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话至此处,她忽然微微眨眼,“皇上与臣女不同,只要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江山社稷,无论是谁都无法指责您的言行。”
  女子精致的侧颜莹白无暇,一双剪瞳似有一泓秋水照进人心中,泛着淡淡涟漪,萧辞忽然垂下眼帘,一边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细细把玩。
  “王德全不算聪敏,却跟了朕数年,你可知为何?”
  男子语调清冽,平静却又透着一丝压迫,宁栖任由男人的气息将自己笼罩,一边缓缓低下头,“臣女愚钝,不敢擅自揣测。”
  扫过那微微颤动的羽睫,萧辞眸色渐深,忽然低头唇角印在女子眼角,宛若蜻蜓点水,宁栖屏住呼吸指尖揪紧衣袖,面上有过点点酥麻,伴随着唇上多了份温热,她却忽然扭过头。
  “皇上……喝多了。”她眼神闪躲不定。
  两指托起那白皙的下颌,他眸中多了份别样的情绪,喉咙微滚,“朕以为你明白,又或者连假意奉承也不愿。”
  四目相对,那双黑瞳中仿佛出现了自己倒影,宁栖屏住呼吸,面上有过一瞬间异样。
  他松开怀中的细腰,眸中再无任何波动,只是神情淡漠的起身离去,然而衣袍却被什么扯住。
  一回头便对上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女子面上已染上绯色,声音清脆,“皇上连个位份也不给,却又怪人不会伺候,没名没分的都叫做苟合。”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我要双更,做个勤奋的人!
  第29章 后位【二更】
  “不是说不要位份?”他目光如炬。
  松开那抹衣袍, 宁栖微微眨眼,“若是皇上只是将臣女当普通人,自然是不需位份, 可若是旁的, 那别人该有的臣女也当然应该有。”
  不然和见不得光的情人有什么区别。
  还以为她无欲无求, 眼里只有她父亲,萧辞深深望了她眼,两指托起那白皙的下颌, “旁人的是旁人的, 你的是你的。”
  宁栖还未回过神, 却见男人已经迈出了内殿,她抬手揉了揉脸,一边给自己倒杯茶醒醒神。
  到头来她还是走了这步, 反正都已经出不去,不如将利益最大化。
  宫中如今的确没有别人, 不代表以后不会有, 等自己没了新鲜劲, 只会任人鱼肉。
  “姑娘为何又未留住皇上?”梓春忽然从外面走进。
  宁栖揉了揉脑袋,只觉得脑袋越来越疼, 明明知道该如何去做, 可就是迈不过心中那道槛。
  “名不正言不顺, 留下又有何用。”
  她起身前往床榻, “明日莫叫我。”
  反正都是活一天算一天,更应该及时享受当下,自己已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再庸人自扰,想太多只会掉头发。
  吹灭蜡烛, 梓春很快便合上门退了出去。
  次日几乎睡到午时宁栖才起来,从未睡到如此迟,但是她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屋外是炙热的烈阳,将整个院落笼罩在日光下,散发着阵阵热浪。
  刚洗漱完还未用午膳,一名宫女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启禀姑娘,宁尚书求见。”
  打开首饰盒,宁栖从中挑了根金镶珠宝半翅蝶簪递给梓春,又拿出一对白玉耳垂,声音平静,“待我用完午膳。”
  闻言,宫女立马退了下去,唯有梓春往外看了眼,据她了解的宁姑娘性情随和,也不喜斤斤计较,甚少会如此与人为难。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等宁栖出去时只见大殿内正坐着一名身着一品官服的老人,许是刚下朝便过来了,老人正坐在那闭目养神,只是桌上已经空了两杯茶。
  “听人说祖父过来,我还有些不信,毕竟后宫从来不准外男踏入,祖父此行可是有要事?”她迈步来至上首坐下。
  宁临民忽然抬眼,虽然等了许久,但似乎一点也不气恼,老脸上满是和蔼,“你放心,我已回禀过皇上来探望孙女,皇上也是许可的。”
  孙女?
  宁栖笑而不语,连族谱都不让入的孙女。
  多日未见,女子已然没了那日眉眼间的忧愁,柳眉如月,两颊玉如霜,一袭金丝白纹昙花锦裙明媚清艳,宁临民不得不承认,若是自己能早些发现这个孙女,或许亦能早些为他所用。
  “我知道你与你父亲都是怨我的,只是祖父亦有难处,为官不易,那时我若横插一手你父亲只会被盯的越紧,索性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祖母也都想再见见你,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他重重叹口气。
  望着那个满脸歉疚的老人,宁栖只觉得讽刺至极,刚进京城之际她也想着如果对方出手相救,一切都可作罢,可是结果却是倒打一耙。
  “我记得祖父曾言一切都是父亲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她轻笑一声,目露讽刺,“您莫不是忘了,那笔赈灾银到底是谁从父亲那拿走的?”
  宁临民心头一紧,突然定定的望着女子。
  “许多事我不说只是给您留了分情面,只是您自己都不要这分情面,因为自身利益,连亲生儿子都可抛弃,如今来与我说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您自己可信?”她目光灼灼。
  紧紧握着把手,宁临民面上多了分阴沉,又扫视了四周,见周围无人才骤然起身,“你休要胡说八道!分明是那逆子鬼迷心窍贪赃枉法,又怎能怨旁人!”
  见他如今还在这颠倒黑白,宁栖只是淡淡一笑,“是非曲直并非我说了算,既然祖父清清白白又何须如此动怒。”
  “你——”
  宁临民一掌拍在桌上,面上全是恼怒,“你以为靠上了皇上便可胡言乱语颠倒是非黑白不成!”
  他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似未想到那逆子竟然将此事说了出去,早知如此就该让人在刑部了结了他!
  “祖父严重了,论起颠倒是非黑白我怎能比的过您?”宁栖端过一旁的清茶抿了口,“这都是您那日的苦心教诲,孙女才明白这一番道理,许多事不能只能看对与错,而是看其中有多大的利益,不重要的都可舍弃,您连儿子都能不要,但愿宁家是否会在祖父的带领下继续昌盛下去。”
  她本是不愿撕破脸的,只是对方来此一遭怕就是要利用自己来牟利,简直厚颜无耻至极。
  阴沉的盯着那个淡然自若的女子,宁临民也未再与她做再多争辩,此时已然清楚这个孙女是彻底不能为他所用,不仅如此,还是他们宁家最大的威胁!
  “祖父也但愿皇上能够宠你一世。”他阴恻恻的拂袖而去。
  等人一走,宁栖神情也冷了下来,虽然不爱与人计较,不代表这种仇她都能忘。
  从京城下旨到苏州需好几日,对方身在京城不可能不知道。中间半点风声也无,分明就是一开始就打算拿她爹出去顶罪。
  人心险恶在这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要是不搞死对方,她们家难有安宁之日,或许做人有时候的确该狠一些。
  “姑娘可是与宁尚书起了争执?”梓春忽然走了进来,还望了眼门口,“恕奴婢直言,若是有宁尚书做后盾,姑娘在宫中亦会好过些。”
  宁栖忽然瞥了她眼,“此话我不想再听到。”
  许是察觉到她身上的不悦,梓春也立马不再多言,显然没想到中间已经闹僵到这种地步。
  回到内殿,宁栖重新拿出昨日的腰带式样,因为心情不佳,好几次都扎到了手,事实证明果然不该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绣到晚上几乎眼睛都花了,这夜她们皇上没有过来,反正要是没有册封,她是绝对不可能侍寝。
  一边想要自己伺候,一边连个位份也不给,哪有这样的事。
  这日早朝应结束的早,伴随着一名官员启奏完,整个金銮殿又瞬间寂静了下来,就在众人以为皇上要退朝之际上首却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那日爱卿们提议一事朕思索再三,觉得言之有理,后宫不可一日无后,朕觉得一人才貌品行皆是出众,想必爱卿们也是如此做想。”
  霎那间,底下就跟炸开锅一样,众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起来,这京城有这样的女子吗?
  那王丞相与华阳郡主长相还是还是不够出众,刘大人家嫡女但是才貌拔尖,可就是身份低了点,不足以为后。
  宁临民垂着头,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是何家女子,皇上不妨直言。”王丞相突然站了出来。
  扫过议论纷纷的一群人,萧辞目光清明,“宁尚书嫡长孙女。”
  整个金銮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齐望向宁临民,后者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宁尚书的嫡长孙女不就是上林苑那位姑娘吗?
  可是一个知县之女怎可为后!?
  “皇上三思,此女万万不可立后!”一名老御史突然跪倒在地。
  “还请皇上三思!”
  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从未有一刻如此齐心。
  周远海也是额前开始冒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动了立后的念头,还以为最多封个妃位,到底是他小瞧了那位姑娘。
  萧辞也未动怒,只是不急不缓的道:“这么说,爱卿们是有更好的人选?”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谁不知道宁尚书那孙女是苏州第一美人,能把皇上迷成这样可想而知,他们又去哪找个这样的人出来。
  兵部尚书突然跪着上前,粗着嗓子道:“先不说宁怀元如今只是一名知县,就算以前也只不过是个太守,更是一名罪臣,罪臣之女怎可为后?”
  周远海精神一震,突然反驳起来,“赵大人此话差矣,宁怀元一案乃大理寺审查出来的结果,如今又怎能算得上罪臣之身?”
  恨不得啐一口这个马屁精,赵尚书依旧义正言辞的抬起头,“就算如此,立后关乎万千,宁怀元一介知县,身份到底是低了些,还请皇上三思!”
  “赵大人所言甚是,知县之女万万不可为后!”众人连忙纷纷附和。
  望着那一群乌泱泱慷慨激昂的人,萧辞眉梢微动,“宁尚书一族历代为官,也算世家大族,怎在你们眼中便是如此不堪?”
  霎那间,一群人又齐齐看向宁临民,仿佛跟哑了喉一样,他们倒是忘了宁怀元也是宁尚书的儿子。
  而宁临民跪在那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猛地就如此倒了下去。
  “宁大人!”众人慌乱的连忙过去搀扶。
  就算高兴也不至于如此激动吧。
  王丞相低着头无人看清他面上情绪,只是冷冷的瞥了眼晕倒的宁临民。
  “宁尚书年迈,这几日便在府中好好休养,不必再来上朝。”
  萧辞神情忽然冷了下来,“此事就此定下,朕只是知会一声,并非与你们商议!”
  “皇上!”一名御史依旧要谏言,却只看到一道离去的明黄。
  王德全立马高声喊道:“退朝!”
  一时间所有人都高声议论起来,忠阳公只是瞥了眼丞相,没想到鹬蚌相争竟让渔翁得利。
  王丞相突然上前几步,笑着凑过脑袋,“此事来的突然,想必忠阳公也不愿让一个外人白白得了便宜,虽然皇上一意孤行,可若是你我联手谏言,皇上还是会有所忌惮。”
  第30章 调戏【一更】
  “丞相何须撺掇他人做这只出头鸟, 无论皇上做何决定老臣都听从。”忠阳公面露讥讽的瞥了他眼,“丞相与宁尚书不是关系亲近,这么大的事难道宁尚书没有透露个只言片语?”
  说话, 他顿时拂袖而去, 留下王丞相眯着眼死死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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