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九章威望女子
明馨见他笑容灿烂，心里更是不舒服。
之前他为了给她作一首特别的曲子，费尽心思，创作了一首绝无仅有的曲子。这首曲子相当特别，倘若旁人想要翻奏，需要有相当的水准，而圣乐坊中之人都没有这个水准。当然轻雅故意这么做的，他不仅是要保证曲目的独一无二，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大司乐偷学，或者划归到考核曲目之中。
这是轻雅的自负，也是他看不起师珏的资本。
明馨迅速掂量着诸事轻重，最终一咬牙，俯身在轻雅耳畔低语了一句。
“什么？！”
轻雅吓了一跳，道：“姐姐，这琴是无辜的！”
明馨笑盈盈道：“我知道，可是，取舍有度，这也是一个机会。”
轻雅小脸一皱，道：“嗯……我能说，其实我也这么想过吗？不过……他们会不会让我赔偿啊？一把琴也不便宜呢。”
明馨看了看手中的琴，估量价值，道：“这琴大约是练习之作，不算精品，值不了几个钱。而且，朝中一直有人虎视眈眈乐雅一事，这么做，或许也是给他们一个推脱机会。”
轻雅可怜地眨巴眼，道：“可是，说谎不好的，万一圆不回来怎么办？”
“这种事，顺其自然吧。”明馨笑盈盈道，“本来就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说都是说，查无实据就好。”
轻雅想了想，伸手在琴头处按了一下，在琴头的涂漆下面用内力按出一个雅字。如果没有人问，那当这琴没问题，如果有人问，那就把琴漆剥掉，假装它是……
哎，可怜的琴，他只能这么决定了。
轻雅收了手，心中别扭，没再说什么。
明馨笑笑，安抚地揉了揉轻雅的头。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更不希望他有事。
那边，舞考结束了，考核轮转而至。
明馨和轻雅都是背对着考场，低语交谈，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变化。
旁边，乐胥不满地看着这俩狂妄自大的考生，正想要说什么，却被师珏淡淡瞪了一眼。
“不用催，等着便好。”
师珏都发话了，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等着。
钟峑晟不确定地看了师珏一眼，欲言又止。
师珏淡淡道：“有话就说。”
钟峑晟迟疑道：“大人，您认识这俩人？”
“嗯。”师珏淡淡道，“不瞒你说，这次考核，为的就是他们。”
钟峑晟愣了一下，道：“您若看上了他们，为何不直接准许他们加入圣乐坊？”
师珏轻然一叹，道：“你以为我不想？是他们不乐意。”
钟峑晟一愣一愣的。
他从来都只看到师珏说一不二，严守规则，怎么忽然为了两个不知名的人，居然可以迁就到这个地步？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钟峑晟试探道：“大人，您不会看上那姑娘了吧？”
师珏诧异地瞥了钟峑晟一眼，道：“叫轻雅的，是那个小孩。”
钟峑晟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师珏稍稍打量了一下钟峑晟，道：“那姑娘也不是普通的姑娘，我有大事要交给她做，你可不能耽误了人家。”
钟峑晟一顿，讪然一笑道：“大人，我有那么差吗？”
师珏淡淡道：“说不好，所以提前关照一句，免得日后麻烦。”
钟峑晟笑了笑，转头继续看向明馨。
好美的姑娘。
这边，轻雅在琴上动过手脚之后，也发现其他两个类别的考核都结束了，连忙拽了拽明馨的袖子。
明馨一怔，抬头看了看两旁，微微一笑，按规矩交了竹签上台，向各位考官行礼，随后抱琴而坐，将琴放在琴案之上。
“小女……”
“哎呀，稍等一下。”
羽姝嬛笑晏晏地说着，拖着另一位少司乐成娢也到了台上，道：“明姑娘先别急，人还没到齐呢，还请稍等片刻，如何？”
明馨微微一怔，道：“不知上领舞大人让小女等什么？”
羽姝嬛抛了个媚眼，笑晏晏道：“既然是来立威的，自然要多些人证才好。免得总有没见识过的人，无休止的烦扰于你，你说是不？”
明馨一怔，随后盈盈一笑，道：“大人如此有心，小女谢过了。”
“不必。”
羽姝嬛笑晏晏瞧了一眼轻雅，对明馨道，“希望你的实力，不会让我失望。”
“不会。”
明馨盈盈笑着，不慌不忙，很是自信。
羽姝嬛一声令下，让圣乐坊所有乐正职位以上的人都过来了，让他们坐在旁边，等着看明馨演奏。
师珏没有阻止，毕竟谁来观看他都并不关心，他只想见识一下明馨的实力。
但是。忽然被叫过来的乐正们就不满意了，他们很忙的好不好，无端被叫过来很莫名其妙的好不好。
不过，有师珏在，乐正们再想抱怨也只能默默腹诽，谁都不想跟大司乐对着干，除非不想在圣乐坊混了。
周围的群众可就没那么多顾忌，看着难得一见的圣乐坊高管们齐齐出现，不由得议论纷纷。
“这姑娘是谁啊，怎么能让上领舞如此优待？”
“谁知道，不过他们一直和九公主坐在一起，多半是九公主的人吧。哎，走后门的人就是拽啊，有公主的身份罩着，圣乐坊都不敢怠慢。”
“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你没看到，这姑娘自始至终都没跟公主说过一句话？要说多半是因为那个孩子，说不定是公主看上了那个孩子，才优待他的姐姐。”
“哎！等下，这姑娘我好像见过！”
“见过？”
“她是歆韵府的明姑娘！”
“那是谁？”
“你……真是孤陋寡闻，连歆韵府的明姑娘都不知道！她的势力，可是遍布了泷平的半个城！”
“切，那不是还有半个城没她的势力嘛。”
“你懂什么，另半个城，遍布的是香姑娘的势力！她们俩，可是泷平最有威望的姊妹花，就算是秉勤草堂的尚学士，都要敬她们三分！”
“哇靠，她这么厉害，还来圣乐坊做什么？”
“毕竟是个女子，不来这里，她能去哪儿？”
“……说得好有道理。”
旁人的议论进入轻雅耳中，轻雅不由得大为吃惊。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明馨在泷平有着这么大的威望。以前只是听明馨含糊地提了一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觉得她是为了哄自己安心随便编的话，没想到是真的。
周围，不止一个人在讲明馨的好，甚至，没有一个人敢嫌弃明馨是下贱的琴女。
咦，议论的风向怎么可能这么齐，就算再优秀的人，也总会招来那么一两句闲言碎语吧。
轻雅呆了呆，不由得张开气场查询消息动态，然后，果然发现了有人在控制议论的风向。
那些人会武功，但功夫很是杂乱，也算不上高手。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很容易被人忽略，也不容易被当成一拨人，甚至寻不到任何踪迹来猜测他们的主子是谁。
这也太聪明了，而且相当冒险。
这么乱来，说不定会误伤自己人。
轻雅怔怔看着明馨，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召集来的这些人。
其实，明馨也有些诧异。
她这次是孤身来闯圣乐坊，因为她相信轻雅是会保护她的，所以也就没有通知自己人过来接应。现在看看周围遍布的属下，嗯，多半是香檀担心她，特地派来保护她的吧。
如此想着，明馨更是安心。
不多时，乐正们到齐。
羽姝嬛亲自清点了人数后，示意明馨可以开始了。
明馨大方地行了个礼，轻抚琴弦，弄弦出声。
琴声扬。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随之扬起，淡淡笼罩了全场。
随着这种感觉的漫开，周围众人的言语之声被消去几分，而琴声传达到了很远的地方。众人见状皆是惊讶，很快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言语，专注听着明馨演奏。
明馨温柔浅笑，心无旁骛，专心于琴。
指下，琴声清脆，欢快活泼。
呃……
众人闻声，皆是意外。
一般印象中的琴，都是深邃而厚重，磅礴而致远的。但是，这首曲子轻浮明快，感觉和琴完全不搭，不知道这姑娘为什么会选这首曲子。
错了，是为什么会写这首曲子。
师珏淡淡看着明馨，心头微微一震。
这女子本就柔弱，不适合太过沉重而踏实的曲子。正好，这首曲子轻巧浅微，温柔活泼，就和这女子的样貌气质一样。
闻曲识女，见女知曲。
此女此曲，仿佛等同。
忽然，有鸟雀飞来，落在舞台之上。
一开始，众人见了，只觉得是偶然。随后一只，两只……直至数十只鸟雀，稀稀疏疏，一个接一个地落在舞台之上，众人才发现不对。
那些鸟雀虽然站的位置很是随意，但是，所有鸟雀的头都朝向明馨，像是一群鸟类听众在专心听曲一般。
很明显，是琴声，招来了这些鸟雀。
众人又惊喜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竟然能招来飞鸟。周围，只有师珏看得清楚，明馨弄弦的方式，是荆燚的御行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