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他们一样

  霍歌只要一想到他妈妈当年重病垂危在医院里面奄奄一息着,眼睛一直盯着门外,嘴上却一直倔强着说不愿意见他爸爸,霍歌的心里就跟刀割一样。
  叶依白看着霍歌脸上的痛苦,嘴唇颤动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霍歌,死去的人已经安息了,这个误会对于霍歌的妈妈来说已经是她死前最大的痛苦了,再也解不开的了。
  霍歌。妈妈她在天上看着呢,她都明白的,她都会明白的!叶依白从来都不信什么今生来世的,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霍歌了。人们对于人力无法做到无能为力的事情,总会借助怪力神说来解释,而且,这往往很有效用。
  看着眼前这样痛苦的霍歌,叶依白倒是真的祈祷着有今生来世,希望霍歌的妈妈能在天上看着,能够明白当年事情的所有真相,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叶依白抱着霍歌,感觉到了自己的手上有一点湿润落下,叶依白却不敢去看,这是她认识霍歌那么久,第一次,霍歌哭了,叶依白记得,从前她妈妈跟她说过,一个男人是不会轻易落泪的,特别是在自己爱的女人面前。
  叶依白知道,霍歌从来都不愿意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他软弱的一面,包括自己,所以她宁愿不去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诗诗跟我说过,你一直都因为妈的死耿耿于怀,也因为这个,这些年来跟爸爸有了隔阂,现在知道了这一切,你总该明白的,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不能全怪在爸爸的身上的。叶依白柔声劝说着。
  对于叶依白来说,霍家就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可她也知道霍家并不像表明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风平浪静,只是未曾想过,原来这风平浪静的背后,隐藏着一个那么大的真相。也因为这一件难言之隐,让那么多人的心中都有了芥蒂。
  霍歌久久地都没有说一句话,叶依白知道,这些事情霍歌到底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消化,所以也不再逼着霍歌给他一个答复了。
  你知道吗,当年我妈重病进了医院,在医院里面住我了好几个月,连床都下不了了,到最后,她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了,我只要一跟她提起我爸,她就流眼泪。
  我连一点有关我爸的事情都不敢再她面前说了。可她到临死之前的最后一眼,都是看着病房门口的。我知道,她在等,她嘴上说着不愿意,可是她的心里一直都等着我爸来看她。
  只是倔强不愿意说出来。霍歌只要一想到他妈妈死前,气都喘不上来了,眼睛还倔强地往病房门外看,心里就难受。
  我明白,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都明白,我也曾经经历过。叶依白皱着眉头说着,当年若不是叶擎出轨了刘玲,还有了叶依宁,她妈妈也不会死了。
  我还记得,当年我妈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去求我爸我告诉她,我妈在等她,我求他来看我妈最后一眼,我爸却连见我妈最后一眼都吝啬,我妈死的那一天,他们一家人,在庆祝依宁百日,我爸说,不能去医院,会惹了晦气。
  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就跟将掩盖起来的伤口,重新撕扯开了,又在每一寸的伤口上面洒满盐巴一样。
  他们欠你妈妈的,我全都帮你讨回来!霍歌握着拳头说着。
  不,不是,霍歌。我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直到最后她的心里都是爱我爸的,她告诉我,爸爸永远都是爸爸,让我要永远尊重他,连我妈都可以原谅他,我又怎么能怪他呢。
  你不是说,妈妈在去世之前,都一直在等着爸爸去看她吗,你看啊,就算她误会了大哥是爸爸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的心里到底对爸爸还是放不下的,否则不会到死都还牵挂着他了。
  妈妈那么爱爸爸,如果她知道了,因为这件事情,你还一直跟爸爸闹别扭的话,她也不会开心的。
  叶依白跟霍歌说她妈妈的事情,并不是想要让霍歌去为了她抱不平的,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叶依白心里的怨早就随着她妈妈的死而掩埋了。
  叶依白心里清楚,她妈妈到死都还是舍不得叶擎,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她妈妈到死都还记着的人呢?
  你太善良了!霍歌抬眼,看着叶依白,她的眼眶泛红着,但是眼泪却倔强得怎么都不肯落下来。
  不是善良,只是尊重我妈。若不是她妈妈对叶擎那么宽容,叶依白想,他也没有办法做到,在叶擎对自己的母亲做了那样的事情以后,还愿意开口叫他一声爸爸。
  霍歌,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叶依白有些沉重地说着
  你说。霍歌平了平自己的声音说道。
  答应我,从今往后,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拖着瞒着不说,我……我不想像你爸妈那样……一辈子,到最后留下的全都是遗憾!叶依白是个感性的人,这件事情对她的感触实在是太深了。
  刚才又好几次都湿了眼眶,只是叶依白知道,霍歌已经很难受了,不想要在霍歌的面前哭出来了,再惹霍歌更伤心。
  不会,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绝不会。霍歌说着拉着叶依白的手的力道也加重了。他绝不会让自己的感情像他的父母一样悲哀的。
  听了霍歌坚定的保证,叶依白的脸上才看到了一点点的笑容。叶依白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有勇气对着霍歌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不要再跟爸爸斗气了好不好。
  霍歌咬着边缘的嘴唇,没有说话。
  我打个电话给大嫂,他们出去了那么久了,也不知道大哥现在怎么样了。霍歌还是没有回答叶依白的问题,从地上站了起来,将电话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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