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顾言点点头,有了基本判断。前世车子坏了自己瞎研究过,在弄坏几辆后对于基本的故障也有了经验和认知。后来一般小问题都能自己解决,不至于让车子把她抛在半路。
  俩人急冲冲的赶路,很快视线里出现了拖拉机的身影。开车的男子看到她急冲冲的上前怒吼。
  “你把车弄坏了,现在挂不上档,你说怎么办吧?我就跟你说别瞎弄,别瞎弄。你一个初学一天的小学员上车就开着走,你以为你是谁呢,天才啊?想当初我可是学了十多天才敢自己上路的。你……”
  “闭嘴。”顾言冷着脸一声怒吼。“有事说事儿,你罗里吧嗦想干嘛?给我一边待着去。一个大男人遇到故障不说找原因处理,你倒在这儿骂上大街了。你瞧瞧你那模样,有个站着撒尿爷们的样子没?”
  顾言怼完他,起身上了拖拉机。弯腰蹲下检查。她低着头,根本没注意身后男人被她气的哆嗦,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主离合器分离不彻底。找到原因,她从一旁的工具箱拿工具出来,蹲着开始调整。大概五六分钟后,将工具放好,下车握住摇把。
  噗噗噗噗,车子发动起来,她上车坐好抬手挂挡,给油往前。本来站在前头的人呼啦啦全都让开,等她开出去上百米,然后又利利索索倒了回来。
  “上车,地里还等着呢。”
  懵逼的男人们一个个爬上来,对这个女人的佩服已经达到了顶峰。等装了车,已经全部改口叫师傅。这才是师傅啊!不止会开,居然还会修。
  中午吃饭时,男人们给打来干净的水让她先洗,饭熟了端到手边。真正做到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傅您坐着跟我们传授就好。
  第50章 第五十章
  “师傅, 今儿上午那是啥故障啊?”男人瞅一眼被晾着的前师傅,小声的说:“他检查了半天没弄好,脾气发了老大, 把摇把都扔了,差点儿砸着我的脚。”
  “就是。那厉害干啥啊, 这就是老人说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这才不到两天, 你说咱挨他多少骂了。咱们这些人,哪个岁数不比他大,受他这气不就指望他好好教咱技术嘛。这倒好,光耍威风啦。”
  “咱以后不用他教,顾言师傅比他厉害多了, 脾气还好,不骂人。”
  “对, 让顾言师傅教。”
  “对了,师傅你咋会修拖拉机的,今儿上午那到底是哪出毛病了?”
  顾言咽下嘴里的面条,默默的又往后退了几步。
  “离合器分离不彻底, 导致的挂挡困难, 无法挂挡。调整一下间隙就好。这些昨天我们拿的说明书上都有, 你们仔细看就能明白。”
  “哦!”男人们恍然大悟。之后对顾言更加佩服。“师傅你太厉害了,那上头的东西我都看不懂, 你居然一晚上就弄明白了。”
  “今儿居然用上了,给了那个耍大牌的好大的没脸。实在是太牛, 给咱这些新学员长脸。”
  被打脸的师傅彻底被晾了起来,下午也一直是顾言在开车。等晚上结束,她开始教这些人实地操作。
  一个挨一个上车。踩离合挂挡,松离合给油, 起步走直线。
  “记住刹车在哪儿。遇到情况不要慌,踩刹车让车子停下来。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
  初学者最怕人坐在一旁数落骂街。他本就不会心慌的很,你再一再打压骂他,慌乱下油门当了刹车都不知道。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会思考。
  她这冷淡的态度,给了初学者无比信心。一个个嘴里默默念叨着,踩刹车,踩刹车。别慌。最后,居然所有人都学会了起步走直线。一个个下车跳着欢呼不已。以为多难呢,这也不难吗。直线会走了,拐弯也就是时间的事儿。
  “谢谢师傅。”
  一众大老爷们鞠躬致谢,顾言摆摆手依旧那么冷淡。“赶紧都回吧,这天都黑透了。”
  “师傅,用不用我们去送你啊?”
  “对,我们去送你吧。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人家走夜路不安全。”
  “不劳烦大家,我媳妇我自己接送就行。”
  李仲夏不知何时站在一旁,及时的出口拒绝了男人们的殷勤。顾言笑笑,拽拽他衣袖跟大家摆手。
  “我男人来接了,我先走,你们也赶紧回吧。”
  李仲夏被媳妇如此称呼显然挺受用。深秋的天气笑如春风,接过媳妇的包提在手里。拐过公社最后一栋房子,伸手牵起媳妇的手。
  顾言常年劳作,但因为有后世高科技手膜的缘故,并不像普通农村女人那么多老茧。虽然不算细嫩,但也柔软温暖。
  “你们这学习班还需要多长时间?”
  “说好的十天,已经过了两天,还剩八天吧。我有信心在八天内让大家都学会,到时开着拖拉机往公社送公粮。省下牲口犁地,这样效率能高一些。”
  “怎么是你有信心让大家学会,难不成你已经会了?”
  “差不多吧,这玩意没多难。”
  “我媳妇就是厉害,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公社书记已经说过了,你换个新鲜的。”
  “那更证明我有眼光。”
  两口子手拉手往回走,一路闲聊开着玩笑。到家把今儿摘的酸枣拿出来,孩子们高兴的全拍手叫好。
  “妈妈你路上摘的吗?晚上了还能看到吗?”磊磊拿着酸枣往嘴里塞,还不忘发问。
  顾言把核去掉喂妞妞,抬头看儿子一眼:“是白天摘的。晚上下工都黑了,妈妈怎么可能看的着给你摘酸枣呢。”
  “可是你白天不是要学开拖拉机吗?我的小伙伴都知道了,可羡慕我了。”
  “妈妈开拖拉机,为什么要羡慕你啊?”
  磊磊还在想,小丫抢着开口:“因为他们的妈妈都不会啊!他们以前笑我们没爹要。如今我们有爸爸了,妈妈还会开拖拉机,他们当然羡慕。今儿小晴还给了我半颗糖呢,说等我妈妈开拖拉机了,能不能让她坐坐。”
  “哈哈……”大人们全都笑了。看来这爱慕虚荣是人之本性,这才刚开始呢,小女孩居然都懂得贿赂好友了。
  “对,妈妈好厉害,我们可光荣了。”
  顾言把妞妞交给男人,自己过去将儿子抱起来。“是以妈妈为荣。与有荣焉。”
  “嗯,以妈妈为荣。”磊磊笑着把酸枣喂给她“妈妈什么叫与有荣焉?”
  “就是因为妈妈很厉害,你们作为妈妈的孩子也感到很荣幸。”
  磊磊小丫齐齐点头。他们就是因为妈妈厉害了所以才被人讨好亲近的,做妈妈的孩子当然很高兴啊!
  “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父母和孩子荣辱与共,从来就是一体的。”老太太说起人生经验也是一套一套的。“我们这么多年在大队受人尊敬,靠的不都是仲夏的脸面嘛。”
  顾言点点头,小家伙们也点头。虽然不太明白意思,但跟着爸爸妈妈做总不会错哒。
  “我长大了也要很厉害,让妈妈为我高兴。”小丫举着小拳头,立下了宏伟目标。今天被小伙伴巴结实在是好,她要让妈妈也因为她而被人巴结。
  “我……我也要好,让妈妈高兴。”磊磊学姐姐,也举起了小拳头。
  顾言一人亲一口。“好,都是妈妈的好宝宝。那现在是不是去帮妈妈把脏水倒了,然后换干净的让妈妈洗脸啊?”
  “好,马上。”
  龙凤胎抬着脸盆走了,李仲夏到厨房接手小花做饭。妞妞赶快跑到妈妈怀里占着,仰头亲她一口,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说了俩字。
  “高兴。”
  顾言也给小家伙一个爱的亲亲。“对,高兴。妈妈看到你们几个宝贝就高兴。”
  翌日,学员们跟公社领导反映情况后,那个耍大牌的教练立马被解职,送回原岗位。而这次的任务则转交到了顾言手上。
  顾言从原来的学徒转为教练,从原先的白干活,变成了一天给五斤麦子做报酬。且除了开车什么活儿都不用干。等待大家装车的时间,她提着篮子漫山遍野的摘酸枣。等这工作结束,她开着新拖拉机回大队时,家里的酸枣已经有好几篮子,够一冬天闲磕牙的。
  开着新鲜玩意回家,不用说自然又收获一堆羡慕好奇的目光与议论。顾言回答了一堆好奇的问题,然后让大家自己研究。她把车子停大队大院儿,跟在扛着四十斤麦子的老公回了家。
  “吆,这是扛的啥啊?”两口子一进门,老太太就好奇的问。孩子们也奇怪的上前去捏,看是啥好东西。
  “麦子。”
  “哪儿来这么多麦子啊?”
  “你儿媳妇教人开车赚的。”李仲夏瞅瞅媳妇,满脸喜意。
  “哎呀,我儿媳妇真是能耐,学开拖拉机还能赚回来这么多麦子。”
  “妈妈厉害。”
  “磨粉吃馒头。”
  “我要小兔子。”
  “我要蛇。”
  “三姐你真讨厌。”
  “哈哈……都别争了,咱吃完饭就去磨面,明天蒸大馒头。小兔子、小花狗、小花猫全都有。”
  “哦!”小丫欢呼一声“妈妈还有我的蛇呢。”
  顾言笑笑无奈摇头,我都说这么多了,你怎么还没忘了这茬:“好,还有你的蛇。不过妈妈不太会做蛇,可能做的不好,你别介意。”
  “没关系,我会做。我知道蛇长啥样儿。”
  “兔子,不吃。”妞妞听到他们说这些,以为要吃她的小兔子,急的抓着爸爸给编的笼子满脸惊吓。
  大家回头看到小家伙的样子,集体笑成一团。小丫牵着妹妹的手,指指里头的兔子跟她说。
  “不是要吃你的兔子,是妈妈给做面兔子。”
  妞妞懵了,不明白啥意思。李仲夏蹲下摸摸闺女的小脑袋:“不吃妞妞的兔子,你别担心了。小兔子是妞妞的朋友,会陪着妞妞的。”
  不吃兔子,妞妞听懂了。小脑袋点点,终于放心。小丫领着她去放兔笼,小姐俩嘀嘀咕咕的说孩子话。顾言出去淘洗麦子,李仲夏跟在后头两口子一起出了屋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很快淘洗了二十斤,晾在大笸箩里控水。
  一家人吃了晚饭,本来是安排孩子们在家睡觉。俩大人去磨面,结果小家伙们兴奋的不行,非得要跟。
  大人们无奈,只好带着一起去磨房。
  “小花,你收拾了碗筷就跟奶奶在家好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带着,你别管了。”
  “没事的,我等会儿去找你们。我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他们仨要不了多久就要睡觉,我去带他们回来。”
  “不用,天黑了你别来回走。他们要困了让你爸送回来。”
  “妈,我也想跟你们去玩好不。你干嘛一直不让我去啊?”
  “臭丫头,那你现在就跟着一起。锅碗等妈妈回来收拾你别管了。”这是去干活好不,怎么一个个的都想着玩?
  “哦!”小花欢呼一声,解下围裙蹦蹦跳跳跟了上来。
  两口子带着四个孩子去磨房,一路欢声笑语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上哪儿玩去呢。
  位于村南的磨房大概十平米左右,严严实实挺结实。把带来的两盏马灯分别挂两头,顾言又打开带来的手电,不大的小屋子顿时亮亮堂堂。
  小丫和磊磊跟着爸爸妈妈就很高兴,自己够不着碾杆帮不上忙,就乖乖的蹲在地上玩。妞妞被爸爸放在碾杆上,随着男人的走动好像坐车一般移动。
  吱呀吱呀的响声不绝于耳,雪白的面粉顺着石孔滑落底盘。李仲夏想起什么,转头问媳妇。
  “你第一次跟我爹有交集就是在碾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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