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6节

  要是遇到有形有质敌人,姜山拼死也要发起攻击,可面对的是无形火海,姜山完全想不出应对办法。更何况,先前走过的道途,已消耗掉姜山所有力量。能勉力踏出一步,上到最后的石阶,已耗尽姜山力量。
  有些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姜山还是站稳脚跟。
  静!安静!十分的安静!这是姜山踏足这层石阶,最先,也是最为深刻的一种感受。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狂风漫卷的“呼啸”声,骨骼颤动发出的“咔咔”声,以及金蚕王蛊时不时发出的“咕咕”声,都从姜山的身边消去,再也听不到了。tqr1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暖流流淌在姜山脑海,说不出的舒适。
  先前所感受到的各种痛苦,以及盘旋心底,险些让他转身、落荒而逃的可怕感觉,都已经再也感受不到了。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只是姜山生出的错觉。
  姜山想笑,却是笑不出来。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问题所在。
  “我的身躯哪里去了?”姜山茫然不解,他的目光所及处,就连很是残破的身躯,都看不到了。是被火焰彻底烧毁,还是发生了其他状况?
  莫非,这就是先前生出的恐惧源头!姜山错愕,却发现,所有情绪,都无法表达出来。甚至本该生出,并迅速蔓延的深深恐惧,都没有。无悲无喜,也没有惊惶悲恐。
  姜山心中,只有平静,完完全全的平静。这是一个十分神奇的状态,就好像是传说中离体出窍一样,只不过姜山表现得更加彻底一些,连自己身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冷静的思绪,让姜山可以很好进行思索,整理和分析已经掌握信息。
  “会不会,又是幻觉?”姜山最先怀疑的还是这个。在进入水云间前他就陷入了幻境之中,险些中招。说不定,眼前所感受到一切,就是个比先前遇到还要厉害的幻境呢?
  然而姜山实在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打破眼前幻境。除了思绪依旧存在,姜山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就更没有办法,进行试探和破解幻境。如果,这真的是幻境的话?
  但要不是幻境,那又会是什么状况呢?以姜山目前所掌握修炼知识,完全无法解释。
  “金蚕、金蚕!”姜山尝试心中呼唤。
  “……”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得到金蚕王蛊反馈。甚至,连姜山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和金蚕王蛊联系,都彻底断绝。这让姜山很有些诧异,先前遇到那些炽烈火焰,金蚕王蛊都如履平地。
  并且,姜山踏足最后石阶,都没有从金蚕王蛊身上,感应到畏惧情绪。以金蚕王蛊对危险的感知,没理由会是这这样。
  “除非,中间有什么问题。”姜山默默想道,“是什么呢?”姜山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摆脱眼前困境,会有很大帮助。只一时间,却想不出来,问题究竟出在哪。
  好在姜山现在是彻底平静状态,思绪出奇的清晰。很快,姜山就推测出了不少可能性。做到这点,似乎用了不少时间。但奇怪的是,姜山完全没有感觉到时间在流逝。
  他甚至判断不出,究竟是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两小时,一天、两天,甚至是十天、二十天?
  “咔嚓!”姜山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发出了一声轻响。这道身影,轻微到了极致。换了平时,就算姜山专注去聆听,都不一定听得见。可是现在,却像是炸雷般,响彻天地。
  “是什么碎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姜山把整片区域尽收眼底,却只见到虚空无尽,别无他物。
  “咔咔……”又有声音响起。这道声音像是拉开了序幕,随后,就有接二连三碎裂声响起,并且,这个声音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繁杂。到得后来,更是塞满了姜山脑海。
  同时,姜山也察觉到,声音是来自哪里。他身周这片茫茫无际的虚空,出现了一丝丝,极为细微裂缝。随着碎裂声逐步逐步地加大,裂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似乎,这片虚空要被撕裂了一般。
  哪怕姜山处在最巅峰状态,位于虚空裂缝上,都会被轻易撕成碎片。但是现在,近距离感受到了空间坍塌,姜山却无动于衷,不仅没有为此而焦急,反倒觉得,十分的畅快。
  “继续,继续……”姜山满脑子都是这念头。似乎,这片虚空碎裂,让他感到十分愉悦。
  不负姜山期望,裂缝迅速扩张,眨眼间就密布整个区域。然而,裂缝里面溢出的,却不是姜山所想的时空乱流,而是一道道,炫目光芒。虽然没了身躯,但光芒照耀下,姜山依旧能够感受到温暖,远比先前更加强烈。
  虚空,成为了光的世界。光芒汇聚,竟是在顷刻间,凝聚出一道完全由光组成的身影。
  这道身影,倒是和姜山传承流云诀与大光明拳时,遭遇的身影有些相似。光影的体型,却是居于那两者之间,差不多有三米多高。
  另外一个很大的区别是,姜山居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和那道光影似乎有着某种联系。这在那两者的身上,是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该不会,那就是我原来的身躯吧?
  感觉虽然新奇,姜山却高兴不起来。真要是变成如此怪物,还怎么出去见人呢?
  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笼罩了过来。姜山就感觉,他的这些思绪,被分成了无数份,纷纷落落地从那些裂缝中穿过。再然后,姜山就再次感觉到,实实在在的身体。
  “咕咕!”以及,金蚕王蛊懒洋洋的鸣叫声。或者说,是催促声。
  姜山心中有不少疑问,但都被暂时压住,他先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得出的结论却让他目瞪口呆。他立身之处,是在最高层石阶没错,石阶尽头更有一道简陋石门,或许是出口。
  回望,也只是见到层层石阶,直达广场。广场中,持剑人偶散碎的泥土堆,清晰可见。此外什么迷雾、云朵、什么火海,完全都是没有的事。就连历历在目的各种损伤,都完全没有。
  姜山身上,依旧穿着略显破烂的衣袍,这些破损,是和持剑人偶争斗时,被剧烈剑风斩碎。除此外,再没有其他变化,就连他印象之中,最先被焚毁的鹿皮靴都完好无缺。
  身体上各种伤势,更是完全找不出来。刚刚经历的种种,就像一场梦幻,没有半点真实。
  “不对,不完全是虚幻。”姜山很快反应过来。他已经从破碎的虚空中走出来,但还能隐约感应到那道由光芒组成的身影存在。这根本不是虚幻,所能解释的。
  还有就是,持续困扰着他的头疼,已经没有了。
  唰!念动间,暂时消失的灵觉顺利扩散,到了极远处。这证明,姜山在和凶虎魂魄交手之时,所受到的创伤,已然恢复。这更加证实姜山推测,先前的经历并不完全是虚幻。
  在姜山做出的推论中,倒是有一个结论,能够和眼前种种对应。
  “精神世界之旅?”姜山喃喃道。尤其那若断若连的光芒身影,从旁佐证了姜山这个猜测。这条看起来普通石阶,很可能是一条直达精神世界,供修炼者淬炼魂力的所在。
  “如果那片虚空是精神世界,那么光影是不是神魂呢?这么说,我已经突破到了魂境?”姜山暗暗地畅想道。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魂境真有这么容易突破,现如今修炼界,就不会是丹境高手为尊。
  姜山已经检查过,他的修为仍旧停留在伏气境,连冲脉境都没突破。离已成为传说的魂境,更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也尝试着,想要再次进入光芒身影所在的虚空,却不得其门而入。
  要说变化,也不是没有。他随意释放出去的灵觉,范围再一次扩大,可以笼罩两百米方圆。这一个变化,就让姜山战力大幅提升。这对姜山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收获。
  至于其他,暂时看不出来。但姜山直觉,那一道光芒身影的存在,会给他带来不小的惊喜。只是,姜山现在顾不上探索。
  前前后后,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至少有两小时以上,再不出去,要是燕绝出个三长两短,姜山后悔都是来不及。反倒让姜山惦记的,两根紫凰木圆柱,变得没那么希冀。
  当然,能够夺到手,是最好不过。就算不用紫凰木修复精神世界,也可留待以后使用。
  重新检查一番,没有什么遗漏。姜山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崭新衣袍,三两下换上,然后走上前,伸手去推石门。
  “吱呀!”石门看着笨重,实际却是一推就开。石门后的世界,霎时展现在了姜山面前。眼前又是一个广场,但是没有姜山身后的那个广场大,周边还有着不少建筑,以及花花草草什么的,让姜山很是松了口气。
  总算,回到正常地方了。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波纹斩
  小广场不多的建筑,古色古香,韵味十足。在防护罩的严密保护下,这些建筑并没有遭受岁月侵蚀,保存完好。
  这些,本该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可现在,却是遭到了严重破坏,变得残破不堪。很显然,这都是月影那些修炼者的杰作。准确说是月影修炼者,以及无数凶兽,无数同样是用普通泥土塑造而成的凶兽,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
  更有阵阵剧烈的轰鸣声,以及,凶兽怒吼声,穿过石门传入姜山耳中。在残砖破瓦掩映废墟中,那些被击杀凶兽散碎的泥土,清晰可见。但就算这样,战斗不仅没有进入尾声,反而愈发激烈。
  原本还算空旷的广场上,差不多有两百凶兽,把二十多个月影修炼者,团团包围起来,发起了猛烈攻击。
  姜山目光扫过,并没有见到燕绝身影。就连冷玉、潘岳,以及其他八个丹境修炼者都不在这里。和凶兽缠斗的修炼者,只有全部人数的五分之一,还有不少的修炼者杳然无踪。
  要不然,这些泥塑凶兽,必定早就被灭杀干净。
  这些凶兽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除去外貌和真正凶兽没有区别,就连实力都完整保存下来。每只凶兽都拥有着,和冲脉境修炼者相媲美的实力。其中,还有一些,早就消亡不见的上古异种,更是有着堪比丹境修炼者的实力。
  如此一来,二十多个修炼者,落在下风,姜山完全不觉得奇怪。就算他们想要摆脱这些凶兽,都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要是没有其他变故,这二十多个修炼者,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他们身上全都带伤,显得相当狼狈。
  姜山很快把场中情形尽收眼底,稍微迟疑一下,身形飘动间,无声无息的穿过了石门。相比返回身后巨大广场,探索未知迷雾,从这里出去,怎么都要更加容易一些。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姜山很是担心燕绝安危。至于眼前那些狰狞凶兽,姜山倒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只需把龙象金身开启,从凶兽包围中杀出路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让姜山有些迟疑的是,要不要顺手把这些修炼者给带出去?二十多个修炼者,被两百凶兽分开包围,把他们救出,意味着要轰杀所有凶兽。
  当然,这对姜山来说,顶多只是多耗费一些时间。
  救与不救,只在姜山一念间。
  姜山刚一从石门跨出,还没有做出决定,就有一只土黄色的巨狼,向他飞扑了过来。巨狼的一对利爪,带着呼啸的气流,朝着姜山的脑袋抓下来,让姜山眼前一暗,视线都被遮挡住。
  “找死!”姜山低喝道。之前险些被潘岳的傀儡兽铁皮狼王击杀,让姜山对凶狼心怀愤懑,现在这只巨狼又找上门来,彻底激怒了姜山。
  就在准备出手反击时,姜山突然感觉飞扑过来凶兽身上,多出了几个闪烁不定的光点,吸引他的目光。这几个光点,并没有各自分散开,而是构成了某种固定的模式。
  看上去,像是个阵纹。
  “或许,这个就是操纵凶狼的力量。”姜山随手轰出拳头,砸在凶狼利爪上把凶狼砸飞,若有所思,这和持剑人偶,有些相似。但这两者,却又是,处在不同的层次上。
  若是持剑人偶在这,轰杀两百凶兽,弹指可破。
  让姜山很好奇的是,他怎么能够看得到隐藏起来的阵纹呢?很快,姜山就找出答案。这个能力,和脑海隐约联系着的那道光芒身影,有很大联系。如果姜山没猜错,那道光影是他的魂体,有如此功效也就很正常。
  “吼!”土黄色巨狼狂吼着,再次扑来。姜山虽是随意挥拳,但其中力量绝对是冲脉境层次,却没有对巨狼造成丝毫伤害,可见它的防御力,相当惊人。从这点来说,泥塑巨狼比真正的凶狼,更加厉害。
  “来得好,正好拿你来练练手。”姜山心中生出不少的想法,却还得仔细试验过才能确定。
  “嗡……”这一次,姜山没有出手,而是催动晋阶后的灵觉,迅速扩散。
  波纹斩!这招姜山已经推衍了许久,但还是第一次真正用来攻击,就不知道其威力,有没有姜山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灵觉的形态,不再散漫,而是凝聚起来,在姜山身周形成了光环。然而这个光环,只有姜山自己能看见。除此之外,就算已察觉到姜山的修炼者,都没半点感觉。
  这可是来自魂境的力量,或许只有丹境高阶修炼者才能略窥一二。
  在姜山控制下,灵觉化成的波纹,准确冲击到巨狼脑袋里面由几个光点组成的符纹,无声无息。
  “哗啦。”快要冲到姜山身前的巨狼,化作了一地流沙。
  效果,远比姜山想象的还要更好些。面对波纹斩的攻击,巨狼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就已被灭杀。要是不用灵觉,姜山虽能击杀巨狼,但怎么都要消耗好一些力气。
  绝对不可能做得到,现在这么轻松。
  “再来。”姜山惊喜万分,主动找另一只凶兽进行试探。那是一只像土狗般的凶兽,但却长了两个脑袋,并且这只双头犬还有其他能力,可以发出地刺之类的攻击。
  一根根尖锥形状的石柱,从地面冒出,逼得一个修炼者,上蹿下跳。这些地刺,就已经差不多是丹境修炼者掌握的力量层次,岂是他这个冲脉境修炼者能抵挡。
  要不是这个修炼者在身法上有着不错的造诣,只怕早就被串成串了。
  然而,在双头犬和一只山羊模样凶兽夹击下,那个修炼者,却连向姜山求救的说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就只是凭借一口气撑着,要是泄了气,绝对是离死不远了。再说,他也无法保证,姜山一定会伸出援手。
  “波纹斩!”姜山念动间,无形波纹急速斩出。
  咻!转瞬间,灵觉化作的波纹,就轰击在双头犬两个丑陋头颅上,并且不受抵挡的钻了进去,把两个隐约符阵,冲击得七零八落。连修炼者身后,那只山羊凶兽都没能逃过。
  “哗!”广场中又多出两堆泥土。这证实了姜山推测,波纹斩在击杀这些泥塑凶兽时,拥有着,极为显著的效果。
  事实上,那个修炼者也被波纹斩轰中,但却穿了过去,修炼者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姜山觉得,这很可能是因为,眼前的修炼者,还没有开启神魂方面的力量。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姜山没有把那修炼者当成目标。否则,就算不能将其轰杀,也能让他受重创。
  姜山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犀利!”姜山看着目瞪口呆,停下来的修炼者,出言夸赞道。既然没有想着杀人灭口,把这功劳推到他身上,也就是顺理成章。那个修炼者怎么想,就是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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