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乖孩子,只要你过得安稳,娘比什么都开心。”洪氏想摸她脑袋,可看着那满头珠翠还是收回了手。
“二姑娘可莫要再哭了,大喜日子别人看见不好。”芝兰不禁劝慰了一句。
宁栖忽然对一个嬷嬷招招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偏殿,她目光灼灼,“依依本宫便交给你了,但凡她有何委屈你定要告诉本宫。”
庄嬷嬷是宫中老人,此次也是宁栖特意让她跟着去赵府伺候,也是不想依依吃了苦而什么都憋在心里。
她爹已经死了,这个家不能再支离破碎。
“老奴明白,必定不让二姑娘受委屈。”嬷嬷赶紧点点头。
顿了顿,宁栖又道:“若是她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也要多教导,切忌让她处理好公婆关系,能退让就退让,但若是欺人太甚,那也无需再容忍。”
虽然赵家人都很和善,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看到的都是表面,所以凡事还是得多注意。
庄嬷嬷郑重的点头,“这个还请娘娘放心,老奴伺候过赵尚书的嫡姐,与赵大人还是可以说几句话的。”
赵尚书嫡姐也是先帝的淑妃,前两年才病逝,便是知道这层关系,宁栖才会选中庄嬷嬷。
嘱咐完外面也传来李嬷嬷催促的声音,似乎是时辰已经到了,宁栖也立马回到西殿,只见母女两还抱在一起哭。
“行了,时辰已到,出去吧。”
她拿过红盖头走过去蒙在宁依依头上,一边的洪氏也强忍着哭泣声。
牵着人一步步走出西殿,宁栖又将她手递给喜婆,不禁叮嘱了一句,“你要好好的,莫要与赵景耍脾气。”
虽然赵景也不像脾气差的人,可依依有时候性子的确比较任性,特别是对于熟悉的人。
盖头下的人肩头又开始微微耸动,突然跪倒在地,传来哽咽声,“我对不起姐姐。”
但凡她有点本事,也不会什么都让姐姐一个人扛。
洪氏也是目露愧疚的望着女子,她这辈子没对不起过谁,唯独对于宁栖是打心底的歉疚,便是对方骂自己一顿,她心里也好受些。
想将人扶起来,可跪着的人跟铁了心一样,还给她磕了三个头。
“长姐如母,娘娘也是受得起的。”梓春笑了下。
宁栖也未再阻拦,只是让喜婆将人赶紧送出去,不要误了时辰。
这一次并未有人阻止她出椒房殿,等送出宫门,远远看着外头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宁栖心中顿生感慨,可惜她爹没有看见。
“娘娘的封后大殿可比这风光隆重的多。”梓春冷不丁来了一句。
扭头看了她眼,宁栖眉间微动,“你以后要是想嫁人,本宫也会这样将你送出宫门。”
闻言,梓春却皱起了眉,“娘娘说的什么话,奴婢都三十了。”
她在宫中已经待了十五个年头,早就断了出去的想法。
“三十又如何,圣祖也娶了大五岁的皇后,若是在意他人目光,此时本宫岂不是得日日郁郁寡欢?”她说的认真。
后面的芝兰也不禁附和了一句,“娘娘所言极是,奴婢前些日子还瞧见刘侍卫给梓春姐姐送吃的,可是梓春姐姐太绝情,竟然把人给赶跑了。”
“芝兰!”梓春不悦的瞥了她眼,“何时变得如此多嘴?”
宁栖笑了笑没有出声,梓春就像是一块千年木头,万年不会开花。
许是了结了一桩心事,宁栖也放松了些,让御膳房送了些吃食便往御书房前去,只是御书房没有人,听说她们皇上在太极宫,她又提着东西去了太极宫。
王德全正守在外头,看见她过来连忙迎上来,“这几日风大,这些小事给宫人做就好,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走这么远来送吃食必定又该心疼。”
这个心疼应该换成责备。
“皇上这时为何在御书房?”她似有不解。
平时都是在御书房,便是衣物也都搬到了椒房殿,她险些都要忘记她们皇上是住太极宫。
闻言,王德全又看了眼里面,“皇上正在与几位大人议事,御书房多少还是小了点。”
话音刚落,殿门突然被打开,里头陆陆续续走出几名官员,宁栖基本都认得,大多都是身居要职,她也感觉到这几天她们皇上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可见一定又是要发生什么事。
“参见皇后娘娘!”几人躬身行礼。
早就听说皇后有孕在身,他们也彻底放弃了再游说皇上大选的念头,这个时候谁冲上去谁就是傻子。
“不必多礼。”宁栖微微颔首。
几人也未多言,齐齐相伴离去,只是心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皇上这样独宠皇后娘娘也不是个办法呀。
让梓春在外头等自己,宁栖独自提着食盒迈入外殿,她脚步很轻,也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免得总说自己不来寻他。
等慢慢靠近内殿时里头似传出了些许说话声,像是绎风的声音,言辞间还提起了“皇后”两字,她也渐渐停下了脚步。
“那老匹夫一心想让女儿成为皇后,要是能生下皇子就是他王家的傀儡,看到没有门路就巴巴的和周王狼狈为奸,是他三番两次谋害皇上在先,此次皇上也不必在给他任何留情面。”
屋里的声音渐渐清晰,宁栖没有太多反应,里头静了半响才传来男声,“看住丞相府每个人,朕不想看到有任何漏网之鱼。”
声音里仿佛夹杂着些许冷厉,让人闻而生畏,与平时的温和截然不同。
“各个城门都已经吩咐了下去,必定不会有错漏。”绎风正声道。
望了眼手里的食盒,宁栖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看到她这么快出来,王德全还有些惊讶,“娘娘这是……”
“皇上公务繁忙,本宫就不打扰了,免得又说我乱走,所以今日本宫来过一事还请公公不要说漏了嘴。”她微微一笑。
王德全自是点点头,“娘娘放心。”
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必定不忍其走如此远。
怀孕后宁栖就并未在乘坐轿撵,所以通常去哪都是徒步,恰好宫中又格外大,通常都要走上一刻钟。
等回到椒房殿,她继续翻看着着近来宫中的开支,头三月已经过去,李嬷嬷等人看她也没有之前那么紧了。
只是看着看着脑子却是一团乱,心里像是憋着一股郁气,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立自己为后没那么简单,如今又有什么好多想的,不过是确定了心中猜测而已。
“娘娘不去歇息会?”
梓春将窗户关上,似觉得她有心事一样。
合上账本,宁栖还是回到了床上,只不过是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了会,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去,殿内也燃起了明烛。
正欲唤人传膳,可一眼便瞧见软榻上的人,一袭暗色腾云五爪蟒袍背影略显孤冷,也不知坐了多久,宁栖顿了好半响,对方已经好几日没有过来陪她用晚膳。
虽然他说以后不管多忙都会陪自己一起用膳。
但她不会任性的去把自己和朝政对比。
“皇上来了为何不先传膳?”她迈步走过去,“臣妾也不知睡到何时,您不必等我的。”
女子面上带着醒后的惺忪,眼中甚至有些关切,再无任何异常。
男人面前的茶还是热的,似乎是刚来不久。
萧辞眸光一暗,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女子,忽然将人拉入怀中,“这几日琐事多,以后朕尽量空出一个时辰过来陪你用膳。”
宁栖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承诺这种东西她向来不会放在心上。
望着眼前瓷白的小脸,还透着几丝红晕,这两月她气色也好了许多,萧辞忽然垂下眼帘,大手覆上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动作格外轻柔。
“你今日去找过朕?”
殿内突然静了下来,宁栖眨了眨眼,神色如常,“见皇上在处理公务便没有再逗留。”
沉静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萧辞忽然握住那截细腕,指尖微微收紧,“你听见了什么?”
手腕泛着些许痛意,宁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一五一十的道:“只是听见皇上和绎风在说要事,大约涉及了王丞相一事,臣妾的确不该偷听皇上谈话,下次必定事先通传。”
定定的凝视着眼前神色平静的女子,萧辞眸中逐渐弥漫着一股愠怒,眉宇间也透着冷意,视线的压迫让宁栖低下了头,依旧冷静恭敬。
自己可以理解他的行为,所以也没什么好想不开的,为何他还要生气,是觉得自己不该偷听他们谈话吗?
两指托起她下颌,男人目光如炬,“你不想问什么?”
正想说要不要传膳的王德全突然愣在了门口,只觉得里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可还是大着胆子上前,“皇上……可要传膳?”
“滚!”
冷厉的声音让王德全不敢停歇的退了出去,一边赶紧挥手让外头的宫人离远些,额前冒出大片冷汗。
皇上可从来不会在皇后娘娘面前动怒,甚至连句重话也不会说,可自从在得知皇后娘娘来过太极宫就有些不对劲。
对上那双微沉的黑眸,宁栖忽略了腕间的疼意,“皇上希望臣妾问什么?”
她抿了抿唇,“问您为何要立臣妾为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皇上就是觉得女主心里没有他,所以才没有质问自己,可是她忘了女主本来就是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两个人都是闷葫芦,需要一个过渡来彻底交心
第50章 出事
四目相对, 男人紧握住那截细腕,似忘了收敛力道,直到女子瓷白的肌肤上泛起红印。
“过去都已经过去, 只要皇上如今心里有臣妾就行, 我不会去把那些事放在心中的。”她神色如常。
两指掐住女子腮部, 萧辞目光逐渐阴沉,“原是朕想太多。”
话落,他骤然起身离去,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面上透着驱散不开的怒意。
殿门突然被里面打开, 外头的人跪满一地,可当看到皇上的脸色时都是心头一惊,莫不是娘娘惹怒了皇上?
王德全也是心惊肉跳的跟在后头, 平日皇上纵然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如今这脸色他还是头一回见。
窗外吹进几丝夜风, 似透着几丝凉意, 宁栖撑着下颌定定的望着外头的下弦月, 眼角似有什么滑落,她愣愣的抬手擦掉, 面上依旧没有太多波动。
“如今已经入秋, 夜里凉, 娘娘怎么还坐在这吹风。”梓春连忙拿过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
一边又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外头, “娘娘……”
皇上可从来在娘娘面前动怒,便是平日说话也要柔上几分,今日这情况可是从未发生过。
“传膳吧,本宫饿了。”她收回视线。
闻言,梓春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退下去让人传膳。
她感觉的到自从太极宫回来后,娘娘便有些不对劲,可哪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娘娘向来理智,怎么会做触怒皇上的事,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这一夜宁栖是一个人睡得,与往常不同的是哪怕到了半夜,对方也没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