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 微

  随便坐⋯⋯家中有点混乱,请不要见怪。那个⋯⋯你对茶菜会敏感吗?泡红茶可以吗?我知道有一些人的身体对茶很敏感的,喝一点就会让他有反应起来⋯⋯别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指会不断地上洗手间而已。如果严重起来,可能会被影响一整天的行程的。所以我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希望你不是那一种体质的人。
  说实话,我想不到太的妈妈竟然会找上报刊的人。在我印像中的她,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因为我从小就认识太的关係,所以我们的母亲也彼此认识,小时候还会到太的家一起玩。他的家总是有一股气味,因为每次见到太的妈妈,她都在吸烟。她不会因为我作客的关係而有所避忌,而且她也不太理会我们。我还偷偷问过太:「你妈妈是否不开心?」,然后太每次都会回答我一样的答案:「她总是这样的。」后来我妈妈知道了这件事后,就不让我再去了。
  我妈妈也跟我说过,她觉得太的妈妈应该是那一些不理会小孩的母亲。因为每次的家长聚会中,我妈妈总会发现太的妈妈不知道儿子在学校的生活。像成绩考得好与坏,或者是儿子得了奖,她都是从其他妈妈口中听回来的。甚至我怀疑过,她离婚的事情可能也是因为她自己的关係而发起的⋯⋯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说她的是非,只是我没想到她为了太,竟然会这样做。
  不管怎样,我同意提供所有我知道关于太的事情。既然是他妈妈向我妈妈亲自请求,那我是不可能拒绝的。而且,我也认为太自杀的事情有一点可疑。
  从小学开始,我就跟太念同一所学校,直到大学的时候我们也是念同一所学校的。也就是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当然不是!虽然我们认识很久,但我没有对太產生那种粉红色的感觉过,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不过,身边的人总是像你一样,误会我跟太的关係,这造成太一个很大的困扰。所以这一点,请你不要误会。
  在我印像中太,他是一个很神祕的人。即使,我跟他认识很久,但我总感觉自己不是很了解他。原因是他就像她母亲一样,太沉默寡言了。我和他沟通的模式,应该就是我说了很久后,然后就问他一句,接着他就会冷冷地回答我一句。即使我有多么兴奋地跟他讲话,他总是掛着那个一号表情,就是一个很严肃的脸。我有好几次思考过要不要继续跟他做朋友的,但不知不觉间就做了十几年的朋友了。后来,我们恰好念了同一间中学,然后就跟另外两个同学变成了一群好友,直到现在我们也在同一个聊天群组里。我待会可以把他们的联络方法给你,我相信他们可以给你更多资讯。
  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还记得在刚上高中时,我跟太和来自同一间小学的同学一起食午饭。那天餐厅的位置很少,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张四人的餐檯。然后我们就轮流出去拿午饭,太是最后一个出去的。突然,一个其他班的男生坐了下来,而他是另外两个男生的朋友。我立刻跟他说那个位置是太的,请他让开。但他没有理会我,并开始食了起来。紧接着,太拿着午饭回来了。他看了看情况后,就对男生说:「这个位置是我的。」男生抬头望了望,就笑言道:「现在是我的了。」
  听到了这一句后,他们都在笑,可能他们都觉得只是开玩笑。可是,我真的是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太会认真看待这番说话的。果然,当我再看到太的表情时,他又一次露出那个一号表情,沉默了一会,便冷静地说:「是吗?那我再找地方。」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对,那时候我没有上前跟他解释,因为我知道他已经把我变成共犯了,说甚么他都只会说自己不介意。就算是生气,但他从来不会激动起来,然后跟我大发脾气,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可能,这算是男人的自尊问题吧?
  当听到他自杀的事后,我很诧异。因为自杀这个举动跟我所认识的太很大分别,因一时衝动或者是极大的伤痛而引起的行动,我认为太不会这样做。但是,这个想法,是我第三次產生的了。意思是「太有可能会自杀的吗?」的想法已经在我脑海中第三次闪过了。第二次,是他申请留学落榜了,后来我不小心看到他在电脑中搜寻过自杀的方法。
  所以,太是有想过自杀的人。
  但是,想过跟真的要去实行是很大差别的。而且那已经是发生很久的事,所以,我还是不相信太会自杀。而且,我觉得自己可能知道兇手可能是谁。关于那句遗言,如果是关于告密的事,这一定是指那一件事情——
  「偽君子偷食事件」
  在我们的中学中,有一对夫妻老师。以下我就用m和f代表他们,因为在讨论区上大家都是这样称呼他们的。m是男体育科老师,而f就是女艺术科老师。他们是在学校认识的,听说是m对f一见鐘情后,就对f展开热烈的追求。他们还未在一起时,就有人发现他们会在同一间麵包店中,买同一款的三文治做早餐。但他们总不会同一时间回校的,这反而让学生们怀疑起来。
  只是这一件事,就足够让学生们讨论一整个星期了。你知道的,在讨论区中匿名发言是年轻人的嗜好。因为是使用虚拟网络帐号,才让我们可以放心畅所欲言。但是,我虽然拥有讨论区的帐号,但我从来只是观看其他人的留言,没有真的发言过。
  那时候,讨论区中一直讨论m和f的恋情事件。很多人认为f不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而且性格冷酷,不平易近人。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m?因为虽然m不是很帅气,但他是一个既风趣幽默,又阳光的运动大男孩。就受学生的欢迎程度而言,m比f更被学生们喜爱着,特别是女学生们。虽然如此,m还是对f强烈地追求着。例如说,他总会在课堂上提起f的名字,假装不在意地向学生打探f的喜好⋯⋯但是,f好像一直没有理会他,那态度就好像根本不屑接受m一样。那个时候,我们都不认为他们会在一起,有些跟m比较熟的女同学还会经常开他玩笑,在他面前做飞机的手势,我想你明白那是代表甚么意思的⋯⋯啊!不明白吗?这是代表f一直拒绝m的意思。
  直到一天,f在课堂上错口把在私下对m的称呼说了出来。大概是「小m」或者是「mm」那种情侣间的称呼吧。在场的学生除了马上起哄外,还立刻把消息放在讨论区中。这才让大家发现,他们原来一直在秘密恋爱着。很快地,整间学校都知道这件事情,也让讨论区的讨论区更热烈了。像是说他们可能已经同居了,或是f可能私底下是一个很温柔和撒娇的小女生。正当学校都在热烈讨论之际,一个月后他们突然对外宣佈,他们要结婚。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吧,让学生们都招架不来。当他们结婚回来后,便正大光明地牵着手一起买三文治,一起穿情侣外套上班,在学生面前大秀恩爱。当我经过看到m的表情,就觉得他满脸幸福。而渐渐地,他们的事便不再出现在讨论区中,因为已经没有更多的事值得人们去讨论了。
  但是,这幸福的婚姻却没有维持很久。
  有一天,讨论区上出现一个爆料的留言——
  「某体育老师外遇了。」
  这个爆料,大概是直到现在为止,在我们学校中最为震撼的事吧。虽然没有一口咬定的证据,只是一则无法分辨真偽的消息。它却像一颗原子弹一样,狠狠地投在我们学校,引发满城风雨。
  一瞬间,所有的体育老师被大家毫不留情地讨论起来。由起居饮食,到行事为人,交友生活,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都被学生们大肆地放在网上。
  由于没有指名是哪一个体育老师,包括m在内的两男一女皆成为了箭靶。不管是在网上的讨论区,还是在同学间的谈天中,他们都成为了话题人物。甚至,有人製造了一个排行榜,让所有人投票选出最有可能外遇的人。起初,m是最不受怀疑的人。因为他属于新婚期,离他结婚不到两年的时间,照理说还是甜密的时间。而且,m的人品受到学生们和家长们的认可,很多人对他讚赏有嘉。所以,m在排行榜上一直存于最低位。反而,另外一位名声较差的男老师就不太幸运了。以前就有听过他跟女学生过于亲近,然后也有人说看过他的位置中藏着小黄书⋯⋯如果那个爆料内容是真的,这个已婚的男老师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然后,事情变得更严重了,有人展开了实质的行动。有学生在网上打着公义的旗号,发起了审判男老师的行动。第二天,在男老师的车子上贴满了写着「外遇男」的海报。隔了几天后,他在课室里被淋了一大桶水。欺凌行为接二连三地发生,大大地困扰着男老师的生活。
  学校见事态严重,立刻呼吁所有欺凌行为应马上停止。这不但没有令情况改善,反而让欺凌行为变得更严重。男老师除了一边承受着网上的言语暴力,一边抵受在学校的霸凌,这简直是人间地狱。可是无论他怎样解释,学生们都也没有停止恶作剧。更可怕的是,家长从子女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纷纷要求学校作出交代,要男老师实行停职处分,以确保教导自己小孩的老师的个人品格是良好的。
  其实我那时也有想过,要是那个留言只是一个恶作剧,不是真实存在,那些所谓伸张正义的行为,岂不是毫无意义地对男老师作出的攻击吗?要他只为一句留言就担起这个如此严重的罪名,这也太过份了吧。
  正当这个想法从我脑海中浮起时,事情竟然意外地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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