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池衍细细眯起眼睛。
  小姑娘倾身跪在他跟前, 那双温软的手心贴在他颊侧。
  低下头来看他时,长睫流转清魅的暗影。
  微风透入纱帐,她幽柔的发丝轻舞, 撩云拨雨般,若有似无地拂过他鼻尖。
  抵一抵腮帮, 舌尖存留着她和荔枝的香甜。
  之前在江心岛,他怕惊到小姑娘, 还想着慢慢来。
  然而眼下, 她说, 她愿跟他。
  梳入她柔顺秀发的手缓缓流连过优美的玉颈, 又极有耐心地,往上在她耳垂敏感处故意轻捻。
  引得锦虞身子颤栗。
  池衍慢慢蹭向那发烫的脸蛋, 指尖落到她唇上芳泽。
  红唇明艳,还有些微腫脹的痕迹,大抵是因为方才的深吮。
  他修指如玉微凉, 轻轻摁在她柔软的唇瓣, 略带安抚。
  锦虞心中怦动, 扶在他双肩, 不经意沉溺在他连绵的温柔。
  她努力想让自己去忽视他的存在。
  便刻意去回味方才荔枝的甜味, 但那人可有可无地拨着她的双唇, 满是温存。
  分不清他这是充盈爱怜,还是在等她回应些什么。
  此时此刻, 即便孤身一人和他待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但那郎情妾意的情思蕴藉,锦虞虽模糊知道,却毕竟从没尝试接触过的。
  根本不懂这种时候,自己该如何是好。
  流波清眸小心觑了那人一眼, 锦虞悄悄启唇,微一颔首,潜意识里略带试探,纵使空如白纸,一概不知,还是轻轻吮住尖端微凉。
  谁知下一刻,池衍骤然身躯震动。
  见他浅褐俊眸之中凝来幽熠深光,锦虞惊了下。
  不晓得自己这般对是不对,锦虞怯生生地想要松唇,可那人却是蓦地往里滑,那指骨分明直抵上她柔软润泽的如莺调舌。
  夜里浮云微渺,空荡的高崖,偶有晚风掠过,时不时露出轻纱薄帐间朦昧的情绵。
  池衍气息沉重,所有意志力皆在那修长尖端,绕檀口香津,绸缪弄舌。
  他身边从未有过姬妾,便连侍女都不曾有。
  年年日日身边围绕的,都是那群出入沙场的赤云骑手下。
  故而他也算是头一回和姑娘这般。
  不过即便如此,总归他虚长她这么多岁,何况男人本就是自然而然便要懂得多。
  太过突然的侵据,锦虞抑不住呵出一丝猫音。
  杏眸泛漾水光,显得甚是楚楚可怜,她小嘴微张。娇美的脸蛋霞飞似的,边被迫吮舐,边又委屈生涩地望着他。
  池衍看上去面上一片深静,但身躯却是绷紧着。
  他桃花眸中的风流一瞬化作危险,衬着那点惑人的泪痣,便成极致的欲意。
  他忽地翻过,将人拦腰揽入臂弯,又摁住她皓雪般的细腕到锦毯,顺势跌躺而去。
  去他的循序渐进!
  他垂头封住她的唇,贪恋吮咬。
  仿佛是要将她喝醉酒那回的债讨回来,他再不控制且变本加厉。
  流连而过,陷在她馨香的颈窝。
  那精致锁骨不多时便印注了漂亮的红梅。
  宛如抱弹琵琶的灵活,笼罩那片玉色如珠般的盈泽。
  诗词里的那句“低眉信手续续弹,轻拢慢捻抹复挑“,似乎恰及于此。
  锦虞无力仰着,丝袍松垮尽数敞散开来,里面本就空无一物,这会儿倒是让那人更加方便了许多。
  上回她是喝醉了,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知道,可这回,感知他的意识是清清楚楚地。
  他每每造访过之处,她都觉得,眼眶莫名蒙出一层似泪非泪的水雾。
  思绪飘散的最后时刻,锦虞突然在想,自己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早知便不那样引他了。
  锦虞双颊红扑扑的,看上去比上回醉酒时候还要绯红。
  温温的气息如丝如缕,好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频促连连,就快要窒息。
  她想,如果此刻有张锦衾就好了,能让她抓一抓。
  可背后有的只是平而铺陈的锦毯,虽然柔软,却是让她如同海上浮萍,并无任何安全感。
  月华如水,照映纱帐,将暗影隐隐敛入朦胧。
  随风飘散的几许妙音透着风情,她本就好听的声线此刻染上几许情绵柔媚,娇娇的,别具美妙。
  幽暗昏沉的枕云台帷幔间,是片奇异而深刻的美景。
  温泉的水洗涤山石,锦毯弥散暖意,清风明月照拂在早被褪掉的宽大裳服,旁侧不知何时多了两件丝衣软袍,随意堆叠着。
  仿若有玉珠投入心湖,漾起涟漪,隐约将有波涛暗澜的势头。
  她虚软得精疲力竭,仿佛骨头都酥软成水流淌了。
  就在锦虞意识迷蒙不清时,随着几声银铃,双月桼突然碰到自己的肩膀。
  她一愣,透过眼前一层朦胧水雾,娇娇媚媚地望过去。
  只见男人曲起那两条细皙纤长,折到凝脂秀骨的香肩,足腕细细的,白净得如凝霜雪,右踝那只瓷铃铛反衬肤色,挂在他颈项。
  他倾身覆来,锦虞这才感觉到,如玉柔荑无措地搭上他臂膀。
  那家伙特殊但凶巴巴的,都不必去看,只那么些微地感受,便知有多凶神恶煞,小姑娘胆子小,难免会开始害怕。
  什么都没还有开始,锦虞便有点想哽咽了。
  但因着心里满是惧意,她咬着唇,不吭声。
  池衍低头,从喉咙里忍出一声沉抑沙哑,“乖。”
  亲了亲她的唇,“哥哥想要你,笙笙给是不给?”
  男人眼窝深邃,淡淡的泪痣迷离又惑人,轻哄她时,桃花眸流露柔情。
  太过动人的温柔,小姑娘根本招架不住。
  锦虞潮红着脸蛋,傻傻点了点头。
  似乎是满意她的乖巧,池衍浅浅噙笑,吻住她,流连纤长安抚。
  大抵过了亥时,已是初七。
  风过枝头,叶入飘帐,乌墨扬着雪尾,安安静静地趴伏在亭台外的低阶上。
  忽然,亭内溢出凝噎的腔音,小姑娘低低的呜咽仿佛被幢碎,接二连三而来。
  后来男人哄了很久,抽抽搭搭的声音渐渐停了。
  再后来,瓷铃铛里的玉珠子叮铃当啷地,不停摇晃出清脆悦耳的清响。
  他突然念起时常做的梦里,小姑娘走哪儿跟哪儿,梦境中,耳边尽是这连绵的铃铛声,而此时此刻,这样好听的声音,和那声声哑甜的叫唤,频率贴合。
  一方枕云台,温存的轻纱飘帐。
  一片暗光灯影间,一只如小狐狸似的雪猫慵然趴伏着。
  暗影幽秘律动,媚色生尘,一切都缱绻得如水如幻。
  恍若深藏了个绝美的梦境,充盈着无尽的蛊惑和遐想。
  十指相扣,将锦毯那人的手摁在两边。
  池衍碎发微乱,额际蒙了层薄汗,哑着声惑哄:“叫哥哥。”
  他眸中燃焰,深沉的气息重重打在她耳尖。
  锦虞搂着他颈项,涨红了脸,咬唇撇过脑袋,偏是和他对峙似的,僵持着不出声。
  风吹过飘来香味醇浓,沁透肺腑。
  其实现在并不觉痛楚,只是被他这般的眼神扫过,太过难为情。
  除了最开始那无可避免的包容含纳,她晶莹盈满眼眶,双颊赧红,简直痛不欲生。
  后来,他都很温柔,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也没太欺负她。
  风轻光静,白纱无垠,到现在,一切都恰到好处。
  但这人……真真是颇有手段。
  足踝的银瓷铃铛越响,就越卖力似的。
  不止如此,见她不哭了,还老要附到她耳边,说些不正经的。
  小姑娘不听话,池衍便总是猝不及防咬住她白里透粉的耳垂。
  锦虞本是羞得开不了口的,拗不过他,只得破出娇啼。
  如丝扣人,颤滴滴地唤道:“哥、哥哥……”
  这一声甜糯,却让池衍呼吸一窒。
  纵意厮磨间,他记忆深处倏地有什么一闪而过。
  ……
  那是辆金辉碧玉的宽敞马车,绮绣红罗。
  是送她出嫁的。
  而他一个送嫁将军,却在那辆马车里,和她缠抱在一起。
  她一身红色喜服艳得灼人,紧紧搂着他脖颈,如现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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