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纪棠半个月没见他,而看他把手术费凑齐了,也拿捏不准这是卖身成功了呢,还是卖身成功了呢?
  到底事关男人尊严的事,她没有问出口,视线看到了江宿手上拿着的几张医药单上。
  楼梯间的窗户很高很小,半开着,冷风刮进来时把那几张医药单吹得哗啦作响,在这样的气氛下,纪棠蹙眉,一步步走近了,开口问他母亲手术是否成功。
  江宿完全是那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有点让人感到自讨没趣。
  纪棠不是讨好型人格,她会关心,也是看在相识多年的朋友情分上。更是看在江宿的母亲平时对她很好,否则堂堂一个豪门出身的名媛,犯不着来医院这种地方受人冷眼。
  于是见江宿不回答,纪棠手指将口袋里的银行卡压得紧紧的,没有当场摆出我是好朋友,想帮助你渡过难关的架势,心想着到时候把钱给江宿的母亲也是一样的。
  谁知刚转身,就听见江宿哑着嗓子,低低的嗤笑了声:“纪棠,你长脑袋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漂亮点吗?”
  纪棠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刺激到他了,明明没说两句话啊。
  她压着愤怒,转过身看向这个出言攻击她的男人。
  江宿一直在笑,眼底沉着情绪都被黑色帽子挡住:“这几年我把你当成提款机骗的团团转,知道你没妈,就让我妈给你施舍点母爱,你还真的大方一直给我送钱,不长脑子的么?”
  纪棠皱起眉,语气很不好的问;“江宿,你有病?”
  他心情不爽,就开始这样无差别攻击人?
  江宿肤色很苍白,抬起头时,高挺的鼻梁被窗外的光投下一弧阴影,扯了扯嘴角:“听说你哥给你挑了个门当户对的婚事,哦,可能比你家还有钱,你要包养我么?还是想让我先教教你怎么做女人?”
  ……
  夜里的凉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纪棠始终安静地坐在阳台沙发上,头发半干,已经不再滴水了。半响后,她慢吞吞地横躺下,闭着眼睛,将这些支离破碎的回忆一点点捡起。
  纪棠心里很烦躁的想,当初跟江宿在医院从此断了联系,她也没见得多难过伤心的。就是当场很生气了一下,觉得好歹也认识了这些年,是个朋友了。
  结果这层薄弱的朋友关系,轻易就被江宿这张嘴巴给毁了。
  后来再也没联系过,纪棠脑海中浮现出了宋屿墨那张神情寡淡的脸。
  莫名的,很是生气!
  比回忆起江宿,更让她感到气愤不止。
  她紧闭的眼睫轻动,在睁开的一瞬,入目的是宋屿墨挺拔的身形。
  脚步声基本上是听不见,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阳台来的。
  宋屿墨冷白修长的手还拿着毛巾,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在他有动作之前,纪棠先平复好情绪坐起身,伸手扯了扯微微松垮的浴袍,挡住了精致漂亮的锁骨,黑色长发还是披散着,衬得脸蛋的表情有些淡。
  宋屿墨用身形拦住了她先要下沙发,面无表情着,伸手要去碰她头发。
  纪棠终于知道他拿毛巾做什么,却不想领情,低垂着眼说;“我自己会擦干。”
  宋屿墨还是坚持用毛巾帮她擦头发,他的手堪称的上是完美的艺术品,修长干净,骨节清晰,缓缓地从她黑色的发丝轻抚过,没有弄疼她。
  纪棠略僵硬着,从小到大除了亲生父亲和二哥外,就没有哪个男人给她擦过头发。
  宋屿墨很有耐心,比任何时候都专注,动了动薄唇:“我本来是想跟你冷战的……”
  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
  让纪棠听得一脸水雾,又不愿意抬起眼去看他。
  宋屿墨缓了缓,又逐字清晰地说:“后来我发现跟你冷战是在折磨自己,你好像不是很在意我。”
  纪棠何止是不想在意他,都有种想跟他分分钟钟离婚的冲动。
  她至今懒得开口,是不愿意这种没有意义的吵架。
  宋屿墨见她低垂着头,浓翘的眼睫在脸蛋留下一排漂亮阴影,也不理人,于是声音低沉道:“你不在意我,我没办法不在意你的感受……纪棠,你要想接管你哥公司,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无条件的帮你。”
  纪棠没忘记宋夫人可不是这样说的,心想这对母子真会做戏。
  一个给她一个教训,一个给她一颗糖……
  什么都让宋家做了。
  她没领情,还将头发从男人手掌中拿出来,声音淡淡的说:“老公你误会了,我能有什么感受,我开心着呢。”
  第33章 (我有点嫉妒...)
  一整晚, 纪棠都没有跟宋屿墨和解的意思,准确点说,连吵架的欲望都不曾有, 她很平静地走到浴室去吹干头发,临睡前,还亲自热了一杯牛奶给男人。
  宋家要求她做好豪门贵妇的本职工作,纪棠时刻谨记在心。
  第二天上午, 当苏渔带着公司文件来别墅的时候。
  被保姆引上楼, 走到宽敞明亮的衣帽间差点吓一跳,她看见纪棠将昂贵的珠宝首饰都摆放在冰冷的地板上, 以及高定的晚礼服也全部翻了出来。
  不知情况的,还以为是被抢劫过了呢。
  纪棠披着穿着一条露雪白大腿的黑色吊带就躺在真皮沙发上, 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想什么, 半天都没有反应。
  苏渔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小声地问:“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是珠宝买到仿品了,还是拿出来见阳光啊???
  纪棠轻声叹了口气, 随手拿起一条粉宝石的项链, 在眼前晃呀晃:“我在想, 可能很快就见不到它们了。”
  苏渔:“大小姐,你不会是破产了吧?”
  纪棠看过来, 把项链一扔,慢悠悠地坐起身,抬手梳理了下乱糟糟的长发:“我要离婚的话, 就破产了。”
  苏渔不太懂她为什么想离婚,而且离婚代表破产是为什么?
  纪棠话说一半, 有点恋恋不舍地看着地上的珠宝砖石,就跟看要面临生离死别的爱人一样,心想着可不是吗?她要敢提早跟宋屿墨离婚,以宋家协议内容来走流程,是要净身出户的。
  而且宋夫人过于强势,除非是她不满意这个完美形象的儿媳妇,或者是宋屿墨主动跟宋家提起离婚,不然她要主动提,怕是要被碎尸万段了不可。
  纪棠不说话,郁闷地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
  苏渔在原地站了会,又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年长几岁,又混迹娱乐圈多年,看事情总是比别人要理智透切,走近说:“大小姐,你喜欢江宿吗?”
  “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纪棠反应不算激烈,皱起眉头的模样,摆明了是从未想过把男女感情和江宿牵扯到一起。
  问完江宿,苏渔又问;“那你喜欢宋屿墨,宋总吗?”
  “那个狗男人,就是我的赚钱工具人而已。”
  纪棠抿了下唇,倒是没有继续皱眉了,反而用白皙的手指去掐沙发抱枕,一提起宋屿墨,就能完美的勾起她愤怒的情绪。
  苏渔笑了,把她这一地的珠宝首饰都收进盒子,说:“我觉得大小姐肯定跟宋总离不了婚。”
  “你现在的老板是我,有这样咒自己老板的吗?”
  面对纪棠的控诉,苏渔笑而不语,她把公司一些文件递过去,都是要老板签字的。
  虽然宋家已经透露出不想她继续接管娱乐公司,纪棠还是没有立刻丢下,好不容易捡起一份贵妇以外的工作,要就因为宋夫人的三言两语,她又得在宋屿墨面前低眉顺眼伪装成小媳妇模样,就为了那点豪门的生活费,也太憋屈人了。
  当天晚上时分,纪棠依旧盛装出席一场珠宝活动会,携带着公司的三线艺人。
  能坐在第一排的都是圈内的大佬,以及陪大佬过来参加的当红艺人,媒体镜头往往不会吝啬地在这些人身上徘徊,回头便会精修几组图发到网上去艳压全场。
  纪棠今晚穿的很低调,一袭纯白色的古典晚礼服,面料上刺绣着仙鹤意境,高开叉裁剪款式让她大秀着美腿,走到品牌方安排的座椅落座。
  一旁左侧,是没有贴着名字椅座。
  纪棠带来的艺人,坐在右侧配合着摄影师拍了几张照,随后台上先是请某个当□□手献唱了一曲,场面被热闹了起来。
  旁边气质恬静的艺人小声说:“小纪总,你好像每次上热搜,江宿那边都火速赶来捆绑炒作。”
  倘若自信点的话,都能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纪棠原本就是外界颇为关注的顶级豪门贵妇,一举一动都会被媒体报道,现如今自带话题的热度,都快赶上当红女明星了。甚至白黎还在公司私下说过,倘若她肯出道的话,能火十年以上。
  公司不少艺人都是这样认为,这不很快就有圈内的人开始模仿纪棠的穿衣风格了。
  今晚也是穿着一袭白色的晚礼服,艺人刚想给纪棠看,却见她目光看到了另外一处地方。
  真是讨厌谁就看见谁,纪棠眼角余光扫到简晴也和沈栀期两人也出现在这里,而沈栀期显然是因为职业是珠宝界的知名设计师,受邀出席了这场活动。
  说来也可笑,她不愿意做的事,沈栀期却心甘情愿。
  在外面,这个女人为人处世完美,永远说话滴水不漏,保持着优雅。
  与她隔空对视了三秒钟后,纪棠低头打开手机,果不其然的在朋友圈刷到了沈栀期的动态,是一张坐在车内和简晴也贴脸的自拍照,无意中还将男人的背影露出镜。
  不用配字,也无形中告诉看这张照片的人。
  她和简晴也是被谁亲自护送过来参加活动的……
  纪棠面无表情地关掉手机,旁边低声窃语个不停的声音突然就没了,倒是扯了扯她,暗示着什么。
  她转头看过去,只见在台下黑暗中,宋屿墨西装笔挺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来到她身边,就在那张没有名字的椅子上落座。
  他会出现在这里,纪棠眼中没有讶异的情绪。
  毕竟沈栀期都发朋友圈了,有人今晚做护花使者。
  只是宋屿墨跑她身边来做什么,还在半暗中,自然而然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语调听不出一丝两人处于冷战期的意思:“台上有喜欢的珠宝吗?”
  纪棠手指轻动,注意到旁边的公司艺人在偷偷的观察着自己。于是拿出招牌官方的态度,说:“老公,你怎么也来了。”
  她懒得回宋屿墨上句话,而这个男人像是回击她一样说:“纪棠,不要叫我老公。”
  纪棠皱起漂亮的眉头,有些莫名其妙的。
  宋屿墨侧头看向她时,自然也注意到了有外人在偷听,他寡淡的神色过于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因为在公众场合继续维持着绅士体面的,他长指捏了捏女人手心,不紧不慢地说:“你每次叫我老公都叫出了一股虚情假意的塑料味,叫我名字。”
  “……”
  纪棠叫惯了老公,张口就来。
  要她叫名字,一时间还有点说不出口。
  宋屿墨没有满怀期待的等她,今晚就跟被人打通了情商似的,一边握着她的手看台上,不忘记低声道:“我今晚是让宋途查了你的行程,特意过来找你的。”
  昨晚两人冷战,宋屿墨想了一晚上,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这次不放开纪棠的手,也不怕被人看见,薄唇低声说的几个字被他咬得轻得飘起:“以后我陪你出席这些活动,宋家左右不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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