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苏毓迅速换了一张脸孔,温婉地向几人行了礼。
  白林氏立即过来搭了一把手,将苏毓扶起来。凑近了看,眼中的惊异更甚:“毓娘是吧?”
  苏毓勾起了嘴角浅浅地笑。白林氏则亲热地拉着苏毓去椅子边坐下。
  人一坐下来,这时候才看到苏毓的白崇安也瞪大眼睛。不为其他,只因这小妇人跟宫里的那位年轻的时候也太相像了!当初白氏在白家进学,白崇安可是对这个聪慧的族妹印象极深。方才冷不丁一晃眼,她还以为见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位。
  此时有些话一家子人也不敢出口说,只目不转睛地盯着苏毓看。
  苏毓自然感觉到异样,与徐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莫名。徐宴眼眸微闪,问道:“不知老师师母在看什么?可是毓娘有哪里不对?”
  白启山捋了捋胡子,摇了摇头:“毓娘生得很是面善。”
  白林氏拍了拍白启山的胳膊,笑着让下人奉茶。茶水端上来,众人便围着桌案两边跪坐下来。茶香袅袅,烛火通明的,屋里一时静谧无声。白启山缓缓挪开视线落到徐宴的身上,才叹了一口气:“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孩子都五岁了,跟毓娘的婚事总不能拖着。”
  徐宴今日已经得了苏毓的婚书,原本预备成亲仪式成了以后再去官衙备案。届时成亲也算是明明白白,少些叫人非议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事情耽搁了几日,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要说有多大事也不一定,就是这事儿事情闹出来以后,不管怎样,徐宴的名声有了瑕疵。
  徐宴这厢还未开口,倒是苏毓先接了话:“让老师操心了。我与宴哥儿的婚书其实早就有,多年前长辈亲自写的。多年前长辈过世,年幼时候都不懂规矩,不晓得婚书是要拿去官衙备案的。这么一耽搁,这才闹出这样的乌龙。如今我们知晓了,明日便会将婚书送去备案。”
  苏毓这么一开口,倒是叫白启山老爷子扬起了眉。
  显然,苏毓是不晓得徐宴早早来找他摊过牌,那些曾经的小心思也没隐藏,一一都说了。白启山此时看着温婉知礼言辞中都是替徐宴找补的苏毓,心里不免惊诧。外头都在传毓娘出身极差,相貌丑陋,难登大雅之堂。白老爷子虽说不大信传言,但多少会因此对苏毓的印象不太好。
  且不管苏毓这过于面善的长相,就说这慢条斯理的谈吐,也不像那等上不得台面的。
  “婚事自然是尽早办,越早越好。”白老爷子也是将两人当成自家晚辈,“但如今麻烦是是宴哥儿这名声!宴哥儿,读书人的名声可是比命还重的事儿。你这有才无德,忘恩负义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往后与你的仕途可是极大的阻碍!你可是得罪谁了?”
  徐宴早在听到这事儿的当时,心里就冒出了几个人选。
  其实也不难猜,他人才入豫南书院一个多月。平日里都在读书做文章甚少与人往来,自然就别提去得罪谁。虽说读书人重名利,但进入豫南书院的这些学子,不说所有人品性都好。但倒也不会为了一次月度考核的成绩就要折腾这等手段来。说来说去,这事儿十之八九是桃花债。
  “学生平日里刻苦读书,甚少与人打交道,谈不上得罪谁。”猜是这么猜,但徐宴没证据也不会说得太笃定,淡声道,“除了当初的孙家,也就那日书院食肆里出的一场闹剧。”
  说着,徐宴便将甄婉折腾的那些事说出来。这传言,甄婉那日也亲口承认是她传的,算不得徐宴污蔑。
  事实上,书院食肆出的那桩事情,事后也传到白启山耳中。说来,白启山还因这姑娘闹得一出关起门来骂了好一通不知羞耻。如今徐宴提起来,他倒是没想到:“是她做的?”想想觉得不大可能,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这么歹毒?没几日前还追着徐宴跑,这才几日就扭过脸害人?
  “甄家的姑娘当众出口侮辱内人,造谣抹黑内人名声。学生没克制住脾气,出口的话重了些……”
  “是不是甄家的那个独女?”甄婉,白老爷子不清楚,白林氏却是知晓的。
  徐宴点了点头:“正是。”
  说起甄婉,白林氏可是印象深刻。这姑娘来金陵也有一段时日了,性子飞扬跋扈,颇为骄纵。白林氏可是见过不少次,这姑娘仗着身份欺辱金陵城那些巴结她的姑娘了。不过这事儿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白林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到底对甄婉印象极差。
  “若是她,那就不稀奇了。”白林氏冷哼一声,她就没见过那么骄纵的姑娘家!
  徐宴也十分无奈:“倒也没有证据。”
  从小到大,过于出众的皮相确实给徐宴带来不少便利,但同时也招来麻烦无数。连乘风这小子,小小年纪还不懂事儿呢,都学会看那些姑娘们的花招。
  “我已经命人去查了,过不了两日就该有结果。”
  “今日火急火燎地找你们来,就是要看看宴哥儿的态度。总是拖着婚事,说到底就是宴哥儿你的过错!这话我不多说,你们也都该明白。往后夫妻二人,可不能再如此行事。如今,你俩二人既然说是要成婚,那便尽早办。我与你师母都在,就做了这个主,替你们在白家办一场。”
  白老爷子瞥了一眼灯下俊美得晃人眼睛的徐宴,忍不住又劝了一句,“宴哥儿也别觉得厌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皮相这等东西都是天生的,长得好不是你的错。”
  徐宴愣了一下,自然是应声:“学生省得。”
  “还有,毓娘,”白老先生手里头还有些关系,关于两人的婚事,还能做得更妥帖些。将来若是有人查,也翻不出多少把柄。白启山越看苏毓越觉得她长得像白皇后,他是清楚苏毓的身份的。知晓她童养媳出身,也清楚这么多年她在徐家的所作所为。忍不住就问,“你可还记得幼年的事儿?”
  徐宴倒是想起定国公府夫人是白家的姑娘,立即就意识到什么,便道:“老师,怎么这么问?”
  白启山瞥了一眼徐宴,倒也不隐瞒。在白林氏和白崇安紧张的目光中慢吞吞地吐出来一句话:“唔,她长得颇像白家人。”
  第八十四章
  白家真要查其实很容易, 以白家在金陵几百年的势力,没两日便将结果查出来。不过出手弄这些小动作的人,不止一个。甄婉那个姑娘找人动的手, 但背地里还有那从京城远道而来的定国公府二姑奶奶苏芳娘在煽风点火。真要论主谋, 这事儿就该算苏芳娘。
  白老爷子听了下人的汇报都以为是听错了,想了想,颇有几分莫名其妙的意思。
  说来,这个芳娘跟白家还是有不浅的关系。苏芳娘的亲生母亲定国公夫人是白家三房的姑娘。虽说十年前三房分出去了,但国公夫人也是在金陵本家待过的。论亲近, 不是特别亲近,但确实是血亲关系。四月初的时候,芳娘还带着相公来白家拜访过, 说是想让她相公进豫南书院读书。
  豫南书院是白家的基业,也是白家屹立在世百年不倒的根基。招收学生从来都是严苛地根据规矩来的, 并不会因为跟白家沾亲带故便随意往书院里放。正是因为后代严格遵循规矩办事, 豫南书院才这么多年不辱名声,且越来越好。
  白老爷子见了芳娘的那个相公,唯唯诺诺,畏畏缩缩,一眼便是不喜。但三房的姑娘不远千里来金陵求入书院, 他不能因喜好便一口否决。便将那侄孙女婿请到书房, 好生地考较了一番。
  然而那姓李的侄孙女婿丝毫本事没有, 一张口就露怯。别说四书五经了, 他话都问了两遍这侄孙女婿才畏畏缩缩的开口回一句。
  回一句也不打紧,但这侄孙女婿词不达意,茫然不知所措。那情貌,不像个读书人, 反倒像个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夫!这叫老爷子如何答应?这样的人放到豫南书院,岂不是要连累的把家人被人笑死?!白老爷子自然一口回绝,这样的人,绝不可能进书院。
  老爷子固执得很,不论这芳娘如何打感情牌都不行。
  没想到这芳娘倒是好,白家这边行不通,转头就去柳家那边拿官家姑娘的威风。拿定国公府二姑奶奶的威风说事,让柳太守来白家这边说合,非得让她那个话都说不利索的相公进豫南书院。
  短短一个多月,白老爷子见识了这个侄孙女的难缠,倒是没想到她跟徐宴又有什么瓜葛。背着手在书房里转悠了几圈儿,扭头看着徐家小夫妻俩眉头又皱起来。
  徐宴缓缓放下杯盏,苏毓不想回苏家,有些话就不方便提:“没有太大瓜葛。”
  苏毓闻言看了一眼徐宴,徐宴安静地与她对视。
  白启山一听徐宴这口气就心里来火,徐宴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急人了。人沉着冷静是一回事,但什么事都不着急就过了分!金陵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虽说离京城是远。但白家在这,豫南书院也在这。天南海北那么多勋贵的精英子弟聚集此地,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坏名声传开了可是一发不可收拾。闹得过了火,被有心人再利用一下,徐宴将来的仕途都不一定走得下去。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没有太大瓜葛’?!
  “宴哥儿!”白家人不信,哪有人无缘无故就拿徐宴开刀的?白崇安也急了,“你可要考虑好了才说!这是事关你前程的大事,可不能轻易糊弄了!”
  徐宴垂下眼帘,避重就轻:“师兄多虑了。我自然是晓得轻重,只是这个苏芳娘,确实与徐家没有太大的瓜葛。流言蜚语不管传的多难听,找到源头,破开了便好。背后传流言的人既然找到,好生警告一番,让她往后不敢轻易生事便是。至于这缘由,倒也不必太追根究底。”
  他这一番话落地,白老爷子都要气冒烟儿。
  白崇安连忙扶住气得不轻的白启山,也是无奈:“宴哥儿你可要想好。”
  徐宴不愿说,白家人也没法逼他开口。还是坐在一旁安静的苏毓开了口。
  跟徐宴在一块久了,她如今说话也有种清凉的味道,一出声便将人安抚下来:“老师,师兄且稍安勿躁。这事儿宴哥儿不愿说,是顾虑我。”
  苏毓这么一说,倒是叫老爷子愣了一下。
  他目光落到苏毓的身上,眉头蹙起来。
  徐宴眉眼闪了闪,握住苏毓的手。
  苏毓抬眸与老爷子对视,老爷子眉头紧紧拧着。若当真这事儿跟苏毓有关,那倒也有几分说得通。毕竟宴哥儿一个常年在外读书的大男人,甚少跟妇道人家打交道。那芳娘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自己也有相公,总不能还为徐宴这一张脸坏事。
  既然选择说,苏毓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毓丫是童养媳的身份,想必白家人都知晓。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苏毓直言不讳:“若说有瓜葛,大体是她曾经与我一道被卖去双门镇。我去了徐家,那芳娘被卖去了李村,给李村的一个富户人家的儿子当了童养媳。”
  这话说的突兀,白家人没太懂这话什么意思。
  苏毓其实今日来之前便做好了几手准备。这时候说起来,她顺手从身后将徐宴画的那副画拿出来,缓缓将画展开:“去年腊月初的时候,有一伙儿外乡人拿着画像来双门镇,说是要寻十四年前走丢的姑娘。家家户户都来问了,芳娘,就是被寻回的姑娘。”
  “这是当时他们拿来寻人的画像,宴哥儿见了,觉得画中人瞧着眼熟便留了心眼誊了一份。”
  白老爷子与白崇安对视一眼,心里疑惑,两人垂眸往那副画上看去。
  画上一个歪着脑袋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小巧清秀的鹅蛋脸。看模样也看不出个什么子丑寅卯,就听苏毓继续道:“如今看来,那伙人应当是定国公府的下人。”
  话说到这,白家父子俩也不是蠢人,差不多猜到是什么事了。不外乎一个理由,那便是国公府找错人。此事两人再一看苏毓,心里冷不丁就咯噔一下。原先就觉得徐家这小妇人面善,如今被苏毓这么一说,不由更就觉得苏毓十之八九就是了。
  正巧苏毓指了指画像中小姑娘右手小拇指,顺势将自己的右手小拇指展开。一个一模一样的黑痣,就这么映入白家人眼帘。再一想,苏毓姓苏……
  白老爷子立即正色起来,扭头看向白崇安:“你这侄女的生辰八字你可知晓?”
  白崇安哪里知晓?当初他跟这个堂妹就不大亲近。这个堂妹跟他亲妹妹白清欢和宫里那位坚毅聪慧不同,白清乐是个糊里糊涂又柔情似水的性子。随清欢和那位一起入京以后再也没跟白家联系过,白家人也就知晓她嫁了定国公,生了几个孩子都不知晓,他如何还记得白清乐次女的生辰八字?
  摇了摇头,白崇安不清楚:“要说长相,那芳娘的那个长相,确实不像白家人。就是不清楚她是不是像苏家人,子嗣相貌这事儿,也说不得准。”
  ……这倒也是,但白启山又看了一眼苏毓,还是觉得事儿没有那么凑巧。
  “毓娘可还记得年幼时候的事儿?”白启山越看越觉得苏毓像白家人,这一双桃花眼,白家人十个里有八个都是桃花眼。非要那么说,他还觉得毓娘长得像别院的那位,不像白清乐呢!
  苏毓摇头,不记得确实不记得。
  白启山吐出一口气,且不说那芳娘是不是定国公府的,但他偏向于苏毓才是。沉吟了片刻,他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查,糊里糊涂的,将来定然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崇安,你去封信去京城问问。你那二侄女生辰八字是哪个,话都问得清楚些!”
  这不必白启山交代,白崇安自然也会去问的。若是里头真有认错亲这一项,那眼前的毓娘,说不定还是白家的血亲。因着这个事儿,白启山如今看苏毓是越看越亲近,忍不住就瞪了一眼徐宴。
  徐宴被瞪得一愣,就听老爷子骂了一句:“尽糟蹋人!”
  这话说得,徐宴自然是认。
  看他态度不错,老爷子心里舒坦了:“这个事儿还是得查,但宴哥儿你跟毓娘的婚事就不能随意办了。婚书这边你们既然已经送去衙门备案,婚事我嘱咐你师娘立即着手办起来。至于流言蜚语这事儿,你也莫多管了,往后可要好生得对待毓娘。”
  其实不必白启山出手,徐宴自己也有法子收拾,且已经着手做了。早在白老爷子将小夫妻俩叫来之前,徐宴就从林清宇的手里拿到了事情始末的全部消息。但这背地里的事情徐宴就不拉到台面上来说,这边乖乖听了老爷子的安排。
  就在白家这边事情商量完,与此同时,李家相公在书馆造徐宴的谣被抓了个现行。
  孙子文领着一帮纨绔子弟踢踹了这不知打哪儿来的猥琐书生,肥墩墩的肉一颤一颤的,操着大嗓门地当众奚落道:“哟,看着没二两肉,说起徐家的事情头头是道,你是大才子徐宴什么人啊?怎么连他在家跟媳妇儿怎么过都一清二楚?”
  李树才自从当了定国公府的女婿就没被人这么欺辱过,此时他涨红着一张黄脸,磕磕巴巴地呵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敢对我动手!”
  “噢哟,你是什么人啊?”孙子文别看断袖纨绔,奚落起人来,那是要多会有多会,“哪里来的土包子!以为穿个绫罗绸缎,就真成贵人了?瞧瞧,瞧瞧,一首诗都念不全乎,还自诩读书人?跟徐宴同窗?人家豫南书院首席,你算什么东西!”
  “我是定国公府的二姑爷!定国公府知道吧?京城的贵人!”李树才怒极,跺着脚就大声喊,“你再敢动我一下,我让官衙砍了你的脑袋!”
  第八十五章
  有白家出手, 流言蜚语自然湮灭得非常快。
  白老爷子人一站出来,徐宴的人品就没得质疑。先前传的似模似样的传闻很快就被新的流言替代。说是徐宴与苏毓两人早有婚书,只是父母早逝, 家中无亲眷长辈替两人张罗,兼之当时徐家家境也十分窘迫, 两人的婚事才草草地办了。根本不存在什么无媒苟合白眼狼一说。
  这风声起得快, 湮灭的也快。兼之南屋书馆定国公府二姑爷被孙家那断袖纨绔领着一众纨绔子弟奚落的事儿一出, 渐渐就转生出了另一则流言。说那三月底四月初大张旗鼓来金陵的京城贵人定国公府二姑奶奶,根本就是个假的, 仗着天高皇帝远, 特特来招摇撞骗来着。
  流言传的似模似样, 谈及那定国公府二姑爷,仿佛跟看到真人似的都在说:“长得那叫一个磕碜。都说贵人有贵相, 那什么国公府二姑爷,长得比巷子口杀猪的张老头家二儿子还寒酸呢!”
  这话传的似模似样, 别说, 还真不少人信了。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有时候行为举止不体面,确实叫人怀疑身份。芳娘一家子来金陵以后就借住在柳家, 传言没起的时候,柳甄氏虽然嫌弃芳娘做事上不得台面,但想着这是国公府从外头找回来的二姑奶奶, 腿上的泥点子还没甩干净, 粗俗一点正常。心里是从未怀疑过芳娘的身份。但如今这些传言一传到她耳中, 她不免想得多。越看就越觉得,这芳娘形式做派确实太鬼祟了,怎么瞧着都不大对, 像是没底气的样子。
  尤其是柳甄氏带着甄婉出门做客,被白林氏当众指责了教导无方,当众责骂甄婉小小年纪心思恶毒。她不敢记恨白家的主母白林氏,就将这桩事儿记在了芳娘的头上。
  说来,这段时日,甄婉都是跟芳娘混在一起的。自家人不觉得自家人有错的,柳甄氏就觉得定然是芳娘带坏了甄婉。是芳娘在背地里挑唆,怂恿了甄婉一个小姑娘家去做尽那等恶毒的事!
  还别说,甄婉做的这些事,真是得了芳娘的指教。
  甄婉再是出身高贵,也不过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姑娘。虽说骄纵些,手里没人也没势的,如何就能知晓徐宴的籍贯还派人去查徐宴的生平?若非得到了人指点,找着了门路,她哪里就能翻出这么大的风浪?
  但折腾出这么大的事儿,连白老爷子都站出来就这件事说话。姑父姑母为她做的事亲自去徐家道歉,甄婉才后知后觉地晓得怕。她去问芳娘该怎么办,芳娘如何知晓该怎么办?她如今光被外面异样的眼光看着都觉得如坐针毡,心惊胆战外头冒出来的传言是不是因为有人发现了什么!
  柳甄氏看她如此心虚,顿时心里感觉就十分糟糕了。毕竟她可是将芳娘夫妻俩当座上宾供了一个多月,现如今才告诉她这极可能是个假货,那她柳家岂不是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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