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夢-補習
喬墨從小就知道，人付出和得到的東西是平衡的，沒有人可以什麼都有。
她付出遠超一般人的時間精力，用她的自制力，將人生規劃成塊狀的課程安排，追求的是追逐知識的快樂。
雖然有過人群狂歡中的孤寂，無法融入集體的自責，為了集中注意力她幾乎拒絕大部分的社交軟件，保持著每天超過12個小時以上的學習時間。
她付出，她得到，她不後悔，孤獨是每個人生下來就要面對的問題，而解題和獲取新知識的快樂足以讓她面對所失去的。
當然人在生理上是很難一直保持良好的狀態的，偶爾她也會有想要懈怠的時候。
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放空自己，去聽幾首喜歡的歌，感受著樂器以她所不能理解的微妙變化交織在一起，賦予著不同的感情。
她以前以為韓覺是一道她不能解開的題，現在她纔發現，原來他是她無法理解的一串音符。
浮浮沈沈，意識如同漂浮在海面之上，熟悉而陌生的感覺讓喬墨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讓她有種想嘆息的沖動。
陽光正好，她端坐在書桌前，對面的人低著頭，手裡筆認真在草稿紙上比劃著什麼，懷裡一直貓半瞇著眼昏昏欲睡。
旁邊堆的老高的是她自己之前做的從初二到高三的各科筆記，在白天出門前她送給了韓覺。
視覺之中的一切好像加了一層濾鏡，變的朦朧而美好起來。
她聽到，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樂器聲。
其實從第一次進入韓覺的夢境她就有聽到過，只是那聲音極小，又斷斷續續磕磕絆絆完全不成曲調，讓人以為是雜音而已。
而現在雖然還是若隱若現，只是每當韓覺在試卷上落下一筆，隨之而來就是連續幾個相接的音符。
他的夢境裡堆滿了音符，無處不在，他就像彈鋼琴一樣的在解題。
在這樣的環境下，好像心情都莫名的變得好起來。
喬墨看著旁邊安靜做試卷的的韓覺，默默的垂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書。
第一次，夢境裡的書有了具體的內容，她記得，她給韓覺看過這本書。
她翻了一頁，後面是她白天沒解開的那道題，她有了一個猜測。
喬墨只和韓覺復習了一上午的時間，但是她感覺韓覺的基礎並不算差，實際上大部分的知識點他都知道的，只是沒有吃透，一旦轉換題型，就不知所措了。
不過只要是她解釋過的知識點，後面他基本不會再在上面犯錯。
一個上午加中午，兩張理綜試卷，從一開始幾乎隔三分鍾就要問一下她，到第二張試卷做完也只問了幾個新的知識點。
雖然最後的幾道大題都做錯了，但是喬墨感覺對方已掌握了基本的方法，多刷幾遍題鞏固一下，稍微開拓一下思路，就沒問題。
她低頭把之前解到一半的公式復述到了草稿紙上面，之前因為沈迷解題被她母上強制關燈要求休息，沒想到到了夢裡她居然還能繼續。
夢裡時間模糊，她一心解題，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
偶爾當耳邊的音符變的混亂的時候，韓覺就會停下來，向她詢問一些問題。
等她告訴他怎麼拆析那些知識點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那些音符漸漸的變的順滑連貫起來。
韓覺的夢境雖然塑造的是她家的客廳，但是那些他沒看過的參考書卻都是空白的，她只能靠自己的慢慢解析。
等她終於解出手上的題時，就看到韓覺不知何時已經做完了所有的題，正抱著妙妙看著她。
眼神是一種她說不出的溫柔，情不自禁的讓她想起那個蹦碎夢境最後的眼神。
耳邊那若隱若現的樂曲也漸漸變的清晰起來，連綿不斷的，承起轉合之間有種理科一樣嚴謹的意味。
喬墨放下筆，靜靜的聽完了一首曲子。
明明她一點都不懂樂曲，但是她卻意外的很喜歡這首曲子，帶著火熱的感情和理智的克制，卻絲毫沒有停滯糾結的狀態，嚴肅而向上。
『墨墨，你真好。』
他家幫他請過家庭教師，堂哥韓濬也幫他補習過，但是和喬墨相比，他們總是會在過程中產生一絲不耐煩的情緒，雖然並不嚴重，但是他還是能感覺到。
可是喬墨就從來沒有，不管他問的是多麼基礎的問題，她都是很認真的和他分析，一條條的告訴他。
他只要和她待在一個空間裡就覺得快樂無比。
她認真思考的樣子也好可愛……
韓覺感覺自己心裡那被鹿踩平的地方癢癢的長出一朵花，喬墨一個眼神，就讓那朵花瞬間綻放，一時間心裡全是砰砰砰的聲音。
他恨不得把她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編成樂譜，反復彈奏。
『韓覺，你為什麼會喜歡我？』聽著逐漸變的纏綿溫柔的背景音，她問韓覺。
即使是和感情相關的話題，喬墨臉上還是沒有半點羞澀，只是帶著一點探究欲。
雖然她並不太在意別人對她貼的標簽，但是她知道很多人用書呆子來形容她。
『如果我說是一見鍾情，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膚淺？』韓覺有些不安的看著喬墨，總有人把一見鍾情說成是見色起意，連帶著他也覺得這個詞變的不好意思起來。
『我那時候不知道這是不是喜歡，只是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很平靜，這讓我覺得很舒服，所以我想靠近你……』他抱緊了妙妙，背景音變的激昂而不安起來。
『每次看到你，永遠都是那麼認真而堅定，仿佛是日光一樣吸引著我，讓我想要了解你的每一個方面……』
『不過現在又有點不一樣，當我越靠近你，越覺得這樣還不夠……』
『我喜歡你認真的對待每一件事情的樣子，我想成為你生活學習之外無用但是有意思的一部分。』
『我想如果你學習累了，能想到我……』
『我想，你也喜歡我……』
韓覺絮絮叨叨的說著，羞澀的少年人整個人好像發著光。
喬墨看著他，心裡泛起了一絲似危險，似平安，又非現實的奇怪的感覺，胸口漲的有些發酸，心跳聲震耳欲聾，情緒在這個虛幻的空間陡然放大。
『只在夢裡，你可以……』
她站起身，瞳孔是沈沈的墨色，仿佛要把人吸進去一樣，伸手握住了對面人的下巴，俯身。
從來堅持自我規劃不動搖的少女，這一刻，在夢裡放肆的將自己之前的堅持推翻。
輕易知足的人生，好像有些太輕了。
總有一些意外，一些顛覆，一些你想要抗拒卻又被吸引的東西……
少年認真的字眼被吞沒在脣齒間，他的眼睛瞪的老大，隔著鏡片也能看到那雙如同琉璃一樣清澈的眼睛裡倒影著自己的樣子。
過於親近，過於清晰，過於柔軟。
喬墨無意識的低頭蹭過他的鼻尖，一個假裝老手的新手無證駕駛卻不知如何分工明確的去操作。
而對方比她更加茫然，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
被擠醒的妙妙迷茫的抬起頭，看著小鏟屎官和新晉睡窩挨在一起，縮著尾巴跑開了。
喬墨猶豫了一下，仔細的回想了家裡的教育啟蒙讀本上的內容，然後試探的咬住了對方的下脣，比想象的更加的柔軟到不可思議，牙齒毫不費力的陷了進去，他乖巧而毫無抵抗的任由她的舌尖試探的在上面游走。
仿佛下一秒就要離開。
韓覺感覺自己全身發麻，氧氣逃離了他的身體，血液流淌的聲音是如此的聒噪，所有的神經集中到脣上，任何一個輕微的動作都能引起身體裡翻天覆地的巨浪，仿佛要將他拍死在岸上。
過載的腦子仿佛要炸裂一般，身體的天性比思想先一步的掌握了自己的行動，他伸手想要抱住喬墨，全身的血液沸騰著想要證明什麼……
但是意識已經無法承載，兩人雙雙墮入黑暗。
ps：醒過來以後
喬墨：臉紅五分鍾，然後起床把夢裡面解完的題寫出來，繼續睡。
韓覺：嗷嗷嗷嗷……墨墨真可愛，睡不著……失眠……
pps：我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卡，把我的車都卡沒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