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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秦苒也跟着过去,手忙脚乱,连抽几张桌上的餐巾纸,先帮陆尧澄把脸上的咖啡汁擦去。
  擦几下,陆尧澄反射性的偏过头,一把拍掉秦苒还握着卫生纸的手。
  “走开,”陆尧澄不满,嫌弃而带着怒火。
  幸好侍应生赶来及时,送上毛巾,陆尧澄接过,几下擦掉脸上的东西,甩手将毛巾丢在桌子上。
  他面上再没有笑容,还是像之前一样,双腿交叠,优雅的坐着。肘部支在扶手两侧,两手交叉,拇指相对,全然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他暗沉的目光打量眼前三人,“”纪康,原本你和我太太的事,今天可以一笔勾销,但是——”陆尧澄摊手,示意自己身上的惨淡模样,“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吧。”
  说罢,陆尧澄像上司一样,摆着大老板的样子,目光锐利的扫过眼前三人。
  祝先雅起初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看陆尧澄一副要谈判的样子,立马慌神。陆尧澄是谁?陆氏的大公子,陆尧澄的风投公司是枝江市的龙头企业,别说他们这些小人物,枝江市的政府贵要都要卖陆尧澄几分面子。
  “陆先生,抱歉,”纪康真诚道歉,拉过身后的祝先雅,轻轻碰碰她的手,示意她先道歉。
  祝先雅还没缓过神,完全不明白纪康的意思,纪康微微上前,将祝先雅遮住一般,对坐在眼前的男人说,“陆先生,我替先雅向您道歉,今天的事我们会负全部责任。您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我会马上联系人帮您清洗。”
  “就这个?”陆尧澄不屑,嘴角勾出一个冷淡的笑容,实为瘆人,“纪康,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这件事,我们可能再也不会有交集,但上天偏偏让这件事发生了,你载到我手里,你只能自认倒霉。”
  陆尧澄“刷”一下站起身,悠悠上前一步,“这身西服不贵,三十万,你看着办吧,”陆尧澄路过纪康身边,抬手拍一把纪康的肩头,嘴角那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让人看不清。
  祝先雅脑袋一片混乱,见陆尧澄说“三十万”,她顿时如被深山的暮钟敲醒,身体一颤。
  纪康双手握拳,暗自忍而不发,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灼灼。
  “叮铃”一声,秦苒的手机在此时手机闪一下。
  “陆先生。”
  只叫一声,陆尧澄并没有停住脚步。
  秦苒又叫一声,“陆先生!”
  这次,陆尧澄驻足,顿一下,他回身看向她小跑过来的女人。
  这个女人她有印象,闻璐在医院照顾陆妏的时候,就是有她陪着。陆尧澄记得,他照顾陆妏到第二日,她还曾送过早餐来。
  “有什么事吗?”陆尧澄皱眉,语气很平常。
  “三十万什么时候要?”秦苒问。
  陆尧澄表情一滞,随即传出爽朗的笑声,“你要替他们还债?”
  “陆先生,既然你都已经提出赔偿要求了,我们怎么会拒绝,”秦苒淡定而自信的说,“陆先生是大人物,身上这身行头自然价格不菲,陆先生说它值三十万就一定值三十万,要是不值三十万——”
  “够了,”陆尧澄打断,冷眼看向秦苒,“牙尖嘴利!”
  秦苒并不怕他,请哼一声,“怎么?陆先生恼羞成怒了?”
  “三十万,一天之内打给我助理,他会联系你告诉你账号,”陆尧澄并不再理会秦苒,抬步向出口的方向走。
  “不用一天之内,现在就还你,”秦苒对着陆尧澄的背影说,“告诉我你账号,现在我就可以转给你。”
  “哦?”陆尧澄转身,嘲笑身后人的不自量力,“你们不过是些小医生,一年能有多少钱?不对,问错了,是一个月能有多少钱?三十万不多,不过——也抵上你们几年工资了吧?”
  “是又怎么样?是又不代表我们没钱还你,”秦苒觉得,眼前的陆尧澄盛气凌人至极,“医生赚的是血汗钱,问心无愧,不像某些资本家,打着带大家致富的名义搞集资,专门和一些大公司合伙坑贫民百姓的钱。”
  秦苒这话,比指桑骂槐要清楚得多。
  “没空和你耍嘴皮子功夫,”陆尧澄实在心烦,秦苒的话在他眼里不过是幼稚的说法,逞一时之快,陆尧澄一声令下,“一百万,少一分法庭见。枝江市,我认识的律师很多,我认识的检察官更多。”
  只留下一句,陆尧澄大步离去。
  这次,轮到秦苒身形一滞。
  赶紧抱起手机,回复刚才那个消息,“闻璐姐,怎么办,陆尧澄要一百万,不然上法庭。”
  刚才,是闻璐发短信过来,提点她说,“他那件西服十万块,没有三十万。我在楼上。”
  秦苒这才大胆的和陆尧澄叫嚣,不过秦苒的大胆,只是不顾后果的狂吠而已。对于陆尧澄这种背景实力不可小觑的人物来说,秦苒任何威胁都不过人微言轻。
  “我来想办法。”
  秦苒收到短信,心里总算松一口气。闻璐在陆尧澄那里还算有一定分量。有闻璐姐出手帮忙,这件事不难解决。
  不过,她可能要害纪师兄和先雅学姐担心了。
  垂头丧气回去,秦苒满是歉意,“纪师兄,先雅姐,对不起,”
  秦苒道歉,“我已经找闻璐姐帮忙了,应该没事。”
  “陆尧澄是为了找我麻烦才找的借口,不管我们怎么游刃有余的解决,他总会有借口,”纪康算是看清了陆尧澄的为人。只是可惜,闻璐师姐那么好的人,嫁给了陆尧澄这种人。
  第183章 让钟致丞回去
  祝先雅看陆尧澄走出咖啡厅的背影,松一口气,再看向身旁的男人,她羞愧的开口,“纪康,对不起,”是她错了,她没想到,纪康即便和她分手也没有不管她,反而一如既往维护她。
  “没事,”纪康拍一下祝先雅的手臂,半是安慰的对祝先雅说。纪康知道这件事,祝先雅估计心里也会过意不去,但他就是不想让祝先雅难受,即使他们已经不在一起。
  三人从咖啡厅走出来,祝先雅一路无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走在秦苒和纪康身后。
  秦苒也看出祝先雅低迷的情绪,想必还有歉意在里面,祝先雅不知如何表达。
  “纪师兄,你先送先雅学姐回去吧,我去趟前面的超市,”秦苒借口离开,果然经过秦苒一说,祝先雅抬头,悄悄看一眼秦苒。
  “嗯,”纪康应着,眼神却不自觉看向一边的祝先雅,“不用,我送你回去。”纪康觉得,此时他不适合与祝先雅独处,便没顾及祝先雅的感受,或者,他现在没资格估计她的感受。
  祝先雅懊悔的心原本期盼着,虽然知道,她和纪康是不可能了,但她还是期盼着。纪康的拒绝,显然像一道判决书,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判决为无。
  虽然意料之中,但却心却被锥了一般的疼,猛然地,毫无准备的,生猛的疼。
  祝先雅凄凉一笑,“不用麻烦纪康,我能回去。我既然能自己来,就能自己回去,”她既然亲手斩断这段感情,就不会拖拖拉拉,她会断的干干净净。
  这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祝先雅知道,自己需要很长时间来疗伤了。
  “那好,再见,”纪康双手插在裤袋里,垂首,声音不大,秦苒勉强听见。
  “……好,”祝先雅的泪水蓦地氤氲在眼眶,忍住眼中的湿润,祝先雅开口,“再见。”
  这一声再见,估计便是再也不见了。
  祝先雅决绝的转身,她走的极为迅速,或者说,她在小跑,小跑这脱离这里。她手里的小手包,跟随她小跑时摆臂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弯曲的弧度。
  纪康却呆呆里在原地,望着祝先雅离开的方向,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揪掉一块一样。一旦失去那一块东西,就再也回不来了。多出的空白,让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苍白。
  “既然不舍的,为什么还要让先雅姐离开?”秦苒不理解,纪康明明心中有祝先雅,却狠心的放弃了这一切,他的果断决绝,连最后一丝机会都没有留给两人。
  “祝先雅是个好女孩,不过,我们已经错过了,没有回头的机会,她是,我也是,”相信无论他们当中的谁,都无法跨越心中那道障碍。
  “走吧,陪我那个好玩的地方,”纪康上前,一把拎起秦苒后衣领,连拖带拽,将秦苒带走。
  “又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秦苒不满的挣扎,奈何背对纪康,完全使不上力。
  “本来之前就想带你去,又怕把你教坏了,现在看来,你不用人教都很坏,”纪康半是开玩笑的说,“我师父那里,你得给我美言几句,搞定他就靠你了。”
  “喂喂喂,什么和什么就靠我了?”秦苒手挥舞双手,好容易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整理一下被纪康拽皱的衣服,秦苒撇嘴看他,“你要去喝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纪康率性的走在前面,对着天空,大声的朗诵曹操的《短歌行》。
  秦苒不禁吐槽,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文艺范了?医学是理科,大多都是典型的理工男,理工女。
  纪康还挺会装文艺。
  两人去了一家叫做“蓝山”的酒吧,秦苒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凌佳然倒是对这种地方轻车熟路,但秦苒从没被她带“坏”过。
  凌佳然喜欢玩,喜欢热闹,不喜欢学医,更不喜欢学习。秦苒不一样,秦苒和肖澜都是不学到深夜不会回宿舍的人。
  幽蓝赭色的店牌,装饰靓丽而华表的壁砖,门口几个男女说说笑笑,勾肩搭背走出来,几人腻腻的黏在一起,不知谁和谁才是情侣。
  秦苒有点反感,她从来不喜欢这种文化,不是她过时,只能说接受过高等教育之后,她的三观被培养的太正了,她从心底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地方。
  纪康不同,他性格好,结交的朋友广,要不是学医,真委屈了他这自来熟的性格。
  跟着纪康走进酒吧,光线立马昏暗下来,秦苒的视锥细胞对暗视野还没来得及反应。人眼的视觉细胞分为两种,视锥细胞和视杆细胞,视锥细胞的主要功能是调节人的暗视野,视杆细胞主要是对色彩做出反应。
  秦苒眼前一片灰蒙蒙,好像x光片上那种压抑儿惊悚的灰色。
  依稀能辨认出前方人的身影,秦苒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渐渐的,她的视觉变得清晰,站才看清舞池里扭动的一具具如同火蛇般娇嫩,鲜艳的身体。
  秦苒被吓到,赶紧走了几步跟上纪康。
  纪康在吧台点了好几杯颜色怪异的酒,他点酒时说的很快,秦苒没听清,加上周围爆破一般的音乐,秦苒更没听清。
  只见几杯颜色各异的酒,在不断变换的镁光灯下,时而发出不同的颜色。
  纪康随手推过一杯,放在秦苒面前,对他扬了扬下巴,说,“喝了它。”
  秦苒摆手,赶紧拒绝,“我要喝了,就是你的共犯,钟致丞那边怎么交代?”秦苒其实是想,她这酒量,一杯就倒,纪康肯定是不醉不归,她还得操心把他送回去。
  纪康被强求,径自端过秦苒面前那杯,仰头,喉结一动,一杯酒下咽。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带犹豫,连皱眉都不曾有。
  一杯不够,纪康接二连三,好几杯都是这样直接灌下去。秦苒在一边,想劝他,却不知从何劝起。
  担忧的看着纪康,他这幅样子,明天肯定不能上班了。
  被钟致丞骂是肯定的。
  音乐越发响亮,越发动感,纪康喝酒的频率也逐渐随着音乐加快,一杯又一杯,秦苒看着心惊。从不知道纪康酒量这么好,十几杯空杯一排排摆在秦苒眼前,她整个人是呆住的。
  “纪师兄,别喝了,你这样太伤胃,”纪康喝酒就是灌,比口渴了喝白水还要灌得的多,秦苒真怕他把自己喝出个好歹来,得不偿失。
  纪康摆手,推过秦苒,十几杯就下肚,虽然还有意识,但身体已经出现反应,开始瘫软。手臂支着吧台才勉强将自己的上身挺住,他眼神迷离没有焦距的看向秦苒,“你——呵呵,两个人,”纪康觉得是视线问题,猛的摆头,试图让自己脑袋清醒一点,再抬头,秦苒竟然又变成好几个。
  “纪师兄——”秦苒觉得自己真是给自己找罪受,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她非但得忍受环境带来的心烦意乱,还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一杯杯将自己灌醉。
  想劝住纪康,纪康却不由秦苒掌控,依旧一口口饮着酒,不曾间断。
  秦苒没辙,放开纪康,准备给郑师兄打电话。出门前,郑师兄嘱咐过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郑新相比也料到了纪康今日的结局。不过他没料到的是,还有陆尧澄给纪康和祝先雅之间添油加醋。
  秦苒拨出电话,奈何酒吧的声音太大,秦苒也听不清,那边好像播过去,但没人接。
  正着急这,手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声震动,秦苒兴奋,以为是郑新拨来的,但看到来电显示是“九泽”之后,这种兴奋戛然而止。
  “喂——!”秦苒说的声音很大。
  “秦小姐……”九泽说。
  “什么?听不清啊!”秦苒实在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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