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虚实
干燥寒冷的空气中，零星的败叶在空中打了个圈，施施然落下。
暮色暗沉，风更冷了。
莫以染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宜，然后就提前让员工下班回去过节了。
难得阿清这回没有第一个冲走，一反常态的磨蹭磨蹭到了最后。
“怎么，有话要跟我说？”
莫以染正收拾东西，见众人都走光了，少年还在磨磨唧唧的换衣服。
于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阿清将羽绒服的拉链拉上，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是你表现得太明显。”莫以染瞥他一眼。
少年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购物纸袋，放在了莫以染面前的桌子上。
以染扬了扬眉，不洁的望向少年。
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双清澈的大眼眸因为笑容微微眯起。
他讨好的将礼物又往莫以染的方向推了一推，道：“姐姐优雅知性，美丽的不可方物，过节自然是要收礼物的，这款阿玛尼新出的色号唇釉很显肤色，最适合姐姐这种白皮肤的。”
“怎么，你有事？”莫以染看了眼那个小纸袋，笑。
阿清眨了眨眼睛，笑容愈发明媚：“姐姐，我想请一周假。”
“又请？你知道最近很忙。”
莫以染微微蹙眉。
少年微微垂首，一副委屈的模样：“我知道……”
看着少年又开始准备卖惨，她都能猜到阿清接下来会说什么。
不是这个大姑乳腺癌，就是那个二爷癌症晚期。
莫以染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可以给你假，但是阿清，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度假的。三天两头的请假也不是个事儿，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少年的头垂的更低，黑色墨发随之微动，刘海遮住了眼眸。
“快去吧，事情办完了就早点回来。”莫以染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大理石桌面，纤指提起了桌上的小纸袋，往少年面前稳稳一放。
“礼物你拿走，我还不至于落魄到坑一个孩子。”
少年见莫以染放人，脸上立马又扬起了笑容，高兴的抬起了头，道：“谢谢姐姐，我一定尽快赶回来！这礼物你就收下吧，就当是圣诞节礼物，姐姐我先走了！”
阿清说完之后，不给莫以染反驳的机会，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夺门而出。
“慢点别摔着！”
以染摇摇头，看了看口红纸袋，随后将袋子往自己之前的购物袋里面一扔，便离开了公司。
到了赴约的餐厅时，已经是晚上六点。
约的时间是五点四十。
她迟到了二十分钟。
莫以染一进餐厅门，就看见了邵庄艺不耐烦的面容。
但是再邵庄艺看见自己的那一刹那，面上又立刻春风拂面。
“不好意思啊伯母，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让您久等了。”
莫以染走到餐桌前，在邵庄艺的对面落了坐。
这是一家马来西亚餐厅，整体装修以暗红色为主，风格很有特色，不落窠臼。
邵庄艺穿着一件很夸张的皮草，脸上的妆容也稍有些浓。
手上是名贵的珠宝，gucci的包包放在了一旁。
这身装扮让莫以染又想起了白生烟。
记得有段时间，白生烟跟言彬蔚闹分手，发神经，就喜欢天天打扮的跟贵妇似得。
而且还喜欢招摇过市……
“没关系，是我约你约的太突然了。”
邵庄艺笑着说完，看见以染放在桌子上的购物袋，笑容突然灿烂了几分。
“哎呀，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真的是。”
嘴上这么说着，却半点掩饰不住嘴角的欣喜。
莫以染微楞，礼物？
顺着邵庄艺的视线望过去，正看见自己的购物袋。
是下午时候自己买的香水首饰，是她准备送给白生烟跟景墨文的圣诞节礼物。
但是当下这个场景，她也不好说说什么。
反正这些东西商场里都能买到，等会儿再去买就是了。
于是扬起了笑容，将其中一个装着香水的购物袋推到了邵庄艺的面前，道：“今儿不是圣诞节吗？就抽空出来买了些礼物准备送人，伯母约我吃饭，这又迟到了，自然是要赔罪的。”
邵庄艺看着莫以染推过来的香水购物袋，眼睛悄悄地又瞄了眼莫以染手旁边prada的大购物袋，眸中染了失望，笑意也降了降。
不过却还是拿过纸袋子，笑了笑：“以染你费心了。”
邵庄艺的所有神情被以染尽收眼底。
女子敛了敛眸光，没说什么。
贪心不足蛇吞象，贪婪，不知足，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莫以染心中无愧。
本就不是给你的东西，不过是全你一个颜面罢了。
“以染，先看看吃什么，点菜吧。”
邵庄艺将菜单递了过来。
莫以染看了看，也没客气，反正最后肯定是自己买单，就点了几道自己喜欢的。
随后才将菜单递还给邵庄艺。
点完了菜，邵庄艺道：“以染啊，我听说，你自己开公司？很厉害啊。”
闻言，莫以染敛了敛眸光，故作忧愁的叹气：“苦啊，每天除了睡觉，剩下时间就是在工作。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月能不能发得出工资，得赚多少钱才能维持成本。每天担惊受怕，就怕遇到危机辜负了大家对我的信任，出了事情别人都可以惊慌，只有我必须故作淡定。”
一边说着，莫以染一边悄悄地抬眼留意着邵庄艺的反应。
果然，邵庄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天，邵庄艺约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自己的虚实。
看自己是有没有用，能不能带给她利益。
落地窗外，街道积雪已经清除，只一排排的梧桐树上仍有残雪，时不时的落下一些。
冰冷的寒风一吹，梧桐树的枝丫就晃动几下。
莫以染的手触碰上茶杯，举起，轻抿一口。
对面的邵庄艺笑意仍在，却已经冷淡了不少。
“以染啊……”
她开口了，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好。
莫以染派人查过邵庄艺，知道这个女人性子急躁，做事情下决定非常快速，并且十分无情。
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就会立刻舍弃。
莫以染本就没有与邵庄艺多废话的打算，她来赴约，不过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罢了。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背着景墨文来劝自己主动离开的。
“您说。”
莫以染笑的淡泊，喝了口茶，望着对面的女人，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