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表白
桑榆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离开了桑家。似乎是陆景瑜牵着她的手离开的，桑榆整个人都处在巨大的震惊当中，许久没回过神。等她醒悟过来，已经在陆景瑜的车上了。
“等等我还没收拾完……”眼见桑家被甩在脑后，醒转过来的桑榆连忙开口。
“你说的是你母亲的遗物吗？我已经收拢好了，就放在后备箱的行李箱里。”陆景瑜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小心打量桑榆的表情，“遗物的事，还有你母亲的事，田妈跟我说了。”
“桑榆，我很抱歉。”
车内的氛围突然凝滞，那句话空落落地飘浮在半空中。
桑榆意识到气氛不对，努力想笑一下，但嘴角僵硬地上扬，却始终没能圆满一个笑容。
“为什么要说抱歉。”她放弃伪装，将眼睛藏在刘海之下，低低垂下头，声音也像是被抽干了活力，虚弱又干巴，“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本来就是她的家事，也是她无法改变的出身。
“桑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陆景瑜声音低沉又轻柔，“我很抱歉，认识你这么久，但是对于你的很多事，我是真得一无所知。我非常的自大和傲慢，以自我为中心，很多事你不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问。我是真得不够关心你。”
想想看，桑榆陪伴了他这么久，不管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光彩还是不光彩，地下还是台面上，桑榆是真切地对他付出了关心和感情，甚至对他几度生出期待，但他是怎么回报这份感情的呢？
——他不在乎。他一度不在意桑榆，他并不关心桑榆的喜怒哀乐，也不关心桑榆的过去和未来。以至于桑榆自己经历了那么多事，走过了那么长的阴冷雨季，他却毫不知情。
“我真得有很多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想跟你说，对这份感情我真得是认真的，对你我也是认真的，只是我做得不够好……”陆景瑜紧紧捏住方向盘，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有些事在我的意料之外，也在我的掌控之外，当然这不是我伤害你的理由和借口，毕竟伤害的确产生了。让你遭受网络舆论，背负那么多骂名，我真得很抱歉。”
就是因为他没能第一时间处理好婚约，导致那件事再三出现，让舆论纠缠上桑榆，让桑榆沦为众人口中的“小三”，这些事是他的过错。他本应该保护好桑榆。
“关于这个婚约，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但我真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口。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没有想过要跟桑宁结婚，但是我父亲他……”陆景瑜深深呼吸一口气，他笑容自嘲，“我也不知道我们陆家自诩世家大族，为什么还要搞这种指婚。”
“我知道我应该处理好一切再去见你，把自己从这场荒谬的婚约中解脱出来，这样我才有资格去找你，去请求你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控制不住，我很担心，苏落瑾一直纠缠着你，我很担心等我解决一切，你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我是真得想见你，是我自私，以致于给你招惹了这么多麻烦。”
“桑榆，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让你产生这么多的痛苦和困扰，我还有没有资格跟你说这些话，但我是真得希望你能跟我在一起。我知道我不够好，伤害你很多，也有很多缺点，有时候不够顾及你的感受，可我离不开你。”陆景瑜将车停在一边，动情地凝视着桑榆的眼睛，“我不能强迫你做出选择，我也不能逼你，桑榆，我爱你。”
“以后的路，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他说了很多，其实是语无伦次的，是糟糕至极的发言，乱七八糟的词汇糅杂在一起。里面有他的歉疚，也有他的请求，有他的解释，也有他的诺言。陆景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传达了多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说出来的最好时机。
但那些话沉甸甸地堆积在他的心里，他想要倾诉，想要表白，想要告诉桑榆，桑榆对他有多重要，他有多抱歉和懊悔。
“……”
桑榆沉默了。她能感知到陆景瑜的渴求，他的视线仿佛有了实体，带着力度落在她的脸上。他似乎是被魔咒所困，而她的语言便是破除魔咒的唯一解药。
可她不知道怎么说，怎么去回答。太突然了，这些信息量又太庞大。
陆景瑜原来有苦衷吗？她不知道，毕竟他从来不说。她给过他机会，努力争取去见他，希望能面对面把事情谈清楚，但她没能如愿。
过往的记忆变成漩涡，纷涌着向她席卷而来，但桑榆满心困厄。
陆景瑜有苦衷，陆景瑜向自己道歉，陆景瑜希望复合？说起来他们上一次都没有正式的分手。
她突然就想笑，也很想哭。然而陆景瑜在场，他在等一个答复。
他要她说什么呢？再一次坦白自己的软肋吗？坦白自己对他仍有留恋，然后呢？然后投入他的怀抱？
——对的，她想。她无比渴求他的怀抱。可能她终究是一个软弱的人，或者爱让所有人软弱。
桑榆渴求着陆景瑜。然而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被伤害无数次了，她没有强大到无视那些伤害的地步，没有他说“我还爱你”，她就立刻忘记那些痛苦。
当陆景瑜言爱，她疯狂心动，但她同样迟疑。她知道只要自己点头就会拥有陆景瑜的怀抱，拥有陆景瑜，但拥有之后呢？
她的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疑问：拥有之后会再次失去吗？
“我不知道，让我回去想一想好吗？”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她轻轻开口。
说完这句话她似乎轻松了一些，也得到了勇气，能抬头跟陆景瑜对视，她的眼睛里有一点笑意融化开，不再是先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很开心你能告诉我这些。”
“毕竟对于上一段感情，我们曾经在一起却突然分开这件事，我也有知情权，你能意识到这个，并且跟我解释，我很高兴。”桑榆的声音很温柔，“但是要不要继续在一起，这个问题，让我回去想一想。”
“我可能很快就想明白了，但也可能想很久，你知道，我不是很聪明。”桑榆的笑容略带歉意，像是很不好意思。
男人沉默，但还是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