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_294
柳至秦看着韩芬的眼睛说:“我掌握的其中一条线索显示,韩炯和易茗的死可能有关系。”
韩芬有一瞬间毫无反应,就连瞳光都凝滞了,几秒之后才颤着声音道:“真,真是他?”
“真?”柳至秦问:“你早就怀疑你的亲弟弟了?”
韩芬胡乱地捋了几下头发,她的手颤抖得很厉害,捋着捋着,竟是捂住了下半张脸。
柳至秦看了会儿,半眯着眼说:“这条线索正是来自于你。”
韩芬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你曾经质问过韩炯,是不是他杀了易茗。”柳至秦问:“韩炯给了我一个答案,现在我想听听你的答案。”
离开易氏海鲜煲后,花崇上车,让岳越往县公安局开。
易氏海鲜煲老板女儿遇害一事现在还没有传到旻前县来,客人们只知道凤兰那边又有一个女人被做成了半截神。花崇听到他们边吃边聊半截神,倒是没人提及老板的家室。只有一人在点菜时问了问怎么没瞧见芬姐,服务员说芬姐一家有事离开一段时间。客人打趣说,芬姐会赚钱,也会享受,这还没过年,就去南方过冬了。服务员没接这茬,拿了菜单就去后厨了。
旻前县公安局就在新城区的便民广场旁边,建筑修得挺气派,人员配备却远远跟不上。
花崇来有两件事,一是了解易隆失踪案——市局那边也有电子调查记录,但看记录远不如直接与当事警察交流,二是核实在奶茶店听到的事,前不久方龙岛上出了人命,这乍看和正在查的案子没有关系,但方龙岛太特殊了,半截神就是从岛上传出去的,这个节骨点上岛上死了人,不管死的是谁,都值得注意。
花崇出示证件后提了要求,对面的小警察从来没听说过特别行动队,有些懵,第一反应是花崇是骗子,往上头请示花了不少时间,岳越烦,抱怨了几句。花崇却很淡定,“没事,忙大半天也累了,就当休息休息。”
岳越说:“这才到哪啊?你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累。”
花崇自己去饮水机那儿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岳越,“不累也歇歇。这些小地方是这样的,你不能拿大城市那一套,我们那一套去要求人家,要给他们一个适应的时间,大家都不容易。”
进入特别行动队的哪个不是各自市局的尖子,是尖子就少不了傲气,倒不是说瞧不起基层,但双方办事效率不一样,思考问题的方式也不一样,一些基层的工作方式看在岳越眼里那就是没效率,就是磨蹭,再往难听了说就是没有责任心。时间多重要啊,别说在特别行动队了,就是在一些城市的重案组,遇到棘手的案子,刑警们都是恨不得把一分钟掰开来用,能不睡觉就不睡觉。
像刚才那位小警察,岳越看着就不舒服,想去催人家。他觉得花崇该是和自己一个想法,毕竟花崇比他还厉害,还看重时间。但花崇居然就让他安安心心喝水。
“大家都不容易”这句话让岳越有些感慨。花崇对自己,对他们要求都很严。特别行动队担子本来就很重,他们扛着这份光荣,就得做更多的事。可仔细想的话,花崇对地方警察,无论是重案组的刑警,还是基层小片警,态度都是宽容的。别人若是不挑衅花崇,花崇就给与相应的尊重,不会拿地位去压人。当然,若是有人故意和花崇对着干,花崇也不会给对方留分毫面子。
是个温柔,却有棱角的队长。
岳越喝完水,就没那么急躁了。有这么个队长在前头带着,急可以,但躁没必要。
县局局长姓吕,匆匆赶来,觉得手下怠慢了花崇,连忙道歉。花崇笑着与他客套了几句,切入正题。
吕局长当年就是易隆失踪案的参与警察之一,对这个案子很有印象,将资料全部打印出来,一边翻一边说:“家属报警的时间有点晚了,我们把旧城整个都走访个遍,多人确定易隆11月13号下午还在店里,后来就再也没见着。韩芬14号中午报警,说易隆昨晚去喝酒,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易隆有喝酒的习惯,但是13号晚上,他没有去过任何一个酒馆。”
吕局长叹了口气,“能查的都查了,最后就一个失踪的结论。”
“结论是失踪,这是基于线索的客观判断。”花崇说:“但是你们心里其实都有自己的判断吧?”
吕局长愣了下,好一会儿摇着头道:“易隆没有理由主动离开,他遇害的几率很大,我和几个同事都觉得韩芬,还有她那弟弟有问题,像这种失踪案,很多都是家人搞的鬼。但我们没有证据啊,这案子放在现在可能就破了,当时真不行。我们后来几年还盯了韩家很久,找不到证据。”
缓了口气,吕局长忽然皱起眉,“怎么?难道是他们做了别的事?”
花崇没详细说易茗的案子,却问起方龙岛,“今明两天有船去岛上吗?”
“难说,这风大浪急的,船好几天没出海了,这个季节啊,就是这样。”吕局长想了想说:“易隆就是方龙岛上的,查他那案子时我们也去过岛上。”
韩芬双手捂着脸,泪水从她指间流出来。柳至秦听见她说:“我不知道,但如果有什么人想杀了易茗,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他。他……他杀过人,易隆就是被他杀死的!”
第96章神眼(12)
即便是对旻前县的人来说,方龙岛也是个神秘而陌生的地方,海洋像是将陆地的根都斩断了,方龙岛漂浮在海上,那里的人没有根。
二十出头的韩芬拉扯着弟弟和妹妹,初中还没念完就被迫四处打工,白天在养殖场忙碌,晚上就去码头送货。船出海,驶向海雾迷蒙的方龙岛。
起初她不愿意去方龙岛,因为觉得岛上的人野蛮、没开化,遇到事情不讲法律。但是老板跟她说,夜里出航送货,在岛上待个两三天再回来,收入能抵她在养殖场干大半月。
韩芬自己倒没多在意钱。如果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那单是养殖场的工作就足够她过得舒舒服服了。
但是父母早已过世,将弟弟妹妹丢给她。弟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成天在外面跟人干架,前不久打伤了同学,赔了一大笔医药费。妹妹倒是乖巧,但乖巧意味着将来得花更多钱——妹妹要念书,要考大学。她横下一条心,要将妹妹给供出来。
因为对未知的惧怕,韩芬没有立即答应老板,说自己还要回去和弟妹商量一下。
老板一脸不耐烦,说你可想清楚了,那么多人都等着这份活,你现在拒绝,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