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节

  忙了一天,还在水里打了好几个滚儿,万俟林木累得不行,也不用睡袋,缩在罗参怀里就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万俟林木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馋醒的,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钻进他的鼻子里,愣是把万俟林木从美梦中生生拽了出来。
  万俟林木迷迷糊糊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身边是凉的,罗参已经起来了,而且起来的时间肯定不短,雪先生还在帐篷里,看到他一脸迷糊,就说:“罗三爷在外面,正和朱先生一起做早饭。”
  早饭?怪不得这么香。
  万俟林木顶着一头鸡窝,迫不及待的从帐篷里钻出来,果然就看到了罗参和朱大利。
  朱大利一早上就起来做早饭了,但是介于他有下药的前科,所以罗参听到动静也从帐篷钻出来,就盯着朱大利做饭。
  朱大利笑哈哈的说:“哎,你别担心,我真的不会给你们加料了。”
  罗参心思缜密,并没有离开,正巧他想起万俟林木特别喜欢吃朱大利调味的菜,就和朱大利请教了一下。
  万俟林木走出来的时候,罗参正在烤肉,喷香四溢,正好出锅了一些肉,万俟林木没洗脸没刷牙,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树袋熊一样抱着罗参的后背,笑眯眯的说:“啊呀,罗三爷烤的也很香啊。”
  “馋猫。”罗参说着,夹了一块焦香四溢的肉喂给万俟林木,万俟林木一口叼进嘴里,立刻睁大眼睛,使劲点头,说:“唔唔唔!好粗好粗!”
  尤水从帐篷里出来,正好看到万俟林木这个小白脸冲着罗三爷“撒娇”,脸上不屑一顾,心想那么大一只还撒娇,也不知道这小白脸什么来头,竟然把罗三爷吃的死死的。
  众人早上就吃了一顿丰盛的肉食,很快就启程了,继续往前赶路。
  朱大利跟着他们一起上路,铁头非常不乐意,但是出资人是雪先生,打也打不过罗三爷,只能跟在后面。
  铁头小声的对那些打手说:“到时候找到王银耳,咱们就……”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
  小弟们笑着说:“老大放心吧,到时候钱是咱们的,王银耳也是咱们的!”
  穿过水洞之后,地势比较平缓,前面是连绵不断的山坡,树木不算太多,路也不难走,唯独就是太阳太热辣,照的众人大汗淋漓。
  铁头指着前面说:“雪先生,按照您描述的,我觉得肯定是前面那边,那边有一片林子。”
  雪先生雇佣铁头,就因为铁头是“本地人”,熟悉这片的环境,他从小就在这片摸爬滚打,没人比他再清楚这附近的地势了。
  雪先生站在山坡上,用望远镜往下看,说:“这附近有没有石林?”
  “石林?”铁头一怔。
  万俟林木他们之前见识过石林,放出子弃的凤凰墓附近就有一片石林,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岩嶙峋,有的呈现山洞形状,有的则变成了高耸的石头山林。
  铁头的脸色瞬间变化,一向什么都瞧不上的铁头,嘴唇竟然微微一抖,说:“雪先生,你要找的是这附近的石林?”
  雪先生淡淡的说:“在我的记忆中,目的地应该在石林附近。”
  “这附近的确有一片石林……”铁头激动的说:“但千万不能走进去!”
  万俟林木说:“为什么?”
  铁头说:“还能为什么?因为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走出来的,附近的村民都听说过石林的传说,大家管这个石林叫做魔鬼林,老一辈说魔鬼林里常年大雾,石林高耸入云,根本无法分辨方向,进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被魔鬼吞噬!”
  朱大利说:“哎,我好像也有听说。”
  朱大利是刚搬来没多久,他在这里开了一个肉铺分店,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因为肉铺便宜,正在大酬宾,所以和本地人非常熟悉,也听说过魔鬼林的传说。
  朱大利说:“最厉害的猎人,也不敢走进魔鬼林。”
  雪先生听完,十分淡漠的说:“那就走吧。”
  尤水有些害怕,挽着铁头的手臂,说:“干爹~我们真的要去什么魔鬼林么?听起来好可怕呀!”
  铁头心里也十分忌讳这个,但是转念一想,魔鬼林子虚乌有,而真金白银是实打实的,雪先生出手阔气的厉害,王银耳近在眼前,别说是魔鬼林了,就是魔鬼的肚子,铁头也要闯一闯。
  铁头故作豪迈的说:“都是一些耸人听闻的传说,我就不信,老子淘沙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识过?”
  大家带了很多先进的设备,根本不在乎这个,铁头当下立刻带路,往魔鬼林而去。
  靠近魔鬼林,气温明显降了下来,起码降了五六度,反正没有那么炎热了,而且植被越来越少,很快,一座石林出现在他们面前,山林衔接着石林,高耸入云的山石连绵起伏,大片大片的石林错综复杂在一起。
  万俟林木一看,这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一些,他们之前去凤凰墓,那边的石林根本没有穿梭的地方,只能爬上石林,翻山越岭,眼前的石林虽然错综复杂,不过石林中间有缝隙,就像是一个石头做的树林,人可以在里面穿行,起码不需要翻山越岭。
  罗参走在最前面,进入了石林,雾气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因为石林高耸复杂,光线也暗淡下来。
  罗参说:“大家跟紧,不要走散。”
  后面的人紧追着前面的人,一步也不敢落后,何酴醿感叹说:“这是石林么?这分明就是个迷宫啊,左转右转的,还都是死路。”
  的确,巨大的石林就好像迷宫,他们走入石林的一刹那,就有一种投身在游戏之中的感觉。
  而这种游戏,是关于“死亡和求生”的游戏。
  罗参走进石林,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沉声说:“这里应该并非天然形成的石林。”
  万俟林木说:“不是天然的?难道是人工开凿的?”
  任生魂说:“的确如此,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里的石林错综复杂,更像是一座人工开凿的迷宫阵法,在无启族中,有一个分支专门研究这种阵法。”
  罗参善于用傀儡线,任生魂善于用银针,都不是专门研究迷宫阵法的分支,在无启族中,最擅长这类迷宫阵法“小把戏”的要属于罗参上一任,也就是第三任无启族的族长。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何酴醿突然大喊起来,众人凑过去一看,茫茫的迷雾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是一个……
  巨大的承露盘。
  承露盘这种东西古来就有,古人相信服用丹药要用露水,因此承露盘并不少见。
  或许是前两天下了雨,眼前的承露盘接了一些雨水,雨水在铜盘中微微打转儿,荡起一阵阵涟漪。
  整个承露盘为青铜所制,里面刻画着圆形的波浪花纹,大圆套着小圆,一层层,一圈圈荡开,好像是露水荡开的涟漪,也好像是圆形波纹产生的视觉错觉。
  万俟林木想要仔细去看那承露盘,突然感觉眼皮很重,眸子不由自主的涣散,盯着承露盘无法自拔,渐渐被吸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我不认识你。
  万俟林木仿佛回到了翼望山,无尽的锁链缠绕着他,耳边是罗参冷漠的嗓音,毫无温度。
  ——我无启族与妖邪势不两立。
  ——我不认识你。
  万俟林木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好像那并非是一个承露盘,而是一座汪洋的大海,将他陷入其中。
  不只是万俟林木,雪先生盯着承露盘,琥珀淡金色的眸子也在剧烈地晃动,他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
  ——不、不要吃我!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美的男子,手里捧着一朵莹润白皙,微微半透的花朵,仔细一看,并非什么花朵,而是一朵鸡冠状的……雪耳。
  雪耳体积不大,还是小小的一朵。
  雪耳颤抖着,怯生生的轻声说:别,别吃我……
  雪耳用最真诚的嗓音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我可以给你唱歌!可以给你解闷儿!
  啦啦啦——
  雪耳晃动着莹润柔软的瓣片,在男子掌中翩翩起舞,但说实在的,唱出来的歌曲并不动听,没有一个音节在点子上。
  雪耳又说:我……我这一朵太小了,你要是吃了我,还……还不够塞牙缝的,不……不要吃我,我可以给你生孢子!
  雪耳害怕的说:我……我真的能生孢子,我能生好多好多的银耳!请你千万不要吃我……
  “木木!木木?!”
  万俟林木沉浸在“噩梦”之中不能自拔,耳边是罗参冷酷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似乎又有人呼唤着自己,温柔且孜孜不倦的呼唤着万俟林木,试图把他从噩梦之中拉回现实。
  “木木!”
  “嗬——”万俟林木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嘴唇上暖呼呼的,有什么丝丝温热的液体在流淌,还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万俟林木躺在罗参的臂弯里,罗参带血的手指蹭在他的唇瓣上,见到万俟林木醒了,狠狠松了一口气,说:“木木,好点没有?”
  万俟林木迷茫的睁开眼睛,说:“我这是……?”
  罗参说:“承露盘是机关,露水的折射反射和承露盘的花纹结合起来,可以迷惑心智。”
  怪不得万俟林木突然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分明都过去很久了……
  “雪先生?”万俟林木侧头一看,雪先生也倒在地上。
  罗参将自己的血液也喂给雪先生,不一会儿,雪先生慢慢转醒过来,迷茫的睁开淡金色的眼睛,嗓子里呢喃着:“不要吃我……”
  “雪先生?”万俟林木说:“你还没醒么?”
  雪先生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自己昏沉的额角。
  罗参眯着眼睛说:“我们要找的到底是什么,王银耳在什么地方?”
  他说着,看向四周的石林,说:“这座石林,是无启族的手笔,王银耳和无启族有什么联系?”
  雪先生颓然的坐在地上,说:“没有事先说明,因为我也不敢肯定……”
  他顿了顿,说:“据我所知,王银耳是陪葬品,被陪葬在了一个无启族族长的墓葬中。”
  万俟林木惊讶的说:“无启族的族长!?哪一任?”
  雪先生淡淡的说:“第四任,罗族长。”
  第219章 朱大利肉铺5
  罗族长?!
  铁头他们不知道罗三爷就是无启族的族长, 但是万俟林木知道啊。
  唰——
  好几个人把目光盯在罗参的身上。
  罗参自己也很莫名其妙, 怎么就“被去世”了?
  万俟林木说:“你能确定么?”
  雪先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应该可以确定,我看到了墓中的碑文, 上面的确写的是无启族的罗族长。”
  众人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铁头不明所以, 只是说:“无启族不过是个传说, 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些不过是小把戏而已。”
  他说着,指着承露盘说:“盘子里的花纹可以造成视觉欺骗, 再加上这些浓雾,我断定这些浓雾里面有毒气!”
  “啊!有毒?!”尤水一听,害怕的搂住铁头的手臂, 娇声说:“干爹——人家害怕!”
  “别怕别怕!”铁头搂着尤水, 说:“没什么可害怕的, 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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