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只见沈延远面色阴阴的站在门边。
余光中攫取到了一抹水红色的身影,一抬头,果然瞧见了沈惊晚。
眼神中的冷冽顷刻消失不见,眼神中霎时间满是笑意:“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沈惊晚看着夏云慌忙逃走后,才提着裙摆,走到了沈延远面前,看着他手臂上被鲜血泡红的袖子,指了指:“你这里受伤了,前些日子的药我还没用完,我给你上一下药。”
沈延远偏头看去,满不在意:“没什么,挂点彩在队里很正常,这药你留着,你那脖子还没好,女孩子细皮嫩肉的,千万不要留疤。”
沈惊晚没有说旁的,只是道:“没事,这个药很多,我那伤快好了。”
沈延远默了片刻,点点头:“行吧,你给我,洗完澡我叫人给我上药,你先回去吧。”
沈惊晚闭口不提方才落荒而逃的夏云,只是点头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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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候府内。
谢彦辞坐在窗边,秦六附耳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谢彦辞垂下眼帘,指尖摩挲着杯口,杯子在指尖缓缓转动,被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圈。
待到秦六说完,谢彦辞点了点头,迟疑片刻才缓缓张口:“那她兄... ...沈延远没事吧?”
秦六摇摇头,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宫里乱了半天的功夫,不过基本也都清除了。”
他叹了口气:“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只是不知沈延远有没有留左右卫看家。”
又道:“若是将兵力全数调走,同他不对付的势力恐怕要拿国公府做笺子,卫国公若是在胡乱说两句,恐怕就要出事了。”
秦六点头应声:“一会儿我带几个影子去他们府中照看着,原先齐司马与书院太傅一事,想必能叫国公爷心中有所忌惮,若他装傻充愣,宫里真想做些什么,也是束手无策。只是怕,沈家世子同某位皇子关系交好,恐有拖累二姑娘。”
谢彦辞止住秦六的话,淡声道:“带人去看着 * 些,沈延远是个明白人,自然知道避嫌,只是他们府中的四公子,是个顽劣的。”
秦六得令,便推门出去了。
如今是京中乱,边关乱,乡下也乱。
流寇乱窜,硝烟四起,一年不如一年。
庄稼荒的荒,但见火焰,皆是闭门不出,闹的人心惶惶。
周围邦国,瞧着京都异动,也都开始虎视眈眈,谁不想分一杯羹?
百年城池不是朝夕累积,却要顷刻坍塌。
而今天子年迈,不肯放权,皇子干政,叫他厌弃的很。
勋贵势力,为防异动,拿了去,随便扣个罪名,以儆效尤。
而今借着老臣的手敲打他们,皇子背后的党羽,轮谁也休想躲过,当年太/祖杯酒释兵权,现以文帝旁支震人心。
他伸手摁了摁眉心间,从砚台上取了笔,自己磨了墨,提笔写道:“邦交之国,进贡百年,现都城困难,各有异心。人人难以自危,亦难合抱,修我戈毛,与子同仇。今提笔,望诸公早作准备,当局苦难,便求同心。邦国得寸进尺,一而再犯难,圣人不曾调兵援助,恐卿束手无策,现手中余十万... ...”
他一字一句,写的字体利落干脆,沾墨,提笔,半分不得停。
方伯仲当初同他的训诫他一字一句未敢忘,不入朝为官,实在避不得,只当纯臣,绝不站队。
而今这个局势,却是再难不做些什么。
“今信物交予公卿手,愿车辕之上,观先生大破獠奴,夺其旌麾。”
他将指尖抵在短刀上,剌开一道口子,血霎时涌了出来,在信件末端摁了血手印。
又掀开衣袍,从中抽出一块镶玉的小小银纹章。
纹章未曾蒙尘,一如当年方伯仲交予他时一模一样。
自从先帝走后,方伯仲要他发过毒誓,不得帮着那人为非作歹,否则家破人亡。
可是而今他却要食言,他知方伯仲心中的恨,但是今天下危难时,他帮的不是朝中那人,而是南明的百姓,黎明苍生。
纵然他带不去天降神兵,却是能帮分毫亦是分毫,不能在这一辈子,眼看着百年积攒的古都,沦落一时。
为了黎明苍生,也为了他小小的私心。
他将纹章从玉石中拆出,纹章被放进信中折好,随即又放进了一方小小的布帕中包好。
走到窗边吹了个口哨,很快一道黑影迅速的送重檐上出现,眨眼间到了谢彦辞面前。
谢彦辞背手将东西放到影子面前:“替我送去义安,你留在那边,随时与我汇报消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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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晚回了院子,心里始终惦记着方才夏云一事。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对劲。
原以为她是姨娘派来对她院子里动手脚的,却不想,那么个小丫头直接进了阿兄房中,想来是惦记阿兄房空,枕边尚且存了位置,心生歹念。
垂眼思忖片刻,冲门边的银朱道:“银朱,你与春儿去将夏云请来,姨娘若是问起,就说有事问夏云。”
银朱正与春 * 儿坐在门边挑拣晒干的玫瑰花,想要留起花苞泡茶,听了这话,放下筛子,与春儿就出了门。
不消片刻,夏云被带来,绞着手,眼神躲闪,不敢看沈惊晚,干笑道:“二姑娘这是做什么,有事说一声,夏云自当殚精竭虑。”
沈惊晚手边有一个木匣子,她伸手打开匣子,从中取出碎银子,轻轻地掷于桌上。
夏云一顿,没明白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