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贴在胸口的手,裴容不自觉地攥紧,说不出自己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你你要做什么
  书案已经被收拾了出来,空出了一大块,段景洵抱着裴容,俯身往下压去。
  裴容腰身抵在书案上,下意识身子就往后仰去,他半个身子都靠了下去,身体骤然落空的感觉,让裴容不由腾出手,双手撑在了桌面上,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段景洵搂着他的腰身,抱得更紧。
  两人唇齿交缠间,裴容撑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知何时勾住了段景洵的脖颈,他仰着头,无力承受着段景洵温柔又热烈地吻。
  直到裴容连抱着段景洵都没了力气,段景洵才放开了他。
  裴容眼中润着盈盈水光,仿佛开到最盛的桃花,诱人粉嫩,引人采撷。
  看着裴容面色潮红的动人模样,段景洵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这样子对你,坏不坏?
  这个问题叫裴容又气又羞,他半点不敢对上段景洵的视线,呐呐道:你你想听我回答什么?
  若是不坏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若是你觉得坏
  裴容追问道:那又如何?
  有来有往,你若对我坏回来,我绝对束手就擒,任君处置。
  第67章
  裴容伸手抵在段景洵的胸口,作势往外推了推,脸红道:我才不会
  段景洵握住裴容的手腕,又压了回来:你确定?
  裴容:
  段景洵继续:你忍得住?
  裴容忍无可忍,把手抽了出来:你你怎么净说这些!
  段景洵嘴角噙笑,掌心握住裴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裴容原本想避开的,对上段景洵的眼神,终究是没有抽出手来,任由对方握着。
  又听段景洵说:我突然想起来,你有件答应我的事还没办到。
  什么事?裴容问。
  当初你表妹叫我什么,你忘了?
  裴容:
  他想起来了,大冰块。
  当时他应付段景洵,说以后给他起一个适合的,也没真想过段景洵竟然会来问这件事。
  这一时半会的,裴容也想不出除了太子之外,还能有什么更适合段景洵的称呼。
  段景洵蹙眉:你没想?
  裴容底气不足地说道:可我不叫你太子,叫你什么啊
  除了太子与世子,难道我们就没有其他的关系?你就不能对我有除了太子以外的称呼?
  裴容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发声的模样。
  段景洵凑了过去,低声道:裴容。
  对上段景洵的视线,裴容咬咬唇,很轻很怯地喊道:景洵。
  段景洵勾唇轻笑,指腹轻揉着裴容的脸颊,应道:嗯,我在。
  裴容侧过脸,拉下段景洵的手臂:给我看看你的手。
  段景洵沉默,任由裴容拉起自己左手的衣袖。
  白皙的皮肤上,赫然一道狰狞的刀疤,触目惊心。
  心中已经做好了看到什么的打算,可入眼之时,裴容仍是心中一阵抽搐。
  指尖在凸起的疤痕上轻轻抚过,裴容抬眸看向段景洵:这是我的。
  这是段景洵为他挡的那一刀,留下的疤痕。
  嗯,是你的。段景洵沉声应道。
  裴容垂眸,替段景洵拉下了衣袖,看不到那道丑陋的疤痕,段景洵仍旧是众人心中完美无缺的太子。
  你到底还瞒着我做过多少事
  段景洵只笑笑:都过去了,不是吗?
  说话间,四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世子,宁公子来了。
  裴容下意识看了段景洵一眼,发现对方一听到宁时卿的名字,眉头微蹙。
  他对段景洵柔柔一笑,冲门外喊道:请宁公子进来吧。
  宁时卿依旧摇着折扇,笑意风流,一进来,看见段景洵也在屋内,表情顿了下,而后笑意更深:太子也在,真是巧。
  段景洵不冷不热地说道:宁公子最近来顺王府倒是来得勤快。
  宁时卿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太子如此在意我,连我的行程都如此了解?
  少在这卖关子,我在意的又不是你。
  宁时卿轻摇折扇,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眼中闪过一丝道不清的意味,对裴容笑道:容世子,恭喜你了。
  裴容羞怯地看了一眼段景洵,有些不好意思承认,只抿嘴笑笑。
  只是裴容却不知自己的这副模样,比他亲口承认来得更加真实,段景洵冲宁时卿示威性地挑了挑眉,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宁时卿只垂眸轻笑,嘴角的笑意似有一丝生硬。
  段景洵突然想到一事,挑了挑眉,问道:你上次说裴容同你说过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话音停顿,宁时卿便接过话头,笑道:想必太子都已经知晓了,又何必来问我?
  裴容也没想到段景洵还记着这事,果断垂下头,闷不吭声。
  猜想得到了证实,段景洵冷哼一声,很是不满。
  凭什么裴容的事他还在宁时卿的后头才知道!
  段景洵在桌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裴容的手,低声道:你宁愿告诉宁时卿都不肯和我说!
  裴容连忙抬眸,解释道:我我那时喝醉了,自己也不知道的
  裴容越说声音越小,眨着眼睛,很没底气地看着段景洵。
  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宁时卿看着,眼神中笑意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一息之间,他眼中笑意重现,站起身来:今日本想与容世子一叙,既然太子在这,宁某便不做这多余之人,容世子,告辞。
  说完,对裴容颔首示意,竟是毫不犹豫地便离开了顺王府。
  他此刻突然很想去听一听戏曲,他一向便爱听戏,无法恣意逍遥,便只能放任自己在戏曲中沦陷。
  可沦陷归沦陷,宁时卿从来都知道,戏台结束之时,便是他清醒之时。
  他的理智会在戏曲落幕之时,拉他出戏,他的清醒,来得比沦陷更彻底。
  此时他坐在听雪阁的戏楼上,戏已散场,偌大的戏楼中只剩了他一人,他却久久没有离去。
  宁时卿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中却稍显寂寥。
  听雪阁的小厮感到万分奇怪,宁时卿从来都是在戏曲散场之后第一个离席,从不会多停留片刻,可今日,却看着空荡荡的戏台,似是无法自拔一般。
  宁时卿摇扇看去,依旧笑得随意风流:怎么,觉得我今日很奇怪?
  小厮点点头,并不敢多问什么。
  宁时卿并不需要小厮问什么,他自嘲地一笑,摇头道:我一向自诩从不曾入戏太深,可回首才发现,我已成了戏中一人。
  这话小厮并不明白,宁时卿也不需要他明白,因为他知道,有些话,只有对听不明白的人,才能说出口。
  宁时卿垂眸轻笑,终于起身,独自走出这空旷的戏台。
  也罢,也罢
  自从上回段景洵来过顺王府之后,离去之时告诉裴容他要在宫中处理几天事物,抽不开时间离宫。
  裴容也知道皇后刚被废,宫中定还没有安稳下来,而且段景洵也还要养伤,便轻快地应了下来。
  只是没过两天,裴容便有些小心思冒了出来。
  于是这日,裴容故意挨到顺王妃身边,拐着弯问道:娘,你今天要出府吗?
  顺王妃看着凑到身边撒娇的小世子,柔声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没有呀,裴容不承认,嘴硬道:只是如果娘要出府的话,别忘记叫上我,我也想和娘一块出去。
  顺王妃又怎么会猜不透裴容的心思,轻轻点了下裴容的额头:你是想跟我出府,还是还进宫去看太子?
  若是娘要进宫的话,我也可以顺路去看看太子。
  带你进宫可以,见裴容脸上忍不住的笑意,顺王妃又说道:你得和我说说,你这次同太子,是认真的?
  裴容羞赧一笑,正准备说话时,顺王妃马上打断了他:好了,你的话等回来再说,我先同你入宫。
  好!
  顺王妃和裴容来到东宫之后,裴容远远地看见的段景洵,忍不住心中的欢喜,快步走了上去:太子。
  段景洵也放下了手头的事物,眼中欣喜万分:裴容,你怎么突然来了?
  裴容指了指方才走过来的顺王妃,说道:我和娘一起来的。
  段景洵这才看见顺王妃也在,微微颔首道:王妃。
  顺王妃也颔首回应,又对裴容说:行了,裴容,你先回去吧。
  裴容哪里肯愿意,当下不满道:娘,我还
  裴容,顺王妃说道:你说你要进宫看一眼,娘让你看了,娘还有话要同太子说,你先回去。
  可我
  裴容还欲再说些什么,对上段景洵劝说意味的眼神,他抿了抿嘴,应道:我知道了,娘,那我先回王府了。
  裴容走后,顺王妃悠然地坐下,叹道:裴容现在真是眼里都装不下其他人了。
  王妃多虑了,裴容对您的感情,是任何人也赶不上的。
  顺王妃浅浅饮了口茶,轻声道:可裴容现在对你,和从前是大相径庭。
  从前他那些太子妃的玩笑话,不过是心性使然,我并未当真,也就随他去了,可是现在
  段景洵神色凝重,问道:王妃是不相信我?
  顺王妃含笑反问:太子可是想好了说服我的打算?
  不是打算,段景洵沉声说道:而是我从始至终便想好了要做什么,并且一定会做。
  顺王妃眼神沉静而镇定,问道:那太子打算如何做?
  裴容一回到王府,便哪里也顾不得去,坐在大堂中,时不时地看向门口,脸上隐约可见焦急之色。
  终于过了半个时辰,见到顺王妃回府,裴容急忙赶了上去:娘,你终于回来了!
  顺王妃含笑看着他:怎么,今日还一直在等我回来?
  娘,你和太子要说些什么,还把我都支开了。
  你是担心太子,还是担心我?
  娘!裴容殷勤地给顺王妃倒了杯茶水,你就和我说说嘛!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和太子随意聊了聊。
  娘你还想骗我,我才不信!
  顺王妃无奈摇头:你呀,这才和太子好了多久,就忘了娘了。
  裴容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我才不会呢,娘是我最重要的人!
  行了行了,惯会嘴甜,顺王妃似是拿裴容没有办法,说道:你和太子的事,我也随你去了,如何?
  裴容眼中不由一喜,很快又淡了下来,小声问道:娘,是不是太子和你说了什么?
  顺王妃点头道:不错,否则依你的性子,我还真是不放心你。
  太子怎么说的?
  顺王妃笑得温柔,却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想这话,你去问太子比较好。
  裴容怔怔地坐着,脑中却忍不住想,段景洵他,究竟和顺王妃说了什么?
  第68章
  距离前皇后被废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这阵子宫中依然不太安宁。
  前皇后身边的李公公忍不住酷刑,将自己知道的事都抖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段月里设计让自己出甘泉宫的事。
  什么司天监批命,什么否极泰来,通通都是打点好的人,说出的漂亮话罢了。
  所有人都以为段月里会跟着一同出事时,皇上却叹了口气。
  太子,不过半月时间,皇上瞧着便已苍老了不少,老五他朕只有你们两个儿子了。
  话虽然没说完,但谁都能听出,皇上的言下之意,是想保住段月里。
  段景洵神色淡淡:但凭父皇处置,儿臣绝无二话。
  儿臣也有一事想与父皇说。
  皇上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第二天,便颁布了一道旨意。
  五皇子段月里被封为敬王,赐牧州,即刻起前往牧州,封地为王,无事不得上京。
  这道旨意一出,众人对皇上的态度,可真是捉摸不透了。
  段月里未及冠便已封王,这是天大的荣耀,可牧州地处偏远,常年贫瘠干涸,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偏偏皇上赏了这地方给他,实在令人费解。
  段月里连眼神也没有变一下,他平静地接过圣旨,既没有为自己封王感到开心,也没有为自己即将前去牧州而失落。
  这道旨意下得又快又急,就连封王的典礼也都是命段月里到了牧州再举行。
  分明就是在赶他走。
  段月里连皇恩也没有谢,他知道自己已见不到裴容,便把话放在了段景洵身上,面无表情地问道:太子呢?
  传旨意的小太监说道:太子这阵子忙得脱不开身,怕是抽不出时间来见五皇子了。
  不过太子说了,若是五皇子提起太子,他有话要带个五皇子。
  段月里听着,问道:什么话?
  太子说,让你勿念,勿想。
  裴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说不出自己什么心情,可他也隐隐知道,段月里从来就不是自己想象中单薄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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