。”
  罗伯特转身就走。
  “你还记得舞会的事情吗?”
  轻飘飘的声音似有千钧之重,迫使他驻足。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真的。”艾莉说,“坐下来,听我说一说以前的事吧。只有你这个老同学可以诉说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走到床边坐下。艾莉用平静的语气讲述七年前的事情,好像那是别人的故事。残酷并没有因此减弱,反而愈发触目惊心。
  罗伯特不禁想到,这七年他在干嘛?他逃回了王都,躲在家里,染上酒瘾。父母和兄弟姐妹为他担心不已。他太懦弱了,没有勇气承担任何责任。
  “艾米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和我决一死战,查尔斯永远沉眠。”她不止一次想过当时阻止了查尔斯是不是结局有所不同。但是那时的她沉湎于自己的世界,哪会担心别人。
  罗伯特握紧拳头,“不怪你。”
  “我知道。”艾莉叹气,“所以我更希望你幸福。”
  叽叽喳喳的鸟叫传入室内,树的阴影在地板上扑簌。
  罗伯特苦笑,“什么是幸福?你幸福吗?”他站起来,逼近艾莉,“酒可以让我幸福。”或许是没来得及消化的酒精在作祟,反正罗伯特将她圈在怀里,居高临下地说,“你从来没有看见过我。你看见的是懦弱胆小的罗伯特,可有可无的罗伯特。”
  “你不知道十四岁的我在夜晚因为和你说话而高兴,也不知道我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你。你看着艾米,看着查尔斯,看着帕特里克,就是不会看看我,看看那个摇尾乞怜的蠢货。”
  艾莉抵住他逐渐下压的上半身,皱眉道:“你在说什么……”她当然听懂他说话的内容,但是转不过弯。
  “那件事之后我不敢面对你,喝酒可以让我看见你。”
  罗伯特呼出的热气拂过艾莉的尖耳朵,引得她鸡皮疙瘩直起。
  “我以为我放下了。”罗伯特垂眸,“可惜八年的时光无法消磨。”
  “我结婚了。”
  艾莉说。
  她的眼神十分认真。
  “叁周前,和一个骑士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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