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燕婉!怎么和你二嫂说话的!”谢彦一声低吼,谢燕婉噤了声,她这是替哥哥打抱不平。凭什么哥哥成婚时一切都格外唐突,娶进门的嫂嫂嫁妆就那么几箱,别说良田宅院了,铺子都没一间。
  昨日秦蓁嫁进门时是什么样,她可看的清清楚楚,大到黄花梨雕花大床,小如子孙桶,一应俱全。整整十八担,从门口抬进葳蕤院都花了好些时候。如此气派的嫁妆,尤是她这般的奉国侯府嫡女都眼红,更别说看热闹的那些人。一个个语气羡慕的说道,奉国侯府二公子是有福了。
  自家亲哥哥占着嫡子的位置,如今却样样不如庶出的谢梓安。娘亲可以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忍过去,她忍不下去,于是对着秦蓁发难。
  “小妹有所不知,我这红包里放的是八十八两八钱八分银子,为的是讨个好彩头。”秦蓁并不恼怒,微笑着解释道。“给红包在南边又叫势利,本意就是吉利,意不在钱的多少。我听闻圣上给皇子们的新年红包,包的是九十九两九钱九分,咱们家是大户不假,可也不能越过皇家不是?我就选了个吉利数字。”
  一番话说的有依有据,又搬出圣上来。谢燕婉就是再长了十个胆子,也不能说圣上的不是,吃了哑巴亏,默默收下红包,不再吭声。
  谢梓安用手抚嘴,直到二人回到葳蕤院才放下,哈哈大笑,“陶陶果然是个宝贝,我可有些时日不见谢燕婉如此神情。”
  秦蓁不理他,翻了个白眼,径直坐下,沏了壶热茶,独自喝起来。谢燕婉的招数从小到大就那么一个,直挺挺的发难,小时候是她不懂个中圆滑,只知回觉她。现在她已长大,在武国公府中大大小小的算计滚过,这点还不够看。别的不说,单说傻大姐宋思颖都懂一招借刀杀人,可见谢燕婉被保护的真的不错,只会发发小姐脾气。
  “你莫喝太多茶,等会还需喝药,省点肚子。”谢梓安从她手中夺过茶杯,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一饮而尽。
  “药?”秦蓁不解,“我身体并未不适。”
  “这药不是为你治病而配。”谢梓安拍拍手让白术端了碗汤药进来,热气腾腾的散发着微苦的气息。“只是让子女缘晚些到。”
  秦蓁听得懵懂,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谢梓安把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肚子。“你年纪尚小,身子骨都还没张开,子女不急于一时。先调理好了,长大点再想不迟。”他亲眼见着秦蓁的耳朵一点点染红,“又或者说陶陶等不及了?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得多吃点苦.......”
  “我没、没那个意思!”秦蓁端起药汤一饮而尽,把谢梓安的调笑尽收眼底。放狗屁的温润如玉!都是假的,明明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浪荡公子。
  不过他能想着自己的身体,秦蓁心头一暖。娘亲之所以落下病根就是生姐姐所致,加上她年幼在竹县见过许多妇人难产而亡,对产子一事发憷的很。
  “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夫妻,相濡以沫携手共进一辈子。”谢梓安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紧紧的从后面抱住秦蓁,认真的一字一句说道。“我对你没有秘密,也不会有所隐瞒,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秦蓁摆弄着他的手指,想了想,轻声问了句“我知你与太太关系不佳,可为谈及老爷时总直呼其名?”苏氏是正妻与庶子势同水火还能说得通,可谢梓安对谢彦的态度实在迷的很。
  “这还需从我姨娘,也就是我的亡母文秀说起。”身后的谢梓安眼神悲伤,空洞的望着前方。“打我有记忆起,姨娘就和我住在一间破院子里。有时候我都在想丞相府里怎会有如此破烂的地方,外头下大雨,里头下小雨。每每下雨时,我们就用锅碗瓢盆接着,一滴一滴的看着它落下。不瞒你说,还真不如下人的屋子。”
  “爹爹他就这么看着?”虽说秦蓁明白谢彦年轻时靠着镇国公府发家,对苏氏疼爱有加,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会忍心见他这样被揉搓。
  “谢彦来看过我们母子几次,可每次看过后是更大的灾难。无缘无故的洗澡水变得冰冷,或是饭菜都是馊的,再不济衣服里藏针什么的。都是点小手段,不伤及性命但也不好过。久而久之谢彦就不来了。”谢梓安平静的说着小时候的遭遇。
  秦蓁眼中含泪,相比之下她在武国公府的憋屈真算不上什么,起码吃穿用度方面武国公府从不缺她。“然后呢?我听闻姨娘时娘亲主动纳的,为何这么容不下你们?”
  “小时的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太太这般厌恶我。我只当自己身份卑微,没托生在太太肚子里,不过是到世间受苦来的,忍忍就能过去。”谢梓安将头靠在秦蓁背上,语调平静似说着别人的故事。“年纪愈大,太太就愈发记恨我。下人们都是精怪的,只主母不喜只管往死里欺负就行了。姨娘本就身体不佳,又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没好个透彻。一拖拖了七八年,终于不行了。”
  秦蓁觉着背部微微发凉,似有湿意传来。“姨娘总和我说,谢彦有他的苦衷,叫我不要恨他。可姨娘缠绵病榻时他在哪儿?他还在苏氏的塌上!”谢梓安激动起来,“姨娘病了也没药吃,大夫一月才来一次,眼见着就不行了。我第一次走出院子,跪在谢彦面前求他救救姨娘,但苏氏一句话,就让他甩手不理。等他来看时,姨娘已病若游丝。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出手帮帮姨娘,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离世。”
  “姨娘最后的时刻,把我赶了出去,同他单独说了些话。我好奇爬在门口偷听,才知原来我和姨娘所承受的一切都来自他的自私!”谢梓安手臂缩紧,勒的秦蓁发疼,不过此时她已顾不上这些。
  “我姨娘原是谢家的童养媳,比谢彦大上两岁,文秀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秦蓁听闻不禁大惊,坊间的说法是苏氏婚后久久没有生育,为给谢家开枝散叶才主动纳的妾,若谢梓安说的是真的,那文秀便是正妻,而他应是真正的嫡子才是。
  “很震惊?我当时也是你这幅表情。原来我认为的身份卑微,嫡庶有别都是笑话,他谢梓锦今日拥有的一切本就是我的!”
  “谢彦既已成亲又怎么会同镇国公府二小姐婚配?这被发现可是大罪!”秦蓁转过身来回抱住满面怒容的谢梓安,在他耳边轻问道。
  “谢彦虽及第,但只是榜眼,一二名的差异看起来不过一步之遥,但实际上却是千差万别。”谢梓安握住秦蓁的手,“那时你爹爹是状元,又娶得武国公府的大小姐,风光无两。而谢彦呢,谋了个不高的官阶,又没家底打点,不上不下卡在那尴尬的很。偏偏他野心大的很,不甘屈于人下,从想着一飞冲天的捷径。撞得墙多了,倒真让他摸出一条路来。”
  “是苏氏?”
  “不错,谢彦长得一副好皮囊。”秦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哪怕现在谢彦依旧风度翩翩,“苏氏对他一见倾心,两人不久后成婚,他的仕途在镇国公府的打点下一步步平坦。为防止乡下亲人找来泄了底,他一直谎称自己过得并不好,说等着生活好一点了再把文秀接来京城。”
  “直到谢彦的老母离世,乡下再无文秀栖身的地方,她上京来找谢彦才知,原来心上人早就另娶他人。她想着离开,可谢彦怕她走漏风声,给她买了间院子安置下来。也许是旧情未了,亦或是换换口味?”谢梓安轻蔑一笑“文秀怀孕了。”
  “谢彦与苏氏成婚两年有余却无所出,这个孩子他不想失去。回去同苏氏摊了牌,要把文秀纳进门。苏氏起初不依,但无子是事实,没有把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于是乎文秀和尚在肚子里我一同进了府。”谢梓安如孩童般依靠在秦蓁身上,低声问“陶陶你不觉着好笑么,原本的妻变成了妾,嫡子成了庶子。我那些年还真以为谢彦有苦衷,所以不能来看我们,这样的我更好笑啊。”
  秦蓁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摸摸他的鬓角“都过去了,谁没个天真烂漫的时候?”
  “不,后来我才知我出生比谢梓锦要早上几天,不过为了他嫡长子的名头,我生生变成了弟弟。”秦蓁手指收紧,谢梓安承受的比她想象的更多。“原本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是我才对,可我八岁前从未吃过一顿饱饭,喝过一口暖汤。没有爹爹陪伴,甚至大字都不识一个。我记得的只有姨娘不断的咳嗦声和下人们的冷对白眼,以及谢梓锦一句一句的孽种。”
  “梓安,”秦蓁张嘴,囫囵的喊出他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好在姨娘弥留之际,求谢彦送我去学堂识识字。不然我是真的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他收好情绪,又恢复淡淡微笑的样子“陶陶,这府本就应该是我的,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为姨娘报仇,我要让谢彦后悔!这样面目可怕,心中充满仇恨的我,你愿意接受么?”
  秦蓁没说话,只紧紧的抱着她,向他说着自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小谢的往事~后面还会有一些会慢慢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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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宅
  两人相拥无言, 片刻的安静环绕, 内心却弥漫着苦涩。怪不得初遇他时,初春里穿的是半旧不新的薄衣, 双手被冻的紫红。秦蓁握住他的手,如今这双手白皙且骨节分明,若不是仔细摸来,定不会知道它原先的模样。
  谢梓安见她眼里泛红,知她心中所想。嘴角弯弯的拥着她, 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似在说都过去了不必担心。
  “咳咳,二少爷二少奶奶。”门外一穿着褐色滚金边棉服的妇人不请自来倚着门边,轻轻敲打两下,打断二人的温存。“虽是新婚,但为着身体着想还是收敛点。”妇人甩了甩帕子笑着说道。
  “小姐,我拦不住,她带着人就这么进来了。”果儿在一旁委屈巴巴的, 她才进府不久人都不熟悉。刚刚见这妇人带着一干小丫鬟进来,想上前阻拦却发现周遭的人都习以为常,并不帮着挡一手,是以一群人就这么大喇喇的进来了。
  秦蓁从谢梓安身上起来,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端坐在桌边。“嬷嬷是什么人?要是不说我还以为是那家主母来着的,好大的气派。”她眼神一挑,盯着门边的妇人。
  “二少奶奶真真是折煞我了, 我不过是一个奴才,受太太器重,才让小丫鬟喊一声张嬷嬷。”张嬷嬷仍是笑的灿烂,见秦蓁既无行礼的意思,也无半点恭敬之语。“二少奶奶这丫鬟看着年幼,不识人往后还得多学学眼力见。”
  “哦?我记着葳蕤院可是关着门的,嬷嬷一声不吭的进来似有不妥啊。”秦蓁屈指敲打桌面,黄花梨的桌子发出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听着张嬷嬷心中打颤。“婆婆是个心善的,待丫鬟婆子的都好的不得了,我在武国公府时也是有所耳闻的。”
  秦蓁笑出深深的酒窝,起身走到张嬷嬷身边。“如今一见当真如此,张嬷嬷怕不是仗着恩宠,不知自己的身份了?”语调陡然抬高,“在葳蕤院里见着一院主母,你就是这幅德行?婆婆心软仁慈,念旧情不愿动手,我可帮她□□□□。相公,您在大理寺任职应是知道的家仆对主人不敬该当何罪?”
  见秦蓁把话语软软的抛过来,谢梓安轻咳一声“大理寺前段日子理了一个案子,说是婆子弑主,被判了剜刑,也不重就是把肉一片片剜下来。”他摸摸下巴“张嬷嬷这样的情况不同,最多就是仗责三十大板,受点皮肉苦。若是娘求情说不定还能轻一些,不过怎么着十大板子逃不掉。”
  张嬷嬷那见过这阵仗,府里的下人欺负谢梓安欺负惯了,反正有太太撑腰,做的好的说不定有赏。但她不知的事,世转时移,谢梓安已经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现在可是身批官阶,轻易动不得。“二少奶奶,刚刚都是说笑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奴婢一般见识。都是我嘴欠,该打该打。”说完讨好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抽巴掌。
  秦蓁见她脸红的高高肿起,让她停了手。现在还不是和苏氏闹翻的时候,新官上任三把火,火烧着了就够了,她不过是想借着张嬷嬷在仆人中树威。“行啦,我只是新妇。嬷嬷这样子出去还以为我多凶悍似的,嬷嬷以后省得就好,切记不能给婆婆丢了脸面。”
  得了便宜还卖乖,张嬷嬷有苦说不出。“二少奶奶今日奴婢来葳蕤院是受了太太的托,给您送丫鬟来着的。葳蕤院刚建没多久,人手的紧缺的很。虽说二少奶奶从娘家带来些的,可那都是金贵的丫头,做不得粗活。太太就让奴婢挑了几个顺眼的送来给二少奶奶瞧瞧。”
  原来在这等着她,丫鬟这职业置于内宅重要万分,太太们的衣食住行无一不需丫鬟帮衬,哪怕是使粗的丫鬟也往往知道点内宅消息。往别人院子里安插几个机灵的丫鬟,无疑是个不错的选择。秦蓁挑眉,她从武国公府带来的除开老太太和舅妈给的丫鬟婆子外,还有五奶奶硬塞进来的,现在苏氏又想插一脚?
  她瞥了眼张嬷嬷身后的女孩儿,好家伙你说这些是使粗丫头?个个肌肤胜雪,涂脂抹粉的,眼神不住的朝谢梓安的方向抛去,颇为暗送秋波的意思。谢梓安抚书头都不抬,白白浪费了一片心意。
  苏氏送的丫鬟秦蓁没法拒绝,特意挑了两个眼神最为炽热的。心中所想皆流露在表面,想来也不是难对付的。送走张嬷嬷,秦蓁让果儿将门紧闭。她走到谢梓安身旁,把书一把抽开。“相公,娶我之时,可未说家宅乱至此啊。葳蕤院的仆人连人都不会拦了。”
  “往后请娘子多费心,为夫在此多谢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谢梓安态度恳切,秦蓁欲言又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谢梓安若有所思,之前他忙于为瑞王出谋划策,与萧生他们皆是密谋。府中仆人并不知情,加之本就人数不多,他便没有刻意管过。如今他封了官,苏氏坐不住要往他房里塞人,是时候管管了,他与瑞王之事现在还不是公之于众的时候。
  *
  “蠢货,让你去送几个丫鬟,你反而和她抬起杠来!还嫌老爷最近骂我骂的不够多?”苏氏用手抵着额头,对着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张嬷嬷大声吼去,“滚!有多远滚多远!”张嬷嬷得了令,连忙退下。
  “太太,您最近睡得不好,身体发虚。大夫说了切记不能再动怒了。”黄嬷嬷伸出手替她按压穴道,揉弄紧皱的眉头。
  “娘,黄嬷嬷说的对,您要好生休息,下人的事我帮您看着就行。”陈婉音柔柔的开口,“哼。”苏氏轻哼一声,“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肚子吧,若这胎还是女孩儿,就把梓锦房里的药停了。没理由自个生不出,也不让别人没得生。”
  陈婉音勾起嘴角,眼神闪烁,手攥着衣裙,骨节泛白。“娘亲说的是,婉音记着了。”
  朝陈婉音发顿火后,苏氏心情稍稍好转,转头对黄嬷嬷说道“佩蓉,谢梓安是来势汹汹啊。如今老爷大半个心都偏在他身上,梓锦是再讨不得好。不过也怪梓锦不争气,日日沉溺在温柔乡里。”眼睛又瞥向陈婉音,仿佛是陈婉音拖累了谢梓锦。陈婉音低头,她从不和苏氏正面发生冲突,今天也是一样。
  “现在又来个富贵媳妇,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苏氏从小娇养长大,做事任性的很。“佩蓉你帮着想想法子,压着点谢梓安的气焰,不然他真当咱怕了他不成!”黄嬷嬷面色为难,在她看来谢梓安的确不能不防,可如今老爷眼睛盯着,贸然下手百害而无一利。
  “太太,不急于一时。咱们从长计议,又有镇国公老爷支持,定没事的。”
  “总说不急不急。当初那个贱人大着肚子的时候,你说不急,我动手迟了点,让他只落了个哮喘。后来我说让他长不大,你又说不急,然后呢现在把梓锦的风头都抢光了。等等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苏氏拍桌而起,她最后悔的就是让谢梓安平安长大,看着他风光,心就绞着痛。
  “老爷还在为少爷没考起科举生气呢,眼下也就听二少爷劝劝。”黄嬷嬷是苏氏的陪嫁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的急脾气。“再说二少爷有官阶在身,他出个星点半点的事,圣上是要彻查的,得不偿失啊。”
  说起谢彦,苏氏泄了气。一来她是真心倾心于谢彦的,不然当年也不会求着下嫁,哪怕知道他乡下有个童养媳也忍下来。二来谢彦早就不是样样听命于她的小相公,奉国侯府的势力与镇国公府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爹爹也不能再随意指派他。
  苏氏耷拉着脑袋,眼神不悦,喘出几口粗气,无奈的摇头。“娘,我倒有一法。”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陈婉音开口。
  “二弟如日中天,咱们动手确实不是个好机会。”陈婉音小心翼翼说着,“若是二弟,内宅不宁,终日不得安生,他这官恐怕当得也不顺畅。爹爹怪罪下来,也只会说二弟妹不懂体贴丈夫,与我们何干?”
  苏氏眼中大放异彩,她怎么忘了秦蓁的爹爹可是秦溯。秦溯怎么去的西南,老爷功不可没。有这层关系在,秦蓁还能顺着谢梓安?“娘要是信的过我,就交由我去做,毕竟原来也是一同长大的,蓁儿什么秉性我了解的很。”陈婉音讨好道,她与苏氏斗了许久不假,但谢梓安承爵对她无半分好处。借着此事能处理掉谢梓安又在苏氏面前讨个功劳何乐不为?
  苏氏半卧在贵妃椅上,慵懒的点头。“行吧,这事儿由你去办,若是出了岔子,有你好看!”眼神凌厉,刺得陈婉音肚子抽疼,低声应下。她心中默念,蓁儿莫怪我对不住你了,怪就怪你嫁的是谢梓安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好几天5000-6000,我有一点点吃不消,今天先更新3000,明天再更新多一点!
  夫妻双簧怎么样,大家觉着还精彩么?
  ps这对不会虐!我是亲妈,误会什么的不存在!
  ☆、回门
  奉国侯府规矩严格, 每日必晨昏定省, 一大早就需在苏氏屋外候着,等着她梳洗完毕一家人吃个热和的朝食。哪怕是陈婉音这般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的也每日定时定点的请安, 秦蓁作为新妇就更别说了。
  不过今日有些特殊,她可以难得的睡个饱。今个儿是回门的日子,老太太知道秦蓁有个贪睡的毛病。想来夫妻二人新婚,夜晚少不了折腾,昨日特地叫人来通报一声, 说回来请安只需赶上午饭就行。
  秦蓁搭着梯子就往上爬,睡了个太阳晒屁股,才肯起床收拾一番,高高兴兴的回武国公府省亲。
  接客的是宋贤和陈氏,不论其人品如何,看起来还是人模狗样的。谢梓安是京城炙手可热的新星,宋贤为能有这么个亲戚,甚为心悦。拉着他的手大谈朝中新政, 说道激昂处,一只手捋起胡须,一手手搭在谢梓安肩上,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意思。
  与宋贤的热情相比,陈氏兴致乏乏,她对秦蓁的感情很复杂。既害怕又痛恨,她在屋内反复彻查,并未发现秦蓁所说的暗线, 但她说的信誓旦旦,似是真的胸有成竹,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知道一切。派去的丫鬟都被分派到犄角旮旯,秦蓁的屋边都挨不着,传回来的消息,无非就是今日院子的梅花开了,昨日地上一只虫子死了之类的废话。
  她摸不透秦蓁的底细,看着笑咪咪的一副懵懂样,却能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在没有弄明白事情之前,她并不想打破短暂的平静。按礼给秦蓁夫妻包了两个大红包后,没有多话,让画壁带着秦蓁去了福寿阁。
  老太太在那等候多时,备上秦蓁喜欢的吃食和一杯杏仁牛乳。没多久就见秦蓁推门进来,一头扎进老太太怀里。“外祖母,我想您了。”张嘴便是嘶哑的哭腔。
  “怎么就你一人来了,谢家那小子呢。”老太太揉了揉她的秀发,握住她的双手暖暖。“到底谁才是您亲外孙女儿,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他。五爷爷把他留下了,两人相谈甚欢。”秦蓁瘪瘪嘴,更用力的抱住老太太。
  老太太哭笑不得,“多大人了吃这飞醋,行。那我家宝贝儿蓁儿在夫家过得可好啊。”
  “仆人忤逆,婆婆刁难,小姑麻烦。”秦蓁眼看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黑,噗嗤一笑“不过应付的来,总得来说不错。”
  老太太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机灵鬼,净会耍滑头。”秦蓁讨好的一笑,脸蹭蹭老太太的衣服“外祖母我能行的,您不用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
  “奉国侯府复杂,我这颗心悬在嗓子眼,吐出来也不是,掉也掉不回去。”老太太拿来块点心,递给秦蓁。“谢梓安是庶子发迹,怎么着也不会讨正氏欢喜,你跟着不免受点委屈。但人这一辈子,总归要收点委屈的,挨过去了好日子就来了。见你还能说玩笑话,我就放心了。”
  秦蓁吹开杏仁牛乳上薄薄一层的奶皮,小口的嘬起里面的美味,“外祖母我也不是小孩子了,既然决定嫁给他就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没那么容易被算计去。”她放下杯子,抚上老太太紧皱的眉头。“倒是外祖母您,几日不见又憔悴了不少。要不我让曲嬷嬷回来,她照顾您半辈子,比别人熟悉不少,也能和您多说贴己的话。”
  “不必,有她帮你我才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自然精气神都齐全。曲嬷嬷忠心耿耿,一辈子都搭在武国公府,到老了还把她和女儿分开,不地道。”老太太见她喜欢,又让丫鬟上了一小杯,“这玩意儿虽可口,但莫喝太多,省的午饭吃不进。”
  秦蓁点点头,默默的喝着最爱的杏仁牛乳。“谢梓安对你可还温柔?年轻人需节制,尤其你年幼,不能落下病根子。”秦蓁一口牛乳喷出来,秋诗连忙拿帕子替她擦擦,她怎么以前没觉得老太太说话这么直白。
  “还、还成。”她把谢梓安让她喝药一事说给老太太听。后者十分赞许,秦蓁素有宫寒的毛病,一来葵水就只能在塌上躺着。能先调理身子自然是好的,免得身体亏空,气血两虚,女人的病小觑不得。
  秦蓁被问的面红耳赤,打着哈哈把话撇过去。“今个怎么不见表姐和舅妈?”
  “你思颖表姐再过两月就要出嫁,待在屋里绣花呢,绣了大半月了一个头巾都还没成。你舅妈怕她贪玩,带着敏儿天天看着。”老太太说起孙女不禁笑起来,真是傻人有傻福,宋思颖嫁的钱家虽不显赫,但的确是老实人家,待思颖也是一心一意。
  “那舅妈可要累着了,看着大的,抱着小的。还有个不大小的功课要管着,忙死了。”
  “忙点也好,省的她胡思乱想。”沈氏自打生了宋子敏,日日夜夜唉声叹气的,总担心在云中郡的宋旭出点什么事,生完孩子半点没变的丰腴,反而瘦了不少。现在能有事做不失为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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