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十九天(2)
这个时候我的目光却停留在文化馆前方的一个纪念碑上,它矗立在一大片的树荫之下,那是个手握圆环造型的纪念碑,这个纪念碑是为了纪念文化馆完工时建立的。文化馆当初要动工时因为资金不足让这个建案悬宕了许久,后来是由一些杰出校友集资完成的,这个纪念碑上都刻着那些校友的名字。
我用手触摸着石碑上刻凿的文字,脑海里想起了余可馨传给我的一道谜题,「文化前景的象徵是一片幽暗,如果能为它引来一道曙光,在光和影交会之处,将会浮现我深藏的祕密。」
看着那隻粗壮的手握住向下倾斜的圆环,我的脑中浮现了一个想法。我踩上纪念碑凸起的地方,攀住了那隻手腕,我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抬高至那个圆环的上方,让光线经过圆环投射在地上,可以看到由圆环的影子圈起了一个区块。我从纪念碑上爬了下来,朝着那个区块的位置探索了一番,发现那个区块上的土壤似乎比周围的土壤还高起了一点点。
我弯下腰徒手开始用力挖掘那区块的土壤,那区域的土质挖起来比预期还来得松软,大约往下挖了十公分后,手指碰到了一个坚硬物,把盖住的土壤拨开后,发现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里头装着一张卷曲的纸条。
「承恩,你在挖什么东西,是找到宝藏了吗?」林明彦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后。
「喔,没什么,我刚突然想起之前的社团活动好像在这里埋过东西,想说可以来找看看。」我把握在手里的玻璃瓶收进侧背包里。
「那是怎样的东西,有找到吗?」林明彦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下我挖掘的位置。
「喔,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找到,可能是我记错地方了吧。」
苏子豪这时朝着我们快步走了过来,「顏晓纹刚打给我说,第二关的关主挑战不够人手,要我先过去帮忙,你们两个还是继续支缓提示谜题的部份。」说完苏子豪便朝着远方放有桌椅的摊位走去。
我和林明彦继续给予其它卡关的组别一些提示,让落后的组别不会因为卡关就直接弃权。就整体看来,这次活动的气氛热络了许多,各组都卯足了劲在这场解谜竞赛中,还有人因为想迎头赶上其它组别在奔跑时摔了跤,虽然弄得灰头土脸,但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是很享受这种竞赛的乐趣。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不免会想,如果余可馨也能参与这场解谜竞赛,她应该会是里头最兴奋的那个吧。
我和林明彦尾随着几组落后的队伍走在前往化工馆的步道上。
步道旁有一株被撞倒的盆栽,林明彦走向前去把它扶了起来,开口对我说:「你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比上次好很多,应该没事了吧?」
「嗯,还过得去。」
「有开始规划毕业后的事吗?」
「还是一样,完全没有头绪。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会先去补个习试着考公职看看吧。」
这时有颗垒球朝着我的脚边滚了过来,我将它捡起来,看到远处有个人在向我挥手,我便把垒球掷了过去。
「有时我常会想是不是我们努力地规划生活,就能让我们想要的结果尽可能的发生,而那些不想遇到的事就会和我们擦身而过。」我低头凝视着地面。
林明彦先是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在面对种种命运的安排,我们的确只能听天由命,但很多时候我们还是能有所选择的。」
「说得也是。」我抬头仰望天空。
远方传出一声哨音,各组的竞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已经有三组队伍解开了前面的谜题进入了最后的关卡。最后的关卡是派出一个组员坐在有滑轮的办公椅上并把脚缩起来,由其他组员把他从起点推出去,最后他要能停在十五米外的一个方框里才算过关。然后关主会给出最后一道谜题,也就是宝藏的所在地。
这个关卡的难度颇高,为了节省力气各组都派出较瘦小的组员坐在办公椅上,各组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有人过关。
不过最后的谜题反而显得太过简单,题目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集散地」,我一看到题目脑中马上就有了答案,而答案就是n栋后方的空地。因为学生的美食街就是在n栋的地下室,厨房排烟孔的管线从地下室延伸上来,刚好正对n栋后方的空地,在那个空地上常飘散着各种食物的味道。
「欧耶!我看到宝箱了。」
领先的队伍在空地的草丛里发现宝箱后发出欢呼声,看着他们脸上兴奋的表情,我想这种快乐不是因为获得了五百元的礼券,而是源自克服了种种困难所带来胜利的优越感。
我不禁会想自己上次露出这么兴奋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和余可馨去津尾山看流星雨的时候吧。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自觉又刺痛了一下。
我试着把头脑放空开始帮忙社团整理场地和收拾道具,大约在四十分鐘后我们把所有的杂物都整理乾净,也把所有的场地都恢復了原状。
顏晓纹向前来协助活动的成员一一道谢。
林明彦和苏子豪在一旁间聊,我弯下腰把最后一袋垃圾绑紧,顏晓纹走过来对着我们三个人说:「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忙,毕业之后记得要拨空回来社团走走。祝你们将来鸿图大展、永保安康。」
我们和顏晓纹客套了几句后便和大家挥手道别,在转身要离去时我突然想起顏晓纹上次和我提起的事,我回过身对她说:「晓纹,你上次是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
顏晓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喔,我忘了。我会再找时间拿给你。」
「好。」我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我和林明彦、苏子豪顺道一起去吃了晚餐,吃完晚餐后,我心不在焉地随意和他们聊了一会就各自回家了。
回到住处,我坐在书桌前打开檯灯,拿出背包里的玻璃瓶,屏气敛息地将瓶口的塞子拔开,再用夹子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夹了出来,最后缓缓将那卷曲的纸条摊开来。
那张纸条上有着余可馨秀丽的字跡,上头写着,「踽踽独行曲折路,澄澈清明映我心。千言万语道不破,低头见影方可知。」
我眉头深锁望着天花板,到了半夜三点都未能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