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沈繁花看时间还早,便决定去瞭望亭那边拉伸一下筋骨。她盘算着,练半个时辰,再泡个澡,那时景熙帝就该回来了。
  一整套练下来,沈繁花出了不少汗,胸前和腹部以及后背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最后的婴儿式做完,她收了功,披上披风,以免着凉,准备回屋去泡个温泉解解乏。
  出了亭子,沈繁花就看到绿倚红芍等人一脸的欲言又止,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两人低声道,“刚才皇上回来了。”
  嗯?她怎么不知道?
  “皇上不让通报。”
  沈繁花脚步一顿,也就是说她刚才在练塑形的动作他全看到了?沈繁花想了想,她后面几组动作,臀桥仰卧起坐……
  想到臀桥顶胯的动作,她俏脸一红,他不会误会了什么吧?天……什么叫社会性死亡,这就是了。
  “然后呢?”她低声问。
  “皇上站了一会,就回去了,大概是沐浴去了罢?”
  沈繁花掩面,药丸药丸,竟然还站着看了一会。算了算了,她就当不知道吧,反正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她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对了,皇上打回来的猎物多吗?”沈繁花又问。
  “挺多的,厨房都放不下了,皇上还让我们送一些给山下的雇户们。留下的都是口感较好的野物。”
  “你让厨房看着处理,一会我们要烤着吃。”吩咐完,沈繁花也跑回去泡澡了。
  沈繁花只泡了两刻钟左右就起来了,因为一会吃烧烤,身上会沾上味儿,估计还得再洗一遍,所以这次她就不多泡了。
  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时,景熙帝还不见人,估计还在泡着呢。
  泡那么久?这前前后后都有大半个时辰了吧?沈繁花咕哝着。
  而此刻被沈繁花念叨着的景熙帝,正看着身下那雄纠纠气昂昂之物苦笑,它似在抗议他这些年的薄待,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不肯消下去。
  沈繁花托着美人腮,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绿倚等人忙忙碌碌地做着烧烤前的准备工作。
  这时,山庄的管事匆匆而来,“主子,山脚下来了一群少年郎和女郎,为首的是郑国公嫡女,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
  一连串人名介绍完之后,他继续道,“今儿他们出城在这附近打猎秋游,其中有人不小心受了伤。他们经过我们庄子的时候,想借住一宿,顺便请我们帮忙请个大夫,明天再回城。”
  郑柔?那么巧的吗?
  “你看着安排吧,山下不是有间客院吗?将他们安排在那吧。”沈繁花不甚在意地道。
  那间客院是备用的,如果主家来庄子上玩,随行的人太多,在半山腰的别院安置不下的话,就会将一部分人安置在客院。
  “至于大夫,你们给多请两个来就是了。”
  管事苦笑,“这样的安排属于没异议。只是雇户们嘴不严,对方知道了您在庄子上。提出想要上山拜见一二。”
  “你转告他们,拜见就不必了。”沈繁花不想见他们,况且景熙帝也在这呢,她不想被打扰,他估计也是的。
  管事迟疑,“这会不会失了礼数。”
  沈繁花罢罢手,“无所谓了。”反正她刚和离,心情不好,特意跑到庄子来是散心的,有任性的权力。
  管事领命,准备下山处理这事。
  但事与愿违,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喧闹声。
  沈繁花不用看,光听外面的声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对于郑柔等人,庄子里的雇户们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不敢硬拦,让他们上了山。
  但她带来的人和景熙帝的人可没这种顾忌,这不,他们都被拦在别院外。
  所以郑柔他们此刻正闹呢。
  郑柔眼尖,从门口就瞄到了坐在亭子里的沈繁花了,她冲着里面喊道,“繁花,你这庄子里的人太没有规矩也太放肆了。我们两家世交,如今在外偶遇,我和王公子等人不过是想来拜会一下你这主人,却被他们一再阻拦,实在是气人。”
  沈繁花站了起来,丝毫没有请他们入内的打算,“好了,现在你们人也见到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沈繁花的敷衍,让在场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郑柔耐着性子道,“繁花,我们有人受伤了,借在贵庄借助一晚,但山脚的客院太小了,而且我们一群人男女都有,不适合混合住一起。”
  “然后呢?”
  “繁花,我记得你家在山腰处修的别院蛮大的,你一个人住的话,应该还有空余的房间吧?能不能腾出几间来给我们几个姑娘?我们只借住一宿。”
  沈繁花蹙眉,郑柔这一行人出现的太过巧合了,而且她的目的太明确,就是想住半山腰的别院,难道她知道景熙帝在此处?
  沈繁花猜得没错,自打那天之后,郑柔总觉得她和景熙帝之间氛围怪怪的,便派人留意了沈府的动静。他们此次打猎的活动,也是她一力促成的。她刚才留意了,阻拦他们的人中,有些个特征很像宫中侍卫。因此,她也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沈繁花,你就应下呗,不过是借住一宿,犯得着这么犹豫吗?”王东临不耐地道。
  嘿,一个个都来逼她?沈繁花才不惯着他们,“确实,男女混住不好。两个选择,要么我让人在雇户那里再收拾几间屋子出来,让男的去住,你们姑娘家就住客院。要么你们现在就启程,赶一赶,应该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城。”
  场面为之一静,对面的少年郎和女郎们都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决绝地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郑柔深吸一口气,继续劝道,“繁花,半山腰的别院就你一个人住吧,多加我们几个女眷并不会妨碍到你什么,为什么你不肯通融一下?”那样子仿佛在说服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
  沈繁花心中嗤笑,谁说没妨碍了?况且妨不妨碍你心里没点数吗?不妨碍你死皮赖脸要上来?
  郑柔激她,“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之处?”
  “抱歉,私人领域,怒不接待外客。”
  “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郑柔气道。
  沈繁花撩了她一眼,“如果不速之客也能称之为客的话,是的。”
  “你——”
  王东临上前,将郑柔拉回来,“算了,我们回城,不求她!”
  临走前,王东临朝沈繁花冷笑一声,“沈繁花,你最好乞求来日别求到我们头上,否则,今日之辱,必百倍还之。”
  沈繁花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有病?”
  郑柔看着沈繁花,眼眶都红了,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实在气人。
  如果沈繁花知道她想什么,一定会告诉她,我最喜欢看你们恨我恨得牙痒痒,偏又弄不死我的模样了。
  最后郑柔还是被她的小伙伴们拉走了,临走的时候,她回首不甘地朝别院看了一眼,那里,她期待的人并没有现身。
  第三十四章 和离第十二天。
  郑柔被王东临强拉着走了一段, 忍不住狠狠地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郑柔烦躁得很,她没想到, 自己刻意在别院门口闹那么一出, 点出了沈繁花冷漠无情不通情达理,可景熙帝竟然连面也不露。这就让人很挫败。
  王东临道, “还生气呢?你和一个和离之妇计较什么,又没了娘家, 迟早有她苦头吃的。”
  郑柔瞥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他以为他后面放那狠话沈繁花就会怕了吗?皇帝站在她身后, 谁敢动她?
  说完, 她不再理会王东临,率先快步下山去了。
  王东临那叫一个气啊, 但他这生气的对象却不是郑柔,而是沈繁花,要不是她拒绝帮助他们, 郑柔又怎么会生气?
  其余人面面相觑,有和他交好的上前, 拉着他一道下山去了。
  半山别院
  沈繁花哼着歌儿在弄蘸料, 这玩意儿要自己弄才合口味。
  她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更没把王东临的狠话放在眼里, 一个小小的衙内, 还非王家长子, 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若真如他所说, 她沈繁花真到了需要卑躬屈膝求人的地步,那就是到了山穷水尽之时,求谁都不管用了, 他爹也不过是个侍郎,管啥用?
  这时,景熙帝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景熙帝,沈繁花眼睛一亮,连忙招呼他,“来了?快过来坐,要开始了。”
  “嗯。”其实刚才有喧闹声的时候他就起来了,出来看到她没有吃亏,他便没有现身。
  沈繁花其实猜到景熙帝应该到了有一会儿了,但她却不在意他现不现身。
  她自己都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别人代劳呢?有些气得自己出才爽,有些仇她当场就报了。爪子嘛,需要经常磨一磨才会锋利。再者如果她真的搞不过郑柔等人,他人都在这了,还能看她受委屈不成?
  “有没有觉得我不近人情?”沈繁花突然问。
  有些狗男人就喜欢不分青红皂白地同情弱小,从来不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只看到弱小弱势者可怜,也不想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景熙帝自己取了一些肉烤了起来,淡淡地道,“朕只看到了他们咄咄逼人。”
  沈繁花满意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咄咄逼人吗?他们想借个地方歇脚,她给了,山脚下的客院就挺好的。他们要男女分开住,她也帮忙想办法解决了。不愿意接受她的办法,那就出门,再走七八里地,那里是皇庄,他们报上身份,皇庄的管事能不好好安排?
  但他们不满意,非要住进她的别院来。如此强人所难,她又不是他们爹妈,才不惯着他们这毛病呢。
  景熙帝认真地给已经烤干了一些水分的鹿腿刷着芝麻油,“不过他们不是你的玩伴吗?这次之后,他们对你肯定有很大的意见吧?”
  “有意见就有意见呗,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就是,谁还能结伴走一辈子呢。”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何况对方还觊觎她的大鱼!可恨!
  说话间,沈繁花递给他两串已经烤好的鸡翅。
  “你倒洒脱。”景熙帝咬住一块肉,瞥了她一眼。
  沈繁花笑了一下,然后给他倒酒,“我的心很小的,只在意我在意的人。要是谁的感受都在意,那我岂不是要累死了。”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着烤肉,不时喝上几口酒解腻。
  两人到后面时,都不再动手烤肉了,而是烤肉的活交给下面的人,自己动手本就是个情趣,过了那会,谁还耐烦干这个啊。
  夜幕渐渐降临,这山中别院,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魏大志连忙安排人点灯笼,且尽量不去打扰两位主子的雅兴。
  “皇上,您过来——”
  沈繁花倚在亭子的栏杆上,双眼迷蒙,两颊飞红,醉态初显尤不知。她一直朝景熙帝招手,招呼他过去,和她一起赏景,“快看,山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像不像天山的星星?”
  景熙帝无奈,这丫头,一不留神,她就喝了那么多。山下的灯光像不像星星他不知道,他只觉得此时这丫头的双眼太夺目了,亮如繁星。
  他走过去扶着她在一旁坐下,“你醉了。”
  “不,我没醉。我只是有点头晕,头晕,你知道吗?”说着,她人就顺势挨了过去,抱着他的手臂一阵乱拱。
  景熙帝先是失笑,醉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醉。接着随着她的动作,身体一僵,她胸前的两团丰盈抵在他的胳膊上,隔着薄薄的秋衫可以明显感受到那处的细腻温软。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转为环住她的肩膀,不和醉鬼讲道理,只哄道,“嗯,你没醉,那朕让丫环扶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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