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善初笑笑,伸手触摸格雷伯爵的斗篷:“这斗篷挺厚的,应该很暖吧。”
  “你冷吗?”格雷伯爵问。
  善初摸了摸手臂,做出冷的样子:“有一点儿。”
  善初想,这个时候,绅士应该把外套解下来,搭在自己身上吧?
  但格雷伯爵没有这么做。
  格雷伯爵敞开了斗篷,然后将善初拢进自己的怀里。
  一件宽阔的斗篷,同时罩在了两个少年的身上。身体的温度裹在针织斗篷里,散发出灼人的热气。
  二人面对面的在斗篷里拥抱。
  善初抬起头,看到格雷伯爵的下巴。
  格雷伯爵的下巴很好看,十分精致、雪白。
  善初也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的就踮起脚,张开嘴,咬了咬格雷伯爵的下巴。
  格雷伯爵没有料到善初会这么做,有点儿吃惊。
  当善初的牙齿碰触到格雷伯爵坚硬的下颌骨时,就有些后悔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便松开嘴,然后看到了格雷伯爵雪白的下巴上多了一排浅浅的压印。
  见到这个,善初有些古怪地笑起来。
  格雷伯爵脸上浮现无奈与纵容的样子,低头看善初。
  当格雷伯爵低下头的时候,下巴就不那么明显了,更抓善初注意力的是格雷伯爵的嘴唇,那两片淡粉色的、薄薄的唇。
  善初再次踮起脚来,像是试图去吻格雷伯爵。
  但和之前所做的一样,善初并没有真正贴上去,保持住和他的嘴唇隔着一点点的距离,就是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善初已经是第三次这么做了。
  第一次是在艳艳家的沙发上。
  第二次是在格雷伯爵的花园里。
  现在是第三次。
  善初凑上去,却不吻上去。
  而格雷伯爵的反应还是一如往常,一动不动,就像是在说:我容许你亲上来,但你不能指望我吻下去。
  这态度让善初有些扫兴,他便往后挪开,再次拉开距离。
  就在善初后退的时候,他感到后腰被摁住了。
  而他后仰的颈脖也被格雷伯爵的手掌扣住。
  善初被迫保持着抬头的姿态。
  格雷伯爵说:“闭上眼睛。”
  善初像是被蛊惑了一样,顺从地合上眼,然后,温热的唇便吻了下来。
  格雷伯爵吻了他。
  不是那种蜻蜓点水的吻,而是一触即燃的吻。
  善初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全是漆黑,却好像看到了刚刚在格雷伯爵背后铺设开的星空。
  唇齿太过缠绵,呼吸都是温热的。
  格雷伯爵吻他吻得很深,就像是要吸取他的灵魂一样。
  善初身体发软,全靠格雷伯爵搭在他后腰和后颈上的手支撑住平衡。
  他们不知在这儿吻了多久。
  善初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吻,吻到天亮。
  只是到了某一个瞬间,像是雷霆一样响亮的钟声敲响。整座钟楼都为之震动。
  善初像是惊醒似的睁开眼,格雷伯爵也停止了亲吻,身体往后退。
  冷风灌进松开了的斗篷,给他们带来几分清醒。
  钟声仍在敲着,敲了十二下。
  格雷伯爵说:“还冷吗?”
  善初打了个哆嗦,不知该说什么。
  格雷伯爵把斗篷解下来,搭在善初的肩上:“回去吧,很晚了。”
  他语气淡淡的,头发依旧是纹丝不乱,若不是他身上衬衫起了皱褶,善初完全看不出来对方是刚刚热吻得似不要呼吸的人。
  相较之下,脸红脚软、呼吸紊乱的善初就狼狈不少了。
  他拢紧斗篷,随格雷伯爵一起走下石阶。
  风从身后吹过,善初下意识地回头,仍看到星辉满天。
  很久之后,在同样一个满天星星的夜晚,善初问格雷伯爵:“那天你为什么终于决定吻我?”
  格雷伯爵回答:“因为我不吻你,你就不会吻我。”
  善初像闹脾气的猫那样皱了皱鼻子,道:“那前两次为什么不吻我呢?”
  格雷伯爵用摸猫的力度揉了揉善初的后颈:“因为太容易得到的吻,不会被你期待。”
  善初再三思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一直没想明白的事情:“所以……所以一开始在钢琴房里,我向你歪倒,你凌波微步一样地躲开我、还有后来我拿艾米莉的情信给你、你当着我的面前撕掉……都是故意的?你是在play?hard-to-get?”
  格雷伯爵一笑:“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像什么?”善初略带恼意。
  格雷伯爵说:“你像哲学家孔夫子说的那种‘难养的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所谓难养的小人:亲近他会举止不逊,疏远他又会招致怨恨。
  为了养这样的小人,格雷伯爵必须把握好亲近和疏远的尺度。
  在善初谋算着让格雷伯爵为自己神魂颠倒的时候,格雷伯爵也在使计让善初为自己魂牵梦萦。
  他们之前,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狐狸,从来难算计。
  第32章 我就是想吹空调
  二十九岁是一个很玄乎的数字。
  二十九的这个“九”,就像是定价“九块九”的那个“九”。
  明明九块九和十块钱四舍五入等于同一个数字,但消费者看到“九块九”就是觉得比十块钱便宜非常多。
  而二十九和三十,好像也是两个区域的人了。
  “小初啊,你都二十九岁了……还不打算定下来吗?”奶奶语重心长地说。
  她总是很操心善初的事情。
  在她眼里,因抑郁症退学的16岁小可怜善初和现在这个执掌善氏集团不可一世的29岁善初都一个孩子。
  16岁的善初是16岁的孩子。
  29岁的善初是29岁的孩子。
  无论长多大,都是奶奶的小心肝儿。
  善初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前阵子,一个倚老卖老的老人家还劝他什么“你已经29了应该找个人了”,善初白眼一翻说“那你已经79岁了就应该找块墓地了?”
  老人家被他气得差点直接找墓地。
  不过,善初不会这样挤兑奶奶。
  丁老太太是在他绝境里拉了一把的人,他永远感恩。
  他笑着开启糊弄大法:“可不是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也知道?那你怎么不带个人回家我看看?”
  他糊弄:“快了快了。”
  老太太说:“你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最近老往英国跑,英国那边的也老往你这儿跑,你俩……真有什么也没关系,我连你喜欢男人都接受了,还能不接受洋鬼子嘛?”
  一声惊雷从窗边闪过。
  善初蓦地从床上醒来,睁开了眼睛。
  他深呼吸一口气,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寄宿家庭。
  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十七岁的脸。
  他重重呼吸,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自从重生以来,他就没有做过梦了。
  怎么今天忽然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
  善初皱起眉。
  他梦见了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他29岁的时候,奶奶催他带个人回家,还说什么英国洋鬼子……
  什么英国洋鬼子?
  善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什么时候还养了外国鱼?
  我咋不记得呢?
  神州大地地大物博物产富饶五湖四海都满足不了我吗?我的养鱼业还冲出亚洲了、走向international了?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了。
  善初吓了一跳,手机屏幕放出刺眼的亮光。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善初看向床头柜,发现这是一个未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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