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华楚楚不敢再出声,她垂着头剧烈的喘息着,她知道罗裕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把她赶出去。
  “爷,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华楚楚秉着哭声道。
  魏兴忽然走出来,垂首道:“侯爷,是华姨娘扶着夫人到了池边,若是没有华姨娘,夫人定然还要吃些苦头。”
  华楚楚没想到魏管家会为她说话,她连忙瞥了一眼魏兴,却看见他垂首而立,她连忙也垂下头,不敢出声。
  “如此,那你也算有功,罚半年月钱,禁足三月,抄十册经书为夫人祈福。”
  华楚楚死死咬唇,指甲深深掐着手心,她救了温雁菱,居然还要给她抄经祈福,她这是什么好命。“是,妾定然会诚心向佛祖祈祷,保佑夫人平安顺遂。”
  她慢慢往外走,罗裕忽然道:“春荷意欲加害主家,已经杖毙,一会儿魏管家再给华姨娘拨一个老实忠厚的丫鬟。”
  华楚楚身子一僵,随即不住的颤抖起来。
  魏兴应道:“是,侯爷。”
  罗子彦被带上来时,罗裕看也没看他一眼,可罗子彦却知道父亲在生气,他一下跪在地上,道:“父亲,儿子知错。”
  “错在哪儿?”
  “往后我定然能管好母亲,在院中独自温习。”
  “这话我早就与你说过,提醒过你。”罗裕淡淡瞥他一眼,“往后你就在院中不必再出来,待到高中之后再说其他。”
  “是。”罗子彦咬着牙,他看见了父亲那一眼中的厌恶。
  罗子彦深吸了口气,他忍着泪意问:“我娘她做错了事,请父亲饶她一次。”
  罗裕起身往外走,“她已经被送去城外尼姑庵,等你能出府再去看她。”
  罗子彦愣在原地,他娘被送去尼姑庵了。
  他闭上眼,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他知道父亲此次不会轻绕他娘,却也没想到竟然直接把她送走了。
  罗裕走到门口,回头看向魏兴,“清理府中的人,若是再出现任何事,你这管家就不必当了。”
  魏兴抖了抖,“是,小人领命。”
  *
  温雁菱听完青蓉说的经过,蓦地笑了起来,“你家侯爷借着我的事情清理了侯府,倒是也没缺心眼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青蓉辩解道:“夫人,您没看见当时侯爷的样子有多可怕,下人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这两日从侯爷院子门前过都是绕着走的。而且侯爷那是因为重视您才亲自处理的,如今聂姨娘被送走,华姨娘被禁足三月,您终于能清净一些。”
  温雁菱不以为然,“她们敢来我面前吗?不处理我也很清净。”
  “哎哟!”青蓉急得跺脚,“您怎么总是把咱们侯爷往坏了想。”
  “我没有。”温雁菱平静道:“你家侯爷不坏,我也没把他往坏处想。我只是对他不抱任何期望,对他死心了而已。”
  若是罗裕品行不好,温雁菱便不会闹着要嫁给他,可恨的是他的冷眼旁观和冷漠相待。
  不抱任何期待,死心了。青蓉琢磨了下,她觉得这个问题比把侯爷往坏了想,还严重一点。
  门外传来敲门声,青蓉出去了又端了吃食进来,她抿了抿唇,“夫人可要用些粥,是侯爷吩咐厨房一直温着的。”
  温雁菱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便点了点头,“我还真有些饿了。”
  青蓉给她净了手,用瓷碗舀了一小碗,托盘上有三样温雁菱最喜欢的小菜。
  温雁菱瞥了一眼,并未过多在意,她问青蓉,“青芳和青霜两个丫头可还好?”
  青蓉笑了下,“趴在床上动不了,侯爷只罚了十五杖,可毕竟在您身边养得细皮嫩肉,青霜还好些,青芳稍微重些,不过她硬气了一回,挨罚的时候硬是没喊一声。”
  温雁菱有些心疼,青芳这丫头毕竟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可有上药?”
  “已经上过了,养个几日便无碍了,夫人不用担心。”青蓉道,“这次也是个教训。”
  温雁菱撇了下嘴,“罗裕这个狗东西,罚他的姨娘便也罢了,竟敢连我的人也敢动。”
  青蓉却觉得侯爷这么做是对的,“夫人,侯爷如此一视同仁,做的是杀鸡儆猴个,也是让下人们心里有数。”
  至于侯爷被骂是狗东西,她已经习惯了。
  正准备去歇着的罗裕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尖,“定然是夫人又在骂我。”
  第33章 吃什么都不会吃亏……
  温雁菱歪在贵妃榻上,笑看着相携走进屋里的两个人,“你们俩怎么遇到一起了?”
  夏连欣看了眼她,拉着温雁臻在她面前坐下,“我方才在侯府门口与臻妹妹遇上了,这不就一起来看你了吗?”
  不等温雁菱问,夏连欣便又说道:“我是听说你在府中落水了,也不知你如何了,这才赶来的。”
  说完温雁菱便也道:“我也是听说了。”
  温雁菱目光忽的冷下来,“这么说,外面如今便都知道我这个侯夫人在自家院子里落入池塘中了,这些人是不信我说的话。”
  夏连欣和温雁臻对视一眼,都被温雁菱给震住了,这气势太强了。
  “青蓉。”温雁菱当着这两人的面也不藏着,直接道,“去查到底这传言是从哪里来的,知道我落水的只可能是府中之人。”
  青蓉俯身应下,“是,奴婢这便去查。”
  青蓉走后,青露和青雨在门口守着伺候,屋里只剩下三人。
  如今温雁菱这么一说,夏连欣和温雁臻才惊觉有哪里不对。
  要说这侯府夫人落水必然是府里内院之事,下人们不会随意说出去,应当是守口如瓶,如今却已经传到她们耳朵里,想来外面定然也传了个遍。
  夏连欣和温雁臻当即脸色就变了,夏连欣问道:“雁菱,这件事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若只是下人必然不敢如此。”
  温雁菱自然知道,淡淡的嗯了一声。
  温雁臻则细细思索了一番,“会不会是姐夫朝堂上与谁有过节?”
  “呵。”温雁菱笑了一声,“咱们荣昌侯爷整日不是吟诗作对,便是喝酒赏画,能与谁有过节。”
  温雁臻一愣,夏连欣已然知道温雁菱对罗裕的态度,掩唇笑起来。
  夏连欣打趣道:“听说侯爷大发雷霆人,亲自惩罚了下人。”
  “连这个都传出去了。”温雁菱来了兴致,“那外面的人如何评价?”
  夏连欣笑得更开心,“都说侯夫人怕是要不行了,否则大发雷霆人必然是你,你温雁菱吃什么都不会吃亏,遇上这种事不闹得人尽皆知,合适吗?”
  “确实挺不合适的。”温雁菱冷笑。
  温雁臻被这两人的态度给惊着了,这都传成那样了,怎么还在这儿贫嘴呢。
  温雁菱手指捻着腕间的珠子,冷声道:“且让他们等着吧,不过倒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夏连欣见她样子便知道没事了,拉着温雁臻道:“你是不知你姐姐,如今看到了倒是放心,比你我都瞧着精神。只不过似乎清减了些许,可瞧着倒是好看了些。”
  温雁菱这一病确实瘦了,原本还有些肉的鹅蛋脸如今倒是瘦得似乎只有巴掌大小,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仿佛要勾了魂儿,细腰不盈一握,这么一看像是年轻了几岁。
  “哎哟,你这小模样,瞧着倒像是与我家沐晴做姐妹也是合适的。”夏连欣啧啧几声,满是羡慕。
  温雁菱瞪她一眼,“你胡说些什么呢。”
  温雁臻仔细瞧了瞧,认真点头,“连欣姐姐说得没错,姐姐如今确实脸色好了许多,五官也精致好看。”
  温雁菱不管两人的打趣,她在府中休息了几日精神极好,便要拉着两人去院子里喝茶赏花。
  夏连欣站起来道:“我今日还有事,这便走了,有雁臻陪着你聊天便是,改日我再来找你。”
  两人送夏连欣出了府,温雁菱瞧了一眼妹妹,道:“见你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好事?”
  温雁臻并未回答,笑道:“今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姐妹俩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温雁菱自从重生回来便一直有这个想法,不过一直都没闲下来,今日正巧合适。
  如今温雁菱也没了什么侯夫人的派头,让人收拾了一些便宜的东西,又嘱咐了青雨余下的事,便跟温雁臻一同上了马车。
  姐妹俩独坐一辆马车,出了城,温雁菱眼见着妹妹兴致高昂了起来,眉眼间又带着一抹羞涩,“姐姐,承安他愿意去瞧大夫了。”
  这种闺中密话温雁臻以往定然是不好意思与姐姐启齿,温家人都好面子,如今她却觉得唯有姐姐,在一众劝她顺从婆婆的话之中,以自己为重。
  温雁菱稀奇道:“那很好啊,不过你那婆婆竟然同意,这不是变相承认她儿子有问题。”
  “她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的。”温雁臻想到什么,目光冷了,语带讽刺,“还与我大闹一通,然后我便断了家中的月银,还赶走了几个下人。”
  郑承安本就是小户出身,家中并未有什么钱财傍身,自从温雁臻嫁过去,全是拿她的嫁妆补贴,也幸亏她陪嫁的铺子营生十分不错,才得以维持生计。
  “没钱还敢跟我闹?”温雁臻道,“这老妖婆把我温雁臻当什么了,用我的银子还敢给郑承安张罗小妾。”
  温雁菱点头,“还算你脑子清醒。”
  “姐姐!”温雁臻不依了,“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了。”
  姐妹俩许久未曾如此亲密,温雁臻还好,温雁菱重活一世,更加觉得这一世,没什么比她的亲人更珍贵。
  城郊的法华寺距离不远,许多上京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去那儿,不过今日也不是初一十五倒是清净。
  两人相携上了山,温雁臻诚心拜菩萨求子,满脸的期盼。而温雁菱则是为家人求了平安,其余的她倒是不奢求。
  在寺庙中用了斋饭,两人一同沿着下山小道而行,来时怕时辰晚了便让马车一路行至寺庙门口,下车时便嘱咐马夫在山脚等她们,左右也不远,权当散步踏青。
  临到山脚处,一间简易的茶肆里,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人正在忙碌着,不过茶肆中只有一两个人,妇人脸上带着几分愁绪。
  见茶肆中干净,温雁菱也走得有些累了,便道:“咱们去那茶肆歇一歇再回去,我还真是有些累了。”
  温雁臻也正有此意,她蹙着眉,“哎哟,下次打死我也不要走这么远,累死我了。”
  茶肆的妇人眼尖的看见她们,立刻迎了出来,面上带了些羞涩,“两位夫人请坐。”
  温雁菱见她虽然衣裳有些旧,可收拾得很是干净利落,便笑着道:“你这儿有些什么茶水?”
  她本是随意一问,单纯对妇人有些好感,却没想到那妇人笑着道:“我这小茶肆没什么好茶,不过是些我自己做的花茶,两位夫人可要尝尝?”
  她似乎有些拘谨,但看着两人的眼里有期盼和紧张。
  温雁菱道:“想必老板娘的花茶别有一番风味,不如给我们来两种不一样的?”
  妇人连忙笑道:“好的,夫人稍等,马上就来。”
  温雁臻不解,“姐姐,我带了上好的春茶,母亲那日给我的,这妇人想必也没什么好茶。”
  “既然是出来游玩自然是寻些野趣。”温雁菱目光看向那妇人,“或许当做做好事也不错。”
  她确实看出这位茶肆老板娘生活拮据,妇人长相端正可皮肤有些黑,双手皮肤也十分粗粝,可那笑容却干净,眼睛也是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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