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老男孩
“但也有可能浪费时间。”王成浩尝试着从大局去考虑，以证明自己也在不断进步。
秦夜合上地图，正要说什么。忽然，他发现手上出现了隐晦的金光。
愣了半秒，车内阴气轰然爆发，整辆车如同掩映在黑雾之中，拖拽着长长的阴气直射出去。
刹那间，整个机张郡仿佛都安静了，那些死死盯着车辆的目光瞬间消散，空荡的城市中，发出无数惊恐的尖叫，宛若看到猛虎的兔子。
凄厉的鬼哭响彻城市，车已经猛然停了下来。王成浩惊恐地看着秦夜脱掉上衣，颤声道：“不是……老大……我，我钢管直。不……就算不直，车震也不能在这里吧？太有诗情画意了吧？”
“闭嘴！”秦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发现金光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阴差形态，现在正一寸寸地抚摸着衣服。上面不知何时再次布满了金字，命运正在上面欢脱地写着。
他立刻看了下去。
“韩国一行，是学习的一行，也是震慑的一行。这是狗蛋同学首次接触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不是直面的经济制裁，也不是大兵压境，而是两个大型地府，通过一个三流地府互相试探虚实。”
“首先，让我们分析一下机张郡和广州市的问题。数百万活死人，怎么进入的广州市？京畿道已经是首尔面前，全韩最繁华的一道，整个韩国，30%的财富和生产力都集中在这里。通过列车运送活死人进入，就算青瓦台也做不到完全遮掩。他们怎么做到的？”
“而且，数百万活死人进入屁大点的昆池岩，没有半点波澜，这又是怎么回事？”
“很容易得出推论——在机张郡，有一条直通昆岩池葬尸地的秘密通道。而这条秘密通道，必须通过第三隧道，所以，安素美才奉命发动了死神剧本的第三部分——釜山行。目的并不是破败釜山，让这里成为活死人的养尸地，而是……遮盖住这条路线！”
秦夜深深点了点头。
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此刻，他有更多的心得。
第一，死神剧本绝非头脑一热，想到“啊，我要创造什么阴灵”了，然后一笔写就。
相反，要严格考察当地人文，交通，经济等各个方面——灵异要怎么爆发，以什么形式，如果产生阴灵，要怎么疏导，怎么善后。
首发地点在哪里，怎么扩散，又在哪里达到高潮。最关键的，是选择谁？这个大反派谁来做？谁的历史足够“辉煌”？
第二，是他自己领悟到的，死神剧本的精髓，那就是——除了制造灵异，其他一切都严格遵守阴阳不相交的铁律。
比如，怎么从釜山到达广州市，沙皇或者鲁缅采夫用术法绝对可以办到，毕竟，府君也是高阶阴差。但是，他们没有。
而是想方设法发动了釜山行，活死人清洗了大半个釜山，看起来是灵异大爆发，实际上，是为了遮掩这条特别的亡灵vip通道。
没有一次粗暴地投放阴差，没有一次派出高阶厉鬼骚乱阳间。
所以，这就有了第三点：此处无声胜有声。
回想一下韩国的死神剧本，无论是崔泰敏，还是崔顺实，或者朴女士，都是这条珍珠项链上的珍珠。而死神剧本，则是那条线。用这开始的几颗珍珠，堆砌起了世越号，昆池岩，釜山行等其他珍珠，最终，形成一条完美的项链。
这个过程中，俄罗斯地府只拿出了最初的“永恒之蛇”，或者还有个招魂术法？这简直是拘魂都会的手段。
偏偏，书写出了这么一大篇恢弘的篇章，润物细无声，数十年的布局一朝爆发，根本找不到一点人为的迹象！不……就算找到了，也根本联系不起来！
哪怕是他，此刻也不得不感慨一声：厉害，这才是死神的手段。
将这些心得记在心里，他继续看了下去。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俄罗斯地府的心态。首先，他们和刘裕不谋而合，是为了搭上华国地府这艘大船。当华国地府真正出现的时候，他们立刻将汉阳地府冷落了下来。同时又不放开。这很好理解，一则，能和华国地府接触为什么还需要你汉阳地府？你是什么角色，心里没点逼数？”
秦夜：……
不是……咱华国一支笔都这么牛逼轰轰的？你只是一支笔啊！
“二则，也为如果谈判不成，还需要汉阳这个第三方转圜留下余地。国与国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刀兵相向，只有无处不在的斗智斗勇——这也是伟大的，英俊的，霸道的二代阎王，希望弱小的，胆怯的，从心的三代阎王了解到的。”
秦夜翻了个白眼，心里有种撅断笔的冲动。
“这一段时间，俄罗斯地府无处不在地收集着狗蛋同学一行人的资料。他们也在审视，审视华国地府是否还有以前的威势和实力。毕竟闭关锁国百年，他们有太多顾虑。而也在这一段时间，秦阎王接触的是死神剧本的外围。给了双方缓冲的时间。“
“但现在……他已经接触到了整个死神剧本的核心！是的，在韩国，任何灵异剧本，都绕不开昆池岩，身为世界七大灵异地点中的最后一名，不用它作为最后的收尾，这个剧本就是不完整的。是残缺的。因为暗搓搓不可告人的目的唤醒了李贞淑，回报已经远远超过了狗蛋同学的预期。”
“正因为这一步迈进，他只差最后一步，解开昆池岩的真相！”
“然而……真的有这么容易吗？”
刷……下方的字，陡然化为血红。秦夜瞳孔微微缩了缩。
“俄罗斯地府是有事情希望华国插手，但一旦没谈好，秦阎王再进入广州市，无疑就等于刀山火海。”、
秦夜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句话。
没谈好？
怎么算没谈好？
自己想截胡刘裕，怎么可能不和对方好好谈？
摇了摇头，他继续看了下去，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是死神剧本的最后一步，广州市现在……不仅仅有沉眠的数百万活死人，更有多瑙河之王鲁缅采夫亲自坐镇，更有汉阳的所有正规阴兵！数万之巨！”
“同时，京畿道布满了汉阳地府通往阳间的诸多裂口，刘裕瞬息便能到达阳间。广州市……和秦阎王现在经历的所有韩国灵异场景，都绝非同一个等级的存在！死神职能不容亵渎，鲁缅采夫——这位俄罗斯侯爵，将会竭尽所能保护沙皇的职能。”
“秦阎王……小心，广州市绝对是龙潭虎穴。而你，忽略了鲁缅采夫的存在。或许是因为之前的调查太轻松，你没有意识到……最后这一步踏出，有多么危险。”
“你正在侵犯另一位正牌死神的职能！”
“而引起的，则是对方疯狂的反扑！是不计代价，将你弄死在汉阳的反扑！”
“大海终究是大海，哪怕风平浪静，也会在下一秒掀起滔天巨浪。前半程的安静……或许并不是安静，而是狂风骤雨酝酿的前兆。”
“您可有想过，在一位府君的注视下，您来到机张郡立刻就会别发现？比如……现在？”
“秦哥……”就在最后一个字看完的时候，秦夜猛然抬起头来，而恰好同时，王成浩和织田信忠凝重无比的声音同时响起：“有人来了……”
刷拉拉！就在车窗前的道路上，阴风如同撕开了裂口，海啸一样冲了出来。
那是漆黑的颜色，如同一片片浓雾，瞬间将这条街道遮蔽地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路灯却啪啪啪全部亮了起来。
昏黄的颜色，而前方的道路上，陡然响起一阵清晰的马蹄声。
得得得……一辆古欧式马车，缓缓从浓雾中驶出。通体漆黑，拉扯的是无头骸骨马，赶车的是一位穿着黑色燕尾礼服，带着丝绸高顶帽的骷髅。马车整个都是由骷髅搭建而成，四个轮子中心，是四张尖叫的人脸，前方挂着一盏骷髅颅骨的灯笼，燃烧着绿色的鬼火。
快，出现得太快，甚至根本没来得及恐惧。恐惧的真容就已经出现眼前。
也就在这一瞬间，秦夜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人设！
华国的人设！
以什么样的态度应对马车上的厉鬼——那熟悉的阴气已经告诉了他对方的身份，汉阳地府真正的管理者，鲁缅采夫侯爵亲临！
不仅仅是一位府君，更是俄罗斯地府谈判官！他有史以来，以官方身份接触的，第一位外域地府大使！
是犯我华国，虽远必诛，还是放下成见，努力共赢？
前者，是顶尖地府的霸气，内圣外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后者，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落门牙和血吞。然，却是他在汉阳肆无忌惮，甚至全身而退的依仗！
这个选择题，瞬间让秦夜额头上布满冷汗，他很清楚，这两个选择，对方对他的态度立刻会完全不同。他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就在他心头思绪急转的时候，马车终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随着滋呀一声，无人自开。
骷髅马夫咔擦咔擦走了下来，恭敬地鞠了一躬：“尊敬伯爵先生，鲁缅采夫侯爵，并俄罗斯大使团，已经于一号宴会厅布置晚宴，还请伯爵先生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