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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荀肆心中欢喜,与云澹这般莫名得趣。伸手帮他抹掉额上的汗珠,轻轻唤他名字:“云澹,云澹,云澹..”
  以为会换他一句大胆,他却顿了顿,将她抱的愈发的紧,在她耳边答道:“我在。”
  云澹,云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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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肆托腮看着窗外,脸颊一朵红云。
  正红进出三次都不见她有动静,到她身边轻笑道:“主子诶!一个时辰过去了,您还在神游天外..”
  荀肆捂着自己的脸问正红:“红吗?”
  正红手贴上去:“又红又烫。您别是发热了吧?”
  荀肆摇头,噗嗤一声笑了。
  正红见她这般,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她:“如何?”
  荀肆坐直身子:“嗯...好...”而后看正红一眼:“你快成亲吧,成亲真真儿的好。”
  “如何好法?”正红逗她,得碰上可心人儿那好才是真的好。
  荀肆一时不知该如何答:“总之就是好。”
  “好好,奴婢知晓好。主子不说奴婢也知晓主子好,昨儿夜里动静那么久,能不好么?”
  ?“你们听到了?”
  “被皇上锁在门外,又不敢走,怕出什么乱子,哪成想过了会儿便有了动静,就连静念都在一旁红了脸..后来着实听不得了,便叫大家退下了。”
  荀肆笑出声,站起身捶捶腰,又兀自念叨一句:“好是好,就是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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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澹见了贤妃一面,问了她家中之事,便起身去批折子,留她二人说话。
  二人目送云澹出了门,这才彼此一笑,荀肆上前拉住贤妃手,轻声问她:“前些日子不敢扰你清净。现在可好些了?”
  贤妃点头:“回皇后,好些了。”
  “修玉在我那里住着还算好,就是与修年打过两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罚他二人不许与对方说话,过了一日,他们受不住,便自己好了。”荀肆说完笑出声。
  “臣妾谢皇后。”贤妃与荀肆数月不见,这会儿略显拘谨。荀肆见她这般,不乐意了:“这样是没法讲话的,规矩忒多。”
  贤妃忙拍自己嘴巴:“您瞧瞧我,忘了忘了。”而后握紧荀肆手:“皇后近来可好?适才与皇上讲话,看他时不时看您一眼,好像比从前还要好些?”
  她这样一问,荀肆便有些羞赧,但又不能直说二人圆房一事,只得轻咳一声:“嗨,相处久了…”俨然老夫老妻一般,这语气逗的贤妃笑出声:“您才几岁,您二人才相处几日,日子还长着呢!”
  “那倒是。”荀肆站起身:“走,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贤妃的住处。舒月选的这处宅子,山水写意都藏在那一砖一瓦之中,贤妃那座院子尤是。在这座宅子最里头,清净,院子之内又大有乾坤,正南正北敞快透亮,贤妃一看便知比适才荀肆的住处还要好,登时眼睛红了:“您住这儿,我住不合适。”
  “哪儿那么多规矩啊,就让你住这儿。左右也住不了多少日子,再有个几日也该回宫啦!”荀肆爬上屋顶坐下,朝贤妃摆手:“上来。”
  …“我…”贤妃哪里就会爬屋顶了?这会儿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荀肆叫定西寻了个□□:“来,上来。我拉着你。”
  贤妃平素与荀肆玩的好,这会儿也不拘着了,拉起裙摆,上了房,坐在荀肆身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天,远处的梯田和金灿灿的花绵延出去,好不秀美,竟一时看呆了。忍不住与荀肆说了心里话:“这回出宫,竟有些不愿回去了。”
  ?荀肆偏过头看她,她眼睛渐渐湿了,一滴泪挂在睫毛上。
  “我是与思乔皇后一同进宫的,那时什么都不懂,被人浩浩荡荡从扬州送进了宫。进了宫,日子便那样一日又一日的过,多少无趣,只能几个人凑在一起苦中作乐。这回出宫回扬州,是十多年来头一回,出了宫,便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荀肆想起之前看到她那封信,隐隐觉得她不想回宫,这会儿应验了。默不作声继续听她说。
  贤妃用帕子拭了泪,继续说道:“进了宫,家门荣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我要那些荣华富贵做什么?”贤妃这会儿觉得委屈,她心中有许多话,可无论如何就是说不清楚,急的眼泪落的更甚。荀肆却是懂了。
  她从来都知晓后宫的女子可怜,十几人巴巴的守着那一个男人,云澹还算好的,从前的老祖宗们,动辄几十上百嫔妃。那些女子一进宫便是一辈子。贤妃从前尚能骗自己,但这回当她真正出宫一次,便无法再混沌度日了。
  这会儿荀肆脑子又活了,这个后宫连皇后都能假死出去,何况一个妃子…不对,还有修玉呢!
  “那修玉呢?”
  贤妃叹了一口气:“只是有那样一个念头罢了。”
  “哦。”
  荀肆手轻拍在贤妃背上:“快别哭了,好好一个美人儿,哭的忒狼狈。”
  贤妃被她逗笑:“好好。”而后瞧见荀肆脖颈上隐隐的印记,笑出声儿。
  “怎么啦?”
  贤妃将荀肆衣领拉上去,四下看看方说道:“那位,而今这样热情了?”
  ?
  荀肆睁大了眼:“从前不这样?”
  贤妃摇摇头:“鲜少。”
  鲜少是何意呢?贤妃在思乔皇后身上见过一回。那时不懂,还偷问过嬷嬷。后来懂了,便知晓皇上待思乔皇后不一般了。虽然只见过一回,但在贤妃心中,却已是高下立现了。倒也不必嫉妒。贤妃不是多嘴之人,只说鲜少,其余事并不会说。
  荀肆初尝人事,尚且不懂那些。以为他与谁都一样,兴许与自己只是一个开头,图个新鲜,往后便一样了。
  虽是这样想,心中又有隐隐失望。从前不觉得,而今却有些介怀。在荀肆心中,夫妻就该是阿大阿娘那般,守着一个人过活一辈子,不该到了夜里就想他今夜去了哪一房哪座宫。
  也不知为何,心里堵着。默默从屋顶下来,一个人逛宅子。逛着逛着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一个男人而已,开心了往一起凑,不开心了也容易,一拍两散就好了! 哼。
  第57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十九) 让春光……
  云澹与徽州知府议完事, 发觉天已黑透。
  这会儿还未用饭呢,也不知那傻子为自己备了什么吃食?一脚踏进小院儿, 发觉荀肆屋内灯黑着,便问正红:“皇后呢?”
  “回皇上,皇后睡下啦。”正红也不知为何今日荀肆早早歇下了,那人精神头足着呢!
  “?这么早?用过晚膳了?”没等朕?云澹心中加了一句。
  “用过了。”
  “可给朕备了吃食?”
  “皇后是在贤妃主子那里用的膳,也在那儿给您备了吃食。”正红按照荀肆叮嘱的,一字一句说了。
  云澹什么不懂?后宫姐妹关系好,拿他当物件儿让来让去呢。荀肆可真大方。云澹幽幽看那扇黑着灯的窗一眼,有意提了嗓门儿对静念说道:“那便去贤妃那用膳吧, 夜里就歇在那儿。”气人谁不会?
  那头荀肆听到这句,腾的坐起身来,跑到门边, 脸贴在门上去听动静, 那门却被人一脚踹开, 直拍荀肆面门。荀肆躲闪不及, 捂着额头哎呦一声,刚要发作, 抬头见云澹站在门口, 忙站直身子:“皇上为何踢门?”
  “皇后不是睡了?”云澹缓步进门,手执一盏灯。他将灯放在书案上, 又缓步去关门。动作极慢。
  荀肆见他神色不对,也不知自己又触到他哪根筋了,兀自站那琢磨开了。
  云澹坐下后见她皱着眉站在那, 显然脑子又不够数了。心道就你这猪脑子,还跟朕耍那些小把戏?还熄灯谢客,你怎么不把朕绑到贤妃那?
  “问你话呢, 不是睡了?跑到门那去做甚?”云澹起身到她跟前,手指点在她额头:“疼不疼?”
  荀肆又觉出疼来:“您看看,青了吗?”
  云澹仔细一瞧,可不是青了吗?本意吓她一吓,哪成想她跑到门后了?鬼鬼祟祟,成何体统。手掌按在她脑门上轻轻的揉,口中念叨她:“你有良心没有?自己吃饱了不饿了,就不管朕了?那往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朕也不给你了成不成?”
  “贤妃那儿给您备着呢,臣妾也是在那用的饭。”
  “宫里可有不成文的规矩,朕在哪儿用了晚膳,夜里就会歇在哪儿。你想好,要朕去贤妃那用?”是在将荀肆的军呢,看看这没良心的是不是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荀肆今儿本就有莫名情绪,被云澹这一句说的有些动了气,手推在云澹胸膛:“那您快去,跟贤妃也许久未见了,小别胜新婚,明儿也歇在贤妃那儿,后儿也歇在贤妃那儿。”
  “好。”云澹抽回手向门口走,走了两步又扭身回来:“朕想去哪儿歇着是朕的事儿,轮不到你安排。你若是真这么大方懂事,适才就不会偷跑到门口听动静。荀肆,你这人一点儿不会藏着掖着,就你那点儿鬼心眼朕搭眼就能瞧出来。”
  这话说的,荀肆不爱听!什么叫轮不到你来安排,说的什么话!
  荀肆被他气的脑门儿一鼓一鼓的疼,又伸手去推他,却被他顺劲儿带进怀中抱住,而后笑出声:“出息。”手又去揉她脑门儿:“朕说话是不是不中听?但你看看你办的事儿,是不是更气人?拿朕当物件儿让来让去,朕想去哪儿该去哪儿朕心里不清楚吗?”
  “那您想去哪儿?哎呦呦,轻点儿…”荀肆开口问他,惹他手劲又大了些,待她闭嘴了这才说道:“就想来你这儿。”可惜屋内灯影暗,荀肆看不到云澹红了脸。多好听的情话呐!手环住他的腰,笑道:“皇上说话怎么这么好听?”
  云澹不接她茬,唇凑到她额前轻轻吹气:“可好些?”
  “是,好些了。”
  “好些了朕便问问你,你可知错了?”云澹故意板起脸。
  荀肆一脸迷糊,还是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了,大眼睛扑闪扑闪,扑闪的云澹心烦,伸手拧住她脸蛋儿:“你是把脑子留在陇原了吗?嗯?”
  “哎哎哎,不是说不捏脸了吗?”荀肆叫屈。
  云澹见她好像真疼了,忙松了手又去揉她脸,这玩意儿没法弄,不能打不能骂,惹你生气了你还得哄着,暗自叹了口气方说道:“荀肆,你比朕小那么几岁,许多事兴许你不懂,也兴许你懂,但你装傻。男女之事,勉强不得。朕心在你这儿呢,你若是稀罕,就与朕站到一处。若是觉得不稀罕,也别推人走,懂吗?”
  哦。这回荀肆懂了。自己要他去贤妃那,他生气了。但荀肆旁的又不懂了,歪着脑袋问他:“那臣妾有不懂的,这会儿能不能问皇上?”
  “尽管问。”
  “臣妾是不是皇后?”
  “是。”
  “皇后是不是不该邀宠?是不是该劝着皇上雨露均沾?这样后宫才能太平。”荀肆目光灼灼,看着懂事极了,其实心里不情愿极了。她这人就是这样儿,她不把一个人放心上之时,那人随便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都与她无关。然而她放一个人在心上了,便奢求一些圆满,那圆满是什么呢?是那人心中只有她,再也放不下旁人了。荀肆知晓这不可能,他是皇上,世间绝色都在他身边,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儿了,眼下,她想要圆满。今日她是懂事的皇后,要云澹去幸贤妃,但她躺在床上,听到云澹说夜里歇在贤妃那之时,心中疼了一下。就那么一下她便知晓,她做不了开明的皇后了。
  “你邀宠了?”云澹笑出声:“没见过哪个邀宠的早早关了灯,连饭都不给朕备着。朕到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呢!”拉着荀肆到一旁坐下:“雨露均沾这事儿不是你能劝的,朕这么个大活人,心中想什么要什么盼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劝不住。后宫是不是太平,跟你关联也不大。”睥睨荀肆一眼:“就你?朕也不盼着你能做个好皇后,你从前什么样儿往后什么样儿吧。你少裹乱,后宫就太平了。”
  “哦。那…”
  “那什么那!”云澹用力打她屁股:“饿死夫君于你有什么好处!”
  “哦哦。”呆头鹅一样。
  这人怎么这样?机灵的时候机灵的不成样子,傻的时候也傻的不成样子。云澹叹口气将她抱到腿上,而今力气是真足,抱她一点儿不费劲:“你只管记得,我是夫,你是妻,咱们过日子要过到一处去。旁的事情交给我,你也不必担忧谁人给你骂名,所有的骂名,我来扛。”
  云澹这番话说的晦暗不明,荀肆听的云里雾里。不管了,她心中欢喜,捧着云澹的脸猛亲了好几口:“真是肆姑娘的小心肝儿!”没大没小起来。
  云澹大笑出声,拉她出门:“出门寻些吃食,再饿夜里就不能与你研磨兵法了。”
  …又说荤话!
  云澹拉着荀肆上了婺源古街。
  这会儿人烟少了,只余一个卖面的小摊位,孤零零支着一盏油灯。他回身去点荀肆额头:“瞧见没,就因为你,这会儿什么吃食都没有了!”
  “要么臣妾上山给您打只鸡?”
  “乌漆麻黑的能打到鸡?胡扯。”云澹拉着她坐下,二人匆匆用了一碗面,便在这古街上消食。荀肆又想起云澹说的那些教人听不懂的话,歪着头问他:“天下人为何要骂您?骂您什么?”
  “兴许会骂朕娶了一个悍妇。”云澹捏她鼻尖:“话说回来,往后别替朕安排去哪儿安置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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