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顾卿柔整个人萎顿下来:“行吧,陪你。”
又冲文时月道:“瞧孟舒那脸,耷拉的都快掉地上了,真开心,今天小晚儿真给咱挣面子。”
文时月点头,看向沈惊晚那边,正在带草帽的俩人,唏嘘道:“可是他俩不见得和谐喔。”
只见谢彦辞手里拿着草帽,眉头紧蹙,阴沉着一张脸,就是不带草帽,一袭挺拔的身形立在正中央,黑色锦袍上暗纹流动。
半晌将草帽丢在树杈上冷声道:“我去种菜。”
真稀奇,他竟然也没辩驳两句?这还是那个骄矜桀骜的谢小侯?
燕君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背影,并未阻拦。
沈惊晚拿着捡拾蘑菇的工具,冲面前的老农客气道:“我从未摘过菌菇,劳烦老伯带我们一同前往,若是做的不好,还望老伯莫要见怪。”
老农又惊又喜,惶恐道:“哪里哪里,能得诸位前来相助,实在是感激,谢谢诸位,谢谢诸位。”
燕君安曾经在这山凹凹呆过 * 几年,知道这片村庄亦有不少老人家家中无子嗣,要么拉去当壮丁,戍守边关,要么就死在塞外,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病故。
如今守着苛赋杂税,薄田几亩。
各中艰难,这些不体民勤的公子小姐自然不明了,这也是他为何如此逾矩非要叫他们去帮着做农活的缘故。
一是历练,二是私心。
文时月看着谢彦辞转身要走的背影,急忙伸手拢成喇叭状冲他道:“既然这是游戏,那就要遵守规则,堂堂小侯爷,总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她看向顾卿柔,冲她咬耳朵:“他肯定是不喜欢捡蘑菇,一定是觉得林子里没意思,我就要他去,哼!”
顾卿柔斜了文时月一样,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的:“你傻啊?林子没意思,农田有意思?他分明是... ...”
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谢彦辞的步子停在远处,半晌后转过身,拿起挂在枝杈上的草帽,戴好。
沈惊晚好似没看见,将篮子跨在胳膊上,双手系上帽子,问燕君安道:“先生,只需装满一篮子就可以吗?”
燕君安看着她觉得新奇的可爱模样笑出声。
缓缓靠近沈惊晚。
这一举动却引起了谢彦辞的注意,他用力系好绸带,系在喉结处,只见燕君安走到沈惊晚面前,替她重新解了脖子下的绸带,随后系了个活结,然后轻轻敲了敲沈惊晚的带着草帽的脑袋,语气亲昵:“这样才对,方才系的,容易死结。”
谢彦辞眼神定定看着沈惊晚手足无措的模样,越发不痛快,冷冷道:“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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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树林中的枯枝被三人踩的咯吱咯吱,老农看到蘑菇就捡起来,在丢进篮子前给他们看清楚什么模样,大概什么样的不能吃,什么样的能吃。
沈惊晚听的很认真,一个劲点头,粉雕玉琢的脸颊沁出丝丝汗珠。
打湿了系在脖颈间的红绸,谢彦辞不自觉拧紧了眉心,移开视线。
目光忽然撇到在一片树桩上看到了方才老农说的蘑菇,也没在意,拿着工具就去捡。
忽然听到老农在喊他。
老农正弯腰捡蘑菇,伸手拍着蘑菇上的脏,混着口音道:“你身上有毛毛虫。”
谢彦辞怔了片刻,喉结上下滚动,视线缓缓的朝下看去。
一寸又一寸的挪移... ...
一条硕大的毛毛虫正蠕动着,顺他衣袍打算往裤腿里钻。
谢彦辞的呼吸陡然急促,试图平复心绪,拿起手上的工具朝着毛毛虫挑,也不知是工具太大还是毛毛虫太小,始终没办法取下。
毛毛虫越怕越快,蠕动着软软的身躯。
谢彦辞觉得自己理智在崩溃边缘徘徊。
沈惊晚知道谢彦辞怕虫。
只他面色惨白,额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修长的五指摁在树干上,狼狈,却仍要佯装镇定。
想着,待老伯收完了蘑菇,就过去帮他了。
可是等了片刻,她发觉不对劲。
谢彦辞 * 的呼吸越发急促,她迟疑的走到谢彦辞身边,偏头看了看他,只见他本就如釉的脸颊此刻全无血色,惨白的如同雪人一般,唇面白如纸色。
手背已经显出青筋,抠紧树皮。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中竹篮放到地上,捏着一片树叶折成一半,对准他袍角上那只蠕动的毛毛虫捏了下去。
随后丢到一旁,面无表情的扔了那枚树叶,指端却有触到毛毛虫身上碎毛的感觉,只觉得全身发麻,她不喜欢毛毛虫这种虫子。
虽说她并不怕虫,可是长大后就格外恶心软体虫。
谢彦辞的呼吸终于顺畅,面色渐渐恢复过来。
方才他看着她咬着下唇,认真替他摘去虫子的模样,他的心忽然像被虫子扎了一下,她的那副神情,很冷漠,仿佛他们不过是一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他甚至觉得不是她帮他摘掉这虫子,或许会好受一些,心里憋的要命,却又排斥至极。
他厌恶这种感觉,讨厌极了。
老农拾了小半筐蘑菇,瞧见沈惊晚弯腰跨回篮子,笑道:“是这位姑娘给你摘了虫啊?小姑娘厉害。”
谢彦辞面上有点挂不住,眼睛却不敢看毛毛虫,撇过头,蹙眉看向别处,冷冷道:“谁要你帮忙?”
沈惊晚一听这话,脾气上来了,立马作势要拿毛毛虫,放回他身上,谢彦辞连忙后退,站在树后,冲她冷声警告道,“你别过来。”
沈惊晚讥讽道:“那敢问侯爷,是我多管闲事吗?”
谢彦辞面上挂不住,抿唇不吭声,随即大步流星朝前去了。
沈惊晚被气笑了:“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