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下了,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七场雨,夏天的雨总是惹人喜欢的,丁垦望着窗外,雨打在树上,葱葱郁郁。
  午休时间,她昨晚睡得早,没什么困意,班里同学大都出去吃午饭了,几个人在教室里,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只有她盯着窗外发呆。
  高二楼三层南边靠窗位置,这里正对着科技楼,也可以看见活动区一角,平时热闹的地方,很多人体育课在那打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现在下雨,没有人在。
  今天是星期三,一个特别的日子。
  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一个半小时,她随便抓了几本练习,到高二楼后面的科技楼去。
  雨变小了,她收了伞,一楼画室有美术生在画画,上了二楼,常去的五号自习室现在还没有人,丁垦把书放在桌面上,坐了下来。
  12:40。
  12:55。
  12:59。
  解了几道数学题,她听见琴声准时响起。
  传到这,声音已经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
  这个学期的第一个星期,她偶然发现,在周三的午休时间,会有人在琴房弹钢琴。
  起初她是好奇的,要知道是谁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她几次探究,琴房都是锁着的,又懒得打听,两三次见不到,她也就懒得知道了。
  十分佛系。
  就当白嫖了。
  13:20。
  琴声消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弹琴的人像是有强迫症。
  丁垦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教室,雨天,教室很闷,不如到天台呼吸新鲜空气。
  路过其他自习室,灯都开着,每间都是四五个人,并不多。
  天空黑压压的,正酝酿着一场大雨。
  楼道没有开灯,越往高的楼层越暗。
  她脚步放得很轻,但太安静了,还是发出不小的声响。
  “咔嗒”一声,丁垦以为自己幻听了,第六层了,天台在第七层。
  她拐了弯,灰暗中窜起一簇小火苗,她手一松,躺在书上的笔滑掉到地上。
  坐在高她几级台阶上的人抬着下巴,看向她,一只手的手指夹着烟,制造着烟雾,另一只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咔嗒”的响声,火苗时起时灭,周边烟雾萦绕。
  烟味很呛人,她被熏到,喉咙有些干,忍不住咳了几声。
  打火机的声音停下,那人把烟在地上摁灭,烟头被手指捏着。
  丁垦眯了眯眼,试图看清人,这里太暗,她虽然近视不严重,但烟雾下,她很难看清东西。
  不过从坐下时腿跨过的几级台阶,可以看得出,是个身高腿长的男生。
  那人不知道是不满被她盯着还是怎么样,懒懒的发出一个音节:“笔。”声音喑哑,和烟雾匹配上。
  “哦哦。“丁垦回过神来,弯腰捡笔,笔掉在了外侧,差点从中间的空隙掉下去。
  白逸看到的画面,是在薄薄的烟雾下,少女盖到膝盖的裙摆上移,臀部翘起,细腰微曲的样子。
  两秒的动作,在他脑海里像是放了两分钟那么长。
  想抽烟。
  等丁垦捡完笔,台阶上坐着的人已经起身,人侧靠在墙壁上,好像是在给她让路。
  烟雾渐渐散去。
  走近后,她能看清脸了,在身高的压迫下,她只敢匆匆一瞥,冷淡好看的脸定格在余光中,随之浮现的是一张温和带笑的脸。
  是白逸。
  本校某知名帅哥。
  品学兼优代表人。
  但这不像是同一个人。
  她走过,马尾晃动,发尾从肩膀滑到背后,白逸看着她白皙的后颈,好像闻到淡淡的香味,好像又全是烟味。
  他第一次对烟味感到那么厌恶。
  直到女生笔直的腿消失在楼梯转弯处,白逸掏出一颗薄荷糖撕开扔进嘴里,清凉的味道在嘴里弥漫,他略一思索,原来是这个味道。
  她身上和自己,是一个味道。
  下楼,角落里躺着一支自动铅笔,在暗处泛着银色的微光。
  大雨还没来,白逸走进雨中,黑发上蒙了星星点点的水汽,短袖白衬也染上了湿意,但即使这样,雨中高大清瘦的少年,依旧看不出一丝狼狈。
  丁垦撑着伞,在天台往下望,看着他慢慢变成一个点,越来越远。
  *
  下午有两堂课一节自习,第一节历史课上到一半的时候,雷公终于咆哮了起来,第一声雷的时候,班里几个女生被吓得喊了起来,紧接着就是闪电,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瓢盆大雨也来了,雨声很大,弱化了班主任的大嗓门。
  “回魂了回魂了!下个雨都能走神,认真听讲!”老黎敲了敲白板,视线在下面转了一圈。
  “唉,雨那么大,不知道放学的时候能不能停。”有雨声打掩护,于歌开小差丝毫不慌。
  “大概能吧。”丁垦看了看窗外,她觉得不能。
  “对了,你爸妈回来了吗?”于歌矮了矮身子,把镜子夹在书里挡着照了照。
  丁垦看见老黎有走下来的趋势,摇了摇头,手肘撞了撞于歌。
  她爸妈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于歌是这么想的。
  丁垦想的是,他们才出差一个星期,按照以往来说,没有半个月他们回不来,甚至一个多月。
  她已经长大,也更让他们放心,他们更忙了。
  于歌撇了撇嘴,不太能理解,“那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
  “习惯了。”
  “哦,不过你无聊的话可以来我家玩,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牺牲一下去你家陪你。”于歌看快下课了,朝丁垦抛了个媚眼,“美女宝贝陪你。”
  “没看见美女。”
  “丁垦!你的美女宝贝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美女宝贝吃糖。”
  丁垦手掌摊开,淡蓝色的糖纸,包裹着一颗透明的薄荷糖。
  “你的薄荷糖都是哪里买的啊?明明薄荷糖都那么难吃,怎么你的还是带着甜味的。”
  “爸妈寄回来的,你喜欢我多给你带点。”
  “谢谢宝贝。”于歌嘴里吃着糖,鼓起嘴向她飞了个吻。
  于歌觉得她这个同桌有点距离感,不是说难相处,就是距离,感觉像隔着什么东西,但明明她也会和她们开玩笑,性格也不错。
  但分班以来做同桌大半个月,她没发现她有什么很好的朋友,平时也一个人回家。
  偶尔会和她回去,因为她太喜欢丁垦了,老是缠着她和她一起玩。
  她想和丁垦做好朋友。
  *
  一个下午又这么过去,雨果然没有停,小了点,还是有点大。
  雨势太大,很多家长都开车来接孩子,丁垦知道没人会来接自己,下着雨,她也不想出去挤,就在教室里面戴着耳机听歌,等雨变小。
  然后。。
  她就睡着了。。。
  没有午睡,且耳机听歌太过催眠,她醒过来时,虽然没有很晚,但天气原因,天很暗了。
  好在,雨已经差不多停了。
  刚想开手电筒,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好家伙,荣升幸运女神。
  学校路灯亮着,教学楼已经熄灯,难道保安今天没有巡视吗,丁垦叹了口气,借着微弱的光往教室外走。
  她轻手轻脚的走着,刚到楼梯口,听到旁边的小会议室传来细细的哭声,人被定在了原地,即使不信鬼神,在这种倒霉时候,她还是会感到一丝害怕。
  她闭了闭眼,慢慢往小会议室门口挪,听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丁垦把耳朵凑近关着的门,哭声中竟然夹杂着说话的声音,实在听不清,她又凑近了一点,耳朵几乎贴着门。
  “插得你舒不舒服?嗯……放松点。”是男生的声音,好像……在喘息,还有似有若无的拍打声。
  “嗯啊……学长轻点,好舒服啊……唔啊~”然后是女生娇媚的呻吟。
  丁垦瞬间明白过来,脸烧了起来,头脑发热。
  她虽然平时有看片子h文的习惯,但碰到这种现实情况还是第一次。
  不得不说,太……刺激了。
  “偷听刺激么?”耳边传来压低的声音,耳朵碰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像是……嘴唇。
  丁垦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在微弱的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她下意识想尖叫,但被他先捂住了嘴。
  丁垦露出的两只眼睛长得大大的,里边装着惊慌和害怕,看着面前这个今天中午刚见过的人。
  是白逸。
  “乖,别叫,保安上来了。”白逸抬起手,手指碰了碰她的眼尾,“也别怕。”
  丁垦看着他长睫下笑得弯弯的眼睛,中午看到的冷淡的脸变得柔和,她有些失神,心中的异样感觉慢慢消散,轻轻点了点头。
  白逸松了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倒是小会议室里的人,正兴起,叫声也越来越大。
  “啊……学长快一点,好棒、快……”
  “小骚货,艹了那么久还那么紧,放松点!”然后传来了手掌拍打在皮肤的声音。
  丁垦想起片子里的激情画面,脸越来越烫。
  她瞄了瞄白逸,他好像也正低头看着自己,光线太暗,两人距离拉开后,看不清表情。
  好尴尬啊……
  “那个……保安真的来了吗?”丁垦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小声。
  “嗯,我回来拿东西的时候他就要过来了。”他可能是怕她听不见,说话的时候凑了过来,热气喷在她的耳朵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等他上去了我们再走。”
  丁垦刚想问为什么要躲的时候,一道光从楼梯照了上来,白逸反应快,在被发现之前两个人都躲到了小会议室门前。
  唯一不妥的是,这里太窄,白逸躲进来,两个人几乎身贴着身子,他的呼吸洒在她的头顶。
  而且……刚才白逸突然撞过来的时候,她好像感觉到下面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顶到了自己的肚子……
  丁垦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谁知道一动,肚子又撞上了硬邦邦的东西,她听见白逸嘶了一声,瞬间浑身僵硬,不敢动了。
  唾液不断在口中分泌,她还是感到口干舌燥。
  白逸低下头,双手抵着门口,呼吸声在她脖子周边流连:“乖乖的,不要乱动,嗯?”
  丁垦看着放大的俊脸,表情慵懒迷人,抵在肚子上的东西也没挪动,她大脑缺氧,为了扛住美色诱惑,只能别开头不再看他。
  那保安也是磨磨蹭蹭,大概是也塞着耳机听歌,嘴里也跟着一起哼,步伐慢得很。
  隔着一扇门的那两人还在不断发出声音,楼梯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保安大概真的听着歌,没有听见这边的动静。
  丁垦只好抵御着门内呻吟和保安哼歌的双重攻击,缩在白逸的禁锢圈中,身体不断升温。
  恍惚中,她的脖子一热。
  脖子,被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过。
  丁垦握了握拳,惊诧的看着他,然后发现,肚子上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保安的声音越来越远,手电灯光也随之消失。
  她看着白逸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刚想伸手推他,他竟然顺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摁着她的左手,另一只手带着她的右手往下面放。
  丁垦咽了咽口水,有点不知所措,白逸只是看着她,深邃眼睛像无底洞一样吸引着她。
  当她认命的闭上眼后,她发现自己的手被白逸引着放进了裤袋里,里面……有一支笔???
  丁垦猛的睁开眼,手里是自己今天掉的另一只笔,银色的自动铅笔。
  她抬头,看见白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连声音都带着笑意:“为什么闭眼?”
  丁垦恨不得现在马上出现个地缝给她钻。
  她以为,白逸要让她帮他……
  “对不起,你太香了,忍不住舔了一口。”
  白逸松开了她的手,脸上带着歉意,似乎他刚才的行为真的是情不自禁,所以现在很认真的在道歉。
  丁垦当然没有脑容量再去深思,她摆了摆手说没关系。
  “里面的声音好像停了?”丁垦反应过来。
  “好像是。”
  “那快走!”丁垦似乎已经能听见两人整理衣服的声音,拉起白逸就往楼下跑。
  到了一楼丁垦才后知后觉松开白逸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校门的路上。
  太过安静,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
  “我……”
  白逸勾了勾嘴角:“你先说。”
  “你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学校啊?”
  “手机落教室了。”
  “哦。”
  “你呢?”
  “我……咳咳,”丁垦有点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噢。”白逸语气很轻快:“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太晚了,不麻烦你了。”
  “太晚了,女孩子不安全。”
  “噢。”丁垦想了想关机了的手机,转朝点了点头,“谢谢你。”
  “不用谢。”白逸回给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丁垦转过头,他原来,真的那么爱笑的吗?
  和今天中午见到的,太不一样。
  雨后的晚风很凉爽,吹走了燥热和不安,吹散了夜色中的旖旎。
  云层也被吹散,月亮出来了,明天大概没有雨了。
  这一天也结束了。
  (ps: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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