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画室

  邱晴向着主教学楼侧面的艺术楼走去。
  启华中学是市重点中的重点，自然财大气粗。
  艺术楼从外观上看去气势恢宏，然而每一处设计又充满了巧思，比如说位于一楼的这间画室。
  跟别的教室不同，这间朝外的一面有一扇巨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修葺上佳的蔷薇花园。
  此刻，白色窗纱被风吹得微微卷起，花园里蔷薇花叶轻轻摇晃。
  落地窗边，一个人穿着学校的夏季常服，背对着门，白而修长的手微微抬起。
  他正在专注地画着一幅月夜。
  湛蓝色大海的上空，悬着一轮皎洁的孤月，月亮在海面洒下粼粼波光。黑暗的天际还有闪电一闪而过。澄静的月和红色的闪电共存，寂静又神秘。
  邱晴站在门口，只觉得这画面美极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傻瓜，进来。”冰凉的嗓音此刻也染上了一丝笑意。手的主人微微侧过脸，对邱晴绽放了他这一天里的第一个笑容。“等我一会儿。”
  楼上的钢琴教室传来轻松的弹奏。
  “勃拉姆斯的f小调。”祁凌在完成最后的上色，声音带着愉悦，“你小时候最爱弹的。”
  邱晴去洗手间整理完刚刚被季遥弄散的头发，路过拐角，听到有几个女生在说话。刚想经过，却又停住了脚。
  “邱晴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那几个人为她神魂颠倒？”
  “是啊，喻茹都无计可施，我们更是连衣角都碰不上，她凭什么天天霸占着四个人？”
  “看她骄傲的那个劲儿，真以为她是女王，在这开后宫啊。”
  几个女生越说越起劲，邱晴听见自己从外表到行为都被犀利地批判了一遍，有点尴尬。
  随着男孩们越长越出众，她拉的仇恨就越来越多。
  尤其从这学期季遥正式成为他的男朋友之后，女孩们视她为眼中钉，处处孤立、排挤她，她却并不太在意。
  邱晴等了半天，听着批斗会远远没有结束的意思，拿不准要不要打断她们的好气氛。想了想，她还是走了出去。
  她不太会社交，平时也拙于解释，看上去美且冷，但季遥他们却知道她只是个天然呆。
  看到邱晴，八卦叁人组不说话了，但眼睛里的嫉妒似乎能把人烧穿。
  “有点像喷火龙。”邱晴想到这里，噗嗤笑了一下，又发觉叁人组还在看她，只能压下嘴角，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嘚瑟个屁啊！”喷火龙又继续开始喷火，邱晴忍了半天才没有笑出声。
  祁凌已经等在了画室门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凝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刚才女生们的八卦，不知他听进去多少。
  但看到邱晴的一刹那，眉眼间却又仿佛冰山融化、极地回春。
  两人并肩朝校门走去。
  “阿凌也去波拉波拉吗？”祁凌惯于沉默，邱晴也不太会聊天，两个人安静地走了好一段，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丝毫没发现自己语气中隐隐的期待。
  又是一阵沉默。沉默到她以为祁凌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嗯”。
  她停下脚步，诧异地朝祁凌看去。祁凌笑了笑说:“放心吧，我们一个都不会少。”
  邱晴觉得天气莫名的热，不然为什么脸感觉在发烧？
  校门口，篮球叁人组已经换上常服在等。往门口一站，他们吸引了不少校内外的女生驻足观赏。
  “我的天！覃一泓的机车后座什么时候轮到我？”
  “那个背着画夹走过来的是祁凌吗？好帅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们都好高啊，感觉我才到他们肚脐。”
  “太夸张了！不过我还是喜欢季遥，长得帅会打球还是学霸。咦，邱晴也来了，啊啊啊啊！”
  季遥女朋友，邱晴本人，被季遥一把搂在了怀里，又拉了一大波仇恨。
  “咳咳，还去月亮桥吗？我订座。”覃一泓看着亲密的两个人，觉得非常碍眼。每次看着他俩卿卿我我，他的笑容都有些僵。
  “不去了。还有一天就考试了，考完去吧。”邱晴拽了一把季遥的衣角，“走了。”
  “我也走了，祁叔在等。”祁凌家住得远，话没落音就不见了人影。
  覃一泓也没再坚持，戴上头盔，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
  “这小子最近不对劲。”季遥吃了一嘴机车尾气，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路上小心。”文岚笑着朝着邱晴挥了挥手，“一会家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