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前面老是被骂反派脑残……反派现在都只露了冰山一角呢。北斗的风气其实算挺正的,但修仙界本身是成人世界不是童话梦幻世界,人人相亲相爱笑脸相迎你好我好——不可能的。
  不过,在看似“讨厌”“自私”“有病”的表面之下,也藏有脉脉温情。比如蒋青萝。我知道她很讨厌,那种说话难听的人真的巨讨厌,是毛病,要改。
  但是温情也是真的温情。
  上一篇童话风被说zz,这一篇成人江湖向也被说zz,我自闭了。
  不过也是我写得不够好,回头有空我把前面几个人出场的地方精修一下,再删繁就简,应该好一些。
  *
  下面是太啰嗦完全可以不看,但如果对人物塑造感兴趣可以看看的作话时间:
  为啥你们都会觉得我要写脸谱化人物啦……我好像还没写过单一形象呢,就算有也是笔力不足。作为业余心理学爱好者,我还是喜欢理解更多于批判(并不是说不批判)
  写柳清灵的一部分原因,只是因为我以前看过这类文,觉得这种坚信系统、坚信几个人就能决定世界存亡(民工漫躺枪)、理所当然把自己摆在受害人位置上从而占据道德高地的逻辑比较有趣【注意非贬义】。有趣的点在于:
  类型文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好的故事氛围常常会盖过逻辑的不合理。在很多穿书类型文中,争夺“主角位置”和“众人喜爱”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主题,看的时候很爽(我也很爽),但如果把这类逻辑摆在传统仙侠剧情文中,以“世界很大很复杂很真实”为前提,这种“谁是主角”的斗争……是不是忽然就变得荒诞可笑起来?
  确实非常有趣对吧。
  我翻纳博科夫的《文学讲稿》时,看见了他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天才的小说家能构建独属于自己的故事风格,比如简奥斯汀的浪漫田园婚恋喜剧就是她开创的独特风格,像“小姐们手中精细的绣品”,那当然不是真实的世界,但其中的故事在她的世界框架下却绝不违和,反而别有一番趣味。只有二流的小说家才会去辛辛苦苦地镜像反映现实世界,比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大佬的世界我们凡人是不懂的……】
  这个当然只是一种比较激烈的观点,但也可以说明故事氛围的重要性。穿书类型文的主角争夺战也是如此。放在固定的故事框架下,可以激发读者的愤愤不平:本该属于a的东西却被b夺走了,本该喜爱a的人却喜爱上了b,而这都是b作弊的结果。不行,a要抢回来!
  但是一旦故事框架被换掉,主角争夺战就变得十分幼稚滑稽。
  当这份滑稽凸显出来以后,再扒开这层可笑的外衣,露出其中人物真实内在的一角,这种反转才更有趣。会让我觉得——啊,原来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所有的情感都有存在的原因,所有的丑陋都可以追溯源头。“存在即合理”——这个“合理”并不是right,而是reasonable,是指有果必有因。
  柳、蒋二人之后还会出场,戏份不多,但也并不是给主角添乱的搅屎棍一样的存在。她们的形象反转已经完成,今后会加入欢脱的北斗大家庭。不过当然,柳清灵身上的“系统”还会搞事情。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她也很惨……
  读者如何评论都可以,但柳清灵不会只做“绞尽脑汁搞主角却让自己跌得很惨”这一件事。我很喜欢女孩子的。
  前面有些剧情确实写得比较乱,出场人物多……这本我写太快了,前面的确没把握好,等我有空再回头处理一下。哐哐撞大墙。
  总之,我写文从来不是为了什么深度啦、讽刺批判啦、发人深省啦之类高大上的东西,我只是为了有趣而已。阳春白雪很有趣,下里巴人也很有趣,狗血俗套天雷我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希望你们也能觉得有趣啦,en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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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别人的心思猜不准
  隐元峰。
  辰极岛九峰之中, 以隐元峰最为神秘。戒律堂隐匿于此,外人无令不得进入。山中有树无花,有石无土;怪木扎根嶙峋岩石中, 高耸连绵。有一道飞瀑自山间跌落, 落为寒潭, 弥漫幽凉水汽。
  瀑布背后藏有黑狱,一直深入寒潭之下。
  执风站在黑狱底部, 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妖兽死尸。这是一具巨大的虫尸, 足有二人高、十人长。但尸体几乎只剩了一具空壳, 只有狰狞的复眼死死睁着,口器上还留有被烧灼的痕迹。
  骨架雪白。
  “执风院使。”有人在背后叫他, “找我何事?”
  执风转身看去。
  黑狱四面留有空隙, 足以让天光渗入。道道天光好似金色的绫缎, 薄而透,吝啬地带来些许光明。而在这道道光明之下, 立着个白衣人。他头顶有一只半透明的翠色小冠, 在稀薄的天光里折射出晶莹的色彩。
  而另一些天光,则照亮了他唇边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是一个随时都准备好的笑容。
  “卫师弟,这具虫尸不正常……咳……”执风哑着嗓子咳嗽了一会儿, 手腕瘦得能看清每一寸骨骼的形状,但在嘶哑的咳嗽声里,他的语气却依旧淡然冷静,“你看, 它的骨架是雪白的。”
  白衣的剑修站在漆黑的黑狱里,投去一瞥。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很正常。具足虫的骨架原本就是雪白的。”剑修的声音像一杯永远不会变化的温水。
  执风微微一笑:“这辰极岛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说这话, 除了卫师弟。没有谁比你更了解魔气。你一定看得出,这只具足虫生前已然妖兽化。从它的口器中还能检测出魔气的残余。”
  卫枕流也同样微微一笑:“这是执风院使从何处猎来的?”
  执风沉默片刻, 有些苦笑:“若我说是在辰极岛上发现的,卫师弟信不信?就在摇光峰一侧的地下,很接近岛上灵脉。这孽畜恐怕是想污染岛上清气,教所有人都感染魔气……但在我们发现它时,这孽畜已经被消融了血肉,连魔气也被蚕食得只剩些许。”
  卫枕流轻轻一挑眉。微弱的天光里,他的微笑是如此沉静,唯有眉心那一点红痕好似被火焰吻过,掐不去那一缕灼灼之意。
  “这岛上,唯一能吸取魔气的就是我。”他了然,“执风师兄怀疑我?”
  “并非如此。”执风连忙解释,却又咳了好一会儿,直咳得黑狱里四面八方都是回声,他才咽下那一口淡淡的血腥味,说,“这具足虫潜伏岛上,必然有内鬼遮掩。我们已经调查过,这孽畜死亡的时间,正与谢师妹在海边悟得太阿剑意的时点相同。”
  本就安静的黑狱忽然变得更加安静。方才还有些许虫鸣,这会儿连那微微的声响也都停下了。
  因为有一股比水汽更幽凉的压迫之意淡淡盘旋。
  卫枕流笑意不变:“执风师兄怀疑我师妹?”
  “快将你那些杀气收起来。”执风有些无奈,有些好笑,却更多有些心惊,“谢师妹走的是堂皇正道,怎么会和魔气有关?倒是她一朝悟得日月剑法,就引动太阳真火。太阳真火是天下邪魔克星,只一缕就将潜伏地底的妖兽杀死,避免了可能的灾祸,让人钦佩不已。”
  执风说:“但我担心,幕后之人被谢师妹坏了计划,会不会拿她泄愤……”
  他一边说,一边密切注视着卫枕流的反应。执风坐在院使的位置上已有多年;很多时候并不是他想不想信任一个人,而是他的位置要求他对每一个人都保持怀疑。在脱离感情之后,纯粹的理性不得不为他建构出这样一个可能:卫师弟与具足虫有关,只是因为坏事的是他看重的师妹,才没有下手。
  毕竟,岛上有魔气的除了他,还有谁?护山大阵已平稳地运转了十万年,从未忽略任何魔气。
  卫枕流的反应却十分正常。
  他立即皱眉,有些责备道:“执风师兄,你应该早和我说这事!这都过去了一月有余,幸好我师妹没出事。不行,今后我需要更看顾她一些。”
  说着竟然转身就要走。
  执风更加好笑,同时也更加放松起来。他开口道:“卫师弟,你别急。四六给我传信,谢师妹刚刚在斗法台上同摇光峰的柳清灵师妹斗了一场,之后又去了洞明峰。洞明峰主是玄德境修为,不会让谢师妹出事。我叫你来又不是让你白跑一趟。这具足虫魔气未除,还要劳烦你。”
  剑修闻言转身,叹了口气,说:“我倒忘了,我还是个做白工的。”
  就走过去,抬起手,对着具足虫的尸骸一点。忽然地,那巨大的虫尸猛然一抖!
  昂——
  一道扭曲的幻影发出凄厉鸣叫,正是那具足虫的模样!它浮起在尸骸上,扭动挣扎不止,形状极为可怖。
  在场的两名仙家子弟却面色平淡,像是早已看惯。妖兽的血脉本就被魔气污染,再得到外来魔气补充,常常蕴养出“二重身”。如果让二重身逃走,就会出现新的魔化具足虫。
  不多时,那道“幻影”就被拉扯下来,在剑修手中化为齑粉。紧接着,整个具足虫的尸骸也灰飞烟灭。
  有一刹那,卫枕流的眼里出现了一种极度的漠然;血色在漠然中沉默翻涌,映照出的并非眼前纷纷扬扬的白骨碎屑,而是无数尸山血海的影像。
  执风并未察觉。
  他只是带着几分好奇,问:“我刚说谢师妹同柳师妹斗法,你这平时最爱护师妹的人,居然忍得住不问谁胜谁负?”
  剑修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他偏过头,漆黑明亮的眼眸中全然是一片笑意。
  “蒋青萝是个草包,”他出乎意料地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紧接着才道,“而柳清灵……大概算得上包裹那包草的布头。要她和我师妹比,实在有些太难为她了。”
  执风摇头:“都说天枢卫枕流是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谁知道你刻薄起来比谁都不让。”
  卫枕流淡淡一笑,转身离去。他踏过黑狱中的水面,踩出一圈又一圈的暗色涟漪。稀薄的天光渐渐变成了明丽的阳光,最后彻底照亮了他玉色的面容。
  他站在隐元峰上,抬头看了看太阳。那是人间最为光明的存在,天然便能驱散一切邪恶,更能刺痛所有黑暗。以他的修为,像这样直视着太阳的时候,依旧隐隐会有流泪的本能反应。
  他抬手传出一道音符。
  [溯道友,你的小朋友不幸灰飞烟灭了。]
  那边很快传来回音:[那不是我带来的小朋友。具足虫的主人是谁,你有线索?和三年前擅自在辰极岛动手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卫枕流并未回答妖修的疑问。
  [哦?那我就放心了。它碍过我师妹的眼,我顺手就将它彻底吸收了。]
  半晌。
  [天杀的卫枕流那上面有我派去收集魔气的三转魔蛹!!那具足虫怎么谢蕴昭了你又发疯?!]
  [它死在了我师妹的日月剑法下。]
  [???]
  卫枕流慢条斯理地回:[我师妹如朝霞光辉灿烂,却不得不耗费些许光辉在那丑陋的魔虫身上,实在令我心痛。]
  [我他妈……呵呵,丑陋的魔虫?这北斗上下最大的魔气源头,你以为是谁?]
  卫枕流一哂,扣了传音符,重又抬头望向太阳。正是午后阳光最为浓烈灿烂时,二月的春光已然带回暖意,令世界愈发净无瑕秽。
  即便眼底微微刺疼,他仍旧凝视着那片光辉,没有闭眼。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自言自语般地吐出一句:“是啊。”
  这岛上最丑陋的存在……
  正是他自己。
  *
  谢蕴昭去了洞明峰。有峰主的锦囊作为信物,她来去无阻,顺顺利利就到了山顶上的峰主洞府。
  燕芳菲住的地方叫“生尘阁”,外表朴素,用各种草药作为装饰,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化玉灵芝带回来了?”燕芳菲在写药方,用的桌椅都格外矮一些。她头也不抬地指了指旁边的玉盘:“放上去就好。”
  放上去?谢蕴昭对着不过两只手掌大小的玉盘,疑惑了几秒后释然了:一定是类似乾坤袋的灵器,看起来很小,其实很能装。
  于是她放心大胆地抱出了半人高的箩筐,一股脑将所有灵芝“哗哗哗”倒了进去。
  然后,淡黄色的灵芝就洒满了生尘阁的地面。
  谢蕴昭抱着箩筐,陷入沉默。
  燕芳菲诧异抬头,盯着那满地灵芝,也陷入了沉默。
  “你,”一米五的洞明峰主站起来,犹豫了片刻,“你是不是去哪座山峰的宝库中抢劫了?”
  谢蕴昭掏出翠色小铲,把灵芝一朵朵重新捡起来,小心回答:“不是说可以尽力挖掘吗……”
  坏了,莫非挖太多要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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