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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阿纵十一岁,每每逢甄先生的课,不是有意睡迟便是中途逃学。她一训就撒娇,说四书五经上讲的东西如残羹剩饭,不足听取。
现在想来,原来他离经叛道、罔视礼法的性子早有预兆,她不能见微知著,引导他走上正途。
千般万般都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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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亲事
秦窈自来作息规律,戌时末安寝,卯时梳妆。
李嬷嬷卯时正在屋外等候,久久不见叫唤。心想姑娘昨日受了累,迟些也无妨,管家媳妇还要一个时辰后才来回事。
自在外面守着,掐着时间上来敲门。
李嬷嬷先帮秦窈更衣,见她浑身青青紫紫的淤痕,忍不住心疼:“少爷也太不知分寸了,姑娘怎不说说他,反由着他胡来?”
秦窈忍着酸痛笑道:“嬷嬷,我不碍事。时辰不早了,你替我梳妆罢,嫂子们该来回事了。”
李嬷嬷自幼贴身服侍她长大,见她避重就轻、不欲多谈此事的模样,还有何不明白的。
踌躇半晌,低声道:“姑娘,你别怨我多嘴说几句。老爷夫人去世时,少爷年纪小,你身为长姐撑起秦家,事事小心谨慎,不肯行差踏错半步。
我知你深明礼义,严于律己。少爷仰慕你,你自觉淫秽罪恶,痛苦不堪。按我说,你不要这般为难自己。外头的人确实厌恶不耻乱伦之事,但他们是为色欲贪念苟合,你们则不同。
少爷外面看着行事稳重,怠于计较,一旦涉及你的事,就变得暴虐浮躁。你推拒他,苦的还不是自己。”
秦窈沉默半晌:“嬷嬷,人们只看结果,不问缘由,错即是错。秦家三代荣盛,及至我们这辈,正室只有一个男儿。堂族虽有子弟无数,无不是膏粱轻薄之流。阿纵肩上负着宗族的兴衰荣辱,我不能放纵他为一己之私弃名誉不顾。”
“姑娘,你一个女儿家,何苦想这么多。”李嬷嬷捏着衣袖擦泪。
秦窈看看门外蓊蔚洇润的花草树木,失神片刻:“在其位谋其职,我身在秦家,受它的恩惠,自要维护它。”
李嬷嬷满脸疼惜。
秦窈强颜欢笑:“嬷嬷不必这样,有你们这样替我分忧,我不苦。”
看看天色,起身道:“嬷嬷同我去前厅理事罢。”
秦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内里的事每日不过五六件,皆是简易的,管家嫂子们处理起来得心应手,秦窈不必花费过多心思。
难的是外头的事。
外头的田庄铺子近年因阿纵的战功赏赐不少,打理起来极为繁琐。她又不便出面巡看,每日只在家里听管事汇报。
为防底下的人偷懒蒙骗,秦窈需听取多方消息,事无巨细,更是毫无闲暇。
看看将近午时,大丫鬟花盎进来问:“姑娘,今日午膳要摆在哪里?”
秦窈放下账本,揉揉眼睛:“少爷可有派人说回来用饭?”
“不回来了,说是皇上传进宫了。”
“那便摆在这里罢。”
花盎应一声,出去了。
秦窈用过饭,将余下的一点子帐数核算完,回后院略作午歇。一炷香后复又出来理事。
窗外的光束渐渐西斜。
这时门上有人报道:“东边大夫人来了。”
秦窈听是大婶娘柳氏来了,吩咐丫鬟斟茶,自己亲自出去迎进来。
彼此寒暄几句,柳氏道:“今日我老娘做寿,几个兄弟姐妹都回去了。大姐私下问我阿纵婚配了不曾,我说尚未,她就说她家大姑娘模样性子都不错,托我做个媒,问一下你们的心思。”
柳氏抿了口茶,又笑道:“不是婶子偏袒,我冷眼瞧着我那大侄女行为举止落落大方,有条有理,说话又是及其妥当的,倒有姑娘几分的风采。若是许了阿纵,未必不可挑得起秦家主母的担子。”
这个女子秦窈也曾见过几面,确实如柳氏所说的贤淑才德,堪当大任。
只是看昨夜阿纵的言语反应,秦窈实在不敢贸然答应。婚事若不成,徒然害了人家姑娘的名誉。
思考再三,秦窈道:“还请婶娘稍等几日,待我问过阿纵的想法,有眉目时,再请人告诉婶娘,可好?”
柳氏也知道秦纵的性子素来桀骜不驯,乖张不羁,只听秦窈一人的话。有秦窈开口,此事八字就有一撇了。
柳氏欢喜:“姑娘做事,自是稳当的。先不说这事,婶子还有一桩喜事同姑娘说。”
秦窈以为是家中有堂兄弟成亲生子,笑道:“婶娘请说。”
“姑娘为秦家辛勤劳累了八九年,连终身大事都耽搁了。如今阿纵已经可独挡一面,日后成了亲,家中的事也有她媳妇接手。姑娘可算是放得下心了,何不考虑一下自己的婚事?”
秦窈愣了一下。
终究是女子,提及婚事,脸庞便有些发热:“婶娘说笑了,我不曾想过这事,等阿纵先成了亲罢。”
“长幼有序,先长后幼。姑娘向来熟知礼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